第66章

沒辦法,鄭嬸在工地忙碌,家裏除了綠姝就沒別的下人,光靠綠姝不知要忙到什麽時候時候,而崔希逸“送”出馬車後,指定要鄭鵬親自下廚。

論起刀功,綠姝沒鄭鵬好,為了把肉切得薄而均勻,鄭鵬親自出手,而綠姝在一旁幫忙清洗食物。

“少爺,崔公子真是大方。”綠姝一邊洗著菜,一邊喜滋滋向鄭鵬匯報。

鄭鵬一手按肉、一手扶刀,運刀之間,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肉片就在刀下產出,一會就堆成一座小肉山。

放下刀,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問道:“哦,都送了什麽?”

“一對鳳穿牡丹的花瓶,十匹綢十匹細絹,還有一套精致的餐具,少爺,你看,就是這對花瓶,漂亮嗎。”綠姝好像很喜歡這對花瓶,還抱出來讓鄭鵬看。

不愧是大族人家出來的子弟,普通人家為新宅添喜,送一匹絹都算厚禮了,他一口氣送十匹綢十匹細絹,還有花瓶和餐具。

鳳穿牡丹,意為鳳凰飛著穿過盛開牡丹,傳說中,鳳為鳥中之王;牡丹為花中之王,寓意富貴。丹、鳳結合,象征著美好、光明和幸福,是很受歡迎的題材,而鄭鵬第一時間想的,是有沒有逾越。

龍和鳳是古代吉祥獸,也是皇帝和皇後的化身,普通人家不能擅自使用,不過隻是細想一下,很快就釋然了。

唐代相對明清來說很開放,皇帝所用的龍為五爪金龍,其它不足5爪或蟒蛟類王公也可用;鳳使用更廣,誥命夫人會被賞賜鳳冠,民間也流行鳳釵什麽的,而崔希逸出自崔氏,雖說不知是清河崔氏還是博陵崔氏,族裏和皇家聯婚是常態,族裏出幾個妃子不足為奇,說不定是她們送給娘家,然後又落在崔希逸手中。

“人形元寶”敢送,自己就敢收。

“漂亮就收好,財不露白。”鄭鵬笑著說。

綠姝高興地點點頭,小心翼翼放好花瓶,挽起衣袖,準備把豬下水再清洗多一遍。

“等等,綠姝,你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鄭鵬眼尖,綠姝挽起衣袖準備洗菜時,突然看到她嫩白的手臂上有條傷痕,好像給什麽人劃的一樣。

綠姝嚇了一跳,一邊急匆匆把衣袖放下,一邊慌亂地說:“少爺,沒,沒事,是婢子不小心碰傷的。”

那驚慌失措的樣子,鄭鵬信她才怪,直覺告訴他沒這麽簡單,不由板起臉,一臉嚴肅地說:“綠姝,你是不是背著做些對不起本少爺的事?”

鄭鵬一生氣,綠姝嚇得臉色都白了,什麽也顧不得了,急忙解釋道:“少爺,就是打死綠姝,綠姝也不會做對不起少爺的事,其實是...程小郎君弄傷的。”

鄭程?又是他?

“怎麽回事,快說。”鄭鵬寒著臉說。

“婢子給三郎君先包紮,完了三郎君要如廁,就給程小郎君包紮,沒想到他毛手毛腳,還想輕薄婢子,拉著婢子的手說要親熱,嚇得婢子連忙掙脫,這傷是掙脫時程小郎君的指甲劃傷的,怕少爺怕心,所以,所以....少爺,我真的沒有背著做對不起你的事。”

說到後麵,綠姝委屈得快要哭了。

鄭鵬忙安撫她說:“沒事,沒事,有少爺在,沒事的,以後看到他離遠點好了。”

綠姝看到少爺不生氣了,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猶豫一下,然後小聲地說:“少爺,你得小心一點,程小郎君說你是被趕出家門,很快就要被開除出族譜,還說等他當了族長,不會讓你好過,還叫婢子偷了契約跟他走,以後吃香喝辣,跟著少爺沒活路。”

行啊,鄭程,還真夠可以的,本以為拿個錢袋、潑點墨出個氣就行,沒想到他還竟非禮綠姝,這事不能忍。

前麵他到過貴玉街的宅子,家徒四壁,好像能餓得死老鼠,可他還要上門,現在看來,他一開始並不是想順走東西,而是看到自己不在,綠姝落單,於是就找機會調戲綠姝。

鄭程第一次看到綠姝時,這貨就淫(yin)光四射,慫恿三叔讓自己舍棄婢女、一心讀書,還真是死心不息。

鄭鵬氣得咬牙切齒,很快嘴角就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冷冷地說:“小心?是他小心才對,我要讓他以後不敢踏入貴鄉半步。”

跟自己玩,鄭程還嫩了一點。

說話間,鄭鵬肉也不切了,解下圍裙,徑直向外麵走去。

“少爺,這麽點肉夠了?崔公子的飯量可不小啊。”綠姝在後麵叫道。

鄭鵬擺擺手說:“先放著,吃不吃還沒準數呢。”

出到大堂,隻見崔希逸一邊吃著涼拌的鹵肉一邊看書,就像一位等著被侍候的大爺一樣,別提多逍遙快活。

新宅子設計不錯,裝潢也算高檔,可在見過太多大場麵的崔希逸眼裏,這些都是小兒科,隨意轉了轉,就回到大堂自顧享受。

“飛騰,這麽快就弄好飯了,什麽時候開吃呀?”崔希逸看到鄭鵬,隻是抬了抬眼皮,就是姿勢都沒變。

尼瑪,這家夥細皮嫩肉,俊俏得像個女子,往那裏一躺,說話又有些尖柔,還帶一個“呀”字,怎麽有種後世妻管嚴老公給母老虎做飯的感覺?

鄭鵬的老臉抽了抽,一手把崔希逸拉起來,笑嗬嗬地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肉還要醃製一下,快了,咦,崔公子在看什麽書?”

“山海經,要不要看?”

山海經是戰國中後期到漢代初中期所著的一本書,可以說華夏誌怪類書籍的鼻祖,沒想到崔希逸喜歡這種書,還以為他隻喜歡那種兒童不宜的珍收藏冊呢。

“不了,現在都忙得分身乏術,換宅子、和郭小姐合作”說到這裏,鄭鵬假裝不經意地說:“不過郭小姐也忙。”

這是一個梗,一拋出,崔希逸馬上追問道:“棠妹妹忙什麽?”

“嗬嗬,正所謂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郭小姐芳名遠播,上門求親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應付這些人也夠忙的。”

“什麽?”崔希逸一拍桌子,憤然站起,那書都扔在一邊,一臉煞氣地說:“有本公子在此,還有人敢打棠妹姝的主意?膽子夠肥啊,飛騰,說,是哪個不長眼的這夥。”

大家族的子弟不僅要麵子,還喜歡吃獨食,就是自己優秀,也不喜歡其它競爭者出現。

鄭鵬有些為難地說:“這,這個...”

“問也不說,是不方便?還是我們的交情不夠深?”

“那倒不是,那人是我堂弟鄭程。”

崔希逸盯著鄭鵬,一臉嚴肅地說:“好啊,鄭鵬,虧本公子還視你為知己,你聯合家人要奪某所愛?”

“冤枉啊”鄭鵬苦笑地說:“崔公子,某的情況,你也知,是被趕出家門,說到底就是這位堂弟背後搞的鬼,都說豪門深似海,我家不是豪門,可水也不比海淺,沒錯,他們是看過我,我也讓他們進門,不過那是看在三叔的麵子上,至於幫他,那是做夢,盼不得他走路摔著、喝水咽著。”

頓了一下,馬上補充道:“其實他是癡人說夢,無論相貌、才學、家世背境,哪一樣比得上崔公子。”

崔希逸的臉色這才好起來,拍拍鄭鵬的肩膀說:“不愧是知己,這話某喜歡聽,飛騰,這一頓就不吃了,日後補上,某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