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紅雀說的話,綠姝知道她有一句沒說出來,就是自己的大父崔源,要是崔源知道紅雀違背他的命令,自己沒事,以崔源的脾氣,絕對不會輕饒紅雀,這是綠姝很順從地答應的原因。

雨比剛才小了很多,但還在下,從馬車的車窗向外看,路上很多積水,趕車的紅雀全憑記憶和經驗趕著馬車,在道路上艱難地前進。

走了大約二刻鍾,紅雀回頭對綠姝說:“小姐,陵河邊有個賞月亭,就在離建橋工地不遠,不如我們去哪裏,有個避雨的地方,好嗎?”

“好,全聽紅姐的。”

紅雀聞言苦笑一下,要是全聽自己的,就不用冒雨出來了。

沒多久,馬車停下,紅雀給綠姝披上了蓑衣,又打開一把油傘,小心翼翼地扶綠姝出馬車,把她帶到賞月亭。

現在應是晌午時候,可是天色有點暗,給人感覺是傍晚,天空中的烏雲還沒散去,可能一會還有雨要下,綠姝登上位於高處的賞月亭,第一時間向工地的方向望去,這一望,當場內心一緊:

雨有點大,可隱隱看到那座很惹眼的吊架已經倒下,在地上散了一地,地上也有很多積水,工地上一個人也沒有,應該都躲在工棚木屋裏躲雨。

把目光轉向陵河時,綠姝眼中的憂慮加深,河水暴漲,已快到河堤,從上遊的水勢來看,一會洪水還會加大,河中還有很多雜物,甚至還有成棵的樹木,應是被洪水從山上衝到河裏,洪水、雜物不斷地衝刷著那兩個聳立在河道中的橋墩。

兩個橋墩和以前相比,顯得有些孤單,以前橋墩周邊搭了架子,現在什麽都沒看到,應該是被洪水衝走了。

二十多丈的陵河,洪水肆虐,一次又一衝地衝擊擋在它麵前的東西,在洪流中,感覺那兩個橋墩好像會隨時被衝走一樣。

綠姝盯著那兩個在風雨中飄零的橋墩,緊張得說不出話,隻能不停在心裏祈禱。

“小姐,有人往這邊來了,咦,不好,好像是平房玉芳小姐的馬車。”紅雀突然緊張地說。

第475章.475 姐妹鬥心

“咦,這不是妹妹嗎,下這麽大雨,怎麽跑到這種地方?是會情郎嗎?”崔玉芳也來賞月亭看雨勢,還在馬車裏就看到綠姝,一下馬車就調侃道。

綠姝真不想見到她,別人的兄弟姐妹見麵都以誠相待、笑麵相對,這個崔玉芳,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開口就聞到惡意的味道。

“未來夫婿就在不遠的木屋裏,哪來的情郎,姐姐真會開玩笑”綠姝上下打量了一下崔玉芳,有些不解地說:“下這麽大雨,姐不在屋裏好好侍著,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未來姐夫也不在這裏,該不會是你要會情郎吧,要不要做妹妹的給你騰個地?”

崔玉芳拉著綠姝的手說:“妹妹真會開玩笑,這不是下大雨嗎,家裏把的陵河邊一大塊田,就是河對岸那一塊劃給我,作為我的嫁妝田,就怕陵河發水淹了,特地看看,倒是妹妹,你是擔心鄭公子,特地跑來這裏吧。”

說到這裏,崔玉芳假裝一臉擔心地說:“發這麽大的洪水,你看,那麽大的一棵樹也衝到河裏,鄭公子造的橋剛開始不久,為姐還真擔他功虧一簣。”

嘴上說得這麽熱情,崔玉芳心裏卻暗罵道:這個小浪蹄子,什麽時候學得這麽牙尖嘴利,都會跟自己反駁了。

綠姝輕描淡寫地說:“姐姐那塊嫁妝田,也就是八十畝,就是淹了也損失不大,可姐姐你看,這陵河兩邊近二千畝,大父都說給我作嫁妝,真淹了還真有一點點小心疼,於是趕來瞧瞧,沒想到碰上姐姐。”

剛剛還有笑容可掬的崔玉芳麵色一滯,眼裏頓時出現怨恨的神色。

在娘家置辦一份嫁妝田,這是身份的一種象征,普通女子通常象征性要一塊,通常是三五畝,嫁出去後很快會變賣,通常是便宜轉給兄弟姐妹,然而崔玉芳隻有八十畝,這還是她好不容從父母哪裏磨來的,然而,綠姝有近二千畝之多,八十畝對二千畝,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說得難聽一點,連綠姝一個零頭都比不上,這讓好勝心強的崔玉芳無比的難受。

特別是綠姝輕描淡寫的神色,讓崔玉芳更是抓心。

心情還沒平複,得勢不饒人的綠姝繼續說道:“人們常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是衝垮,重建就是,反正鄭公子在西域發了大財,皇上又重重有賞,建個橋花不了多少,唉,都不知怎麽說他,仗著皇上信任他,放著正事不做,非說給妹妹我長臉,建一座大橋方便博陵的父老鄉親,勸他也不聽,也不分個輕重,太不上進了,倒是未來姐夫,一心求上進,也沒空到博陵看一下姐姐,兢兢業業在翰林院校書,以後肯定升得快,羨慕啊。”

羨慕個屁,綠姝說得輕鬆,一旁的崔玉芳聽得俏臉上霜,氣得身子都有些哆嗦起來。

這嘴太獨了。

鄭鵬在西域截獲吐蕃的秘密運輸隊,大發橫財的事,早就傳遍了大唐,還有說書人把它編成了故事,借造橋顯示未來夫君的富有,還說什麽仗著皇上信任不上進,皇上信任啊,這是多大的造化,不知多少人終其一生還見不到皇上一麵呢。

說鄭鵬不上進,非要跑到博陵建橋,這是花式秀恩愛?

特別是最後一點,說自己的未來夫君兢兢業業在翰林院校書,翰林院是不錯,可校書是最底層的官員,芝麻小官,就是升,短時間也升不到哪裏去,跟有爵位的將軍根本沒得比。

本想嘲諷綠姝,沒想到被綠姝完美地打臉,就是想還擊也沒底氣,氣得差點把牙咬碎。

沒辦法,綠姝太得寵,而鄭鵬太優秀,根本沒得比。

一旁的紅雀聽到,差點沒忍住笑出來,有些驚訝地看著綠姝:沒想到小姐突然變得這麽強勢主動,跟自己心中那個溫馴、與人為善的小姐差太遠了。

該,誰叫你做什麽不好,偏偏要碰小姐的逆鱗,要知道主人崔源那麽強勢,在鄭鵬的問題上,綠姝也沒肯退讓過。

崔玉芳也是一個精明的人,雖說氣得渾身發抖,可她沒有當場翻臉,很巧妙趣地轉移話題:“妹妹說得對,不過追求功名利祿是大男人們要做的事,我們做小女子的,做好相夫教子就行,哎啊,洪水越來越大,不會真把橋墩衝垮吧,就是鄭公子有錢重建,可在這裏費了不少心血呢。”

綠姝一聽有關鄭鵬的事,馬上停下不再跟崔玉芳鬥嘴,把目光放在陵河裏,很快,眼裏再次出現了憂慮的神色。

洪水明顯加大了,剛剛離河堤還有一尺的距離,現在快要漫到河堤邊,這裏離建橋工地近,河麵相對開闊,洪水也相對平靜一點點,離賞月亭不遠就是虎跳石,則於石頭卡住河麵,是整段最狹窄的地方,洪水咆哮著從上遊奔騰而來,氣勢十足。

洪水不斷地衝刷著橋墩,在風雨中,在洪水的肆虐下,那兩個孤零零的橋墩顯得那麽弱小、那麽孤獨無助,好像隨時都會崩塌一樣。

岸邊那二千畝嫁妝田,綠姝根本就沒看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兩個橋墩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橋墩就會被洪水衝走一樣。

由於緊張,綠姝繃著臉,雙手都握成一個拳頭狀。

綠姝的緊張,崔玉芳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故作緊張地說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哎呀,水勢又大了。”

“天啊,都下了多久還沒停,現在雨勢又大了。”

“不要再下雨了,橋墩快抗不住啦。”

“要不要幫橋墩加固一下,要不然被衝走就太可惜了,鄭公子都忙了二個月,二個月的心血啊。”

一個人喃喃自語,可有意加大音量讓綠姝聽到,果然,綠姝的臉越繃越緊張,都雙手合十在祈福,崔玉芳看到心裏暗暗得意,嘴上說得好聽,心裏不停地呼喊著:下吧,下吧,再下大點,最好把橋墩衝走,斷了綠姝這個小賤人的念想。

不知是橋墩抗不住還是上天聽到崔玉芳的禱告,隻聽“嘩啦”的一聲,靠近賞月亭這邊的橋墩,為築橋墩而建造的防水牆被洪水撕破、衝倒,隻見厚實的擋水板隻是像征性地掙紮一下,很快被洪流衝走.....

要倒坍了嗎?

一瞬間,綠姝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而崔玉芳則是眼前一亮,嘴角現出一絲不易察易的、幸災樂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