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頓了一下,鄭長鐸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棍下出孝子,有些時候,在特殊情況下用特殊的手段,也是一種不錯的辦法,元家,某問你,要是鵬兒還留在家中,每天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整天流蕩青樓妓院,他能有這種成就嗎?”

鄭元家想了想,最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鄭長鐸拍拍兒子的肩膀說:“正所為愛之深、恨之切,當日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讓鵬兒自力更生,這是一種激勵,族譜中有鵬兒的名字,你這個作阿耶的在、某這個作為大父的還在,本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過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鍋沿的,都是多包容,對吧?”

都說成這樣了,鄭元家還能說什麽,隻好點頭稱是。

好像想起什麽,鄭長鐸又開口道:“下人說,官府的人已經丈量土地、造冊,相信胸兒很快回元城,不過年輕人氣盛,元業跟鵬兒有些不愉快,這事還得你多勸勸,最好找個機會,讓他搬回元城,搬回家吧,鵬兒住的那間房,一直給他留著呢。”

二次主動釋放善意,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很明顯,鄭鵬還在氣頭上,這件事,隻能交給鄭元家來處理。

要是鄭鵬還是一個混日子、沒上進沒前程的人,鄭長鐸也懶得理會,可鄭鵬現在有了官階、有了勳爵,家族之恥變成家族之光,為了元城鄭氏,鄭長鐸也顧不得那麽多,主動鬆口。

“明白了,阿耶。”鄭元家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鄭長鐸的意思不能再明顯,就是鄭鵬回歸家族,和以前曖昧的表態相比,算得上很有誠意。

作父母的,誰不想兒女常在身邊?妻子因為思念兒子,整天鬱鬱寡歡,有時大晚上也一個人偷偷抹眼淚,鄭元家那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看到兒子聽自己話,鄭長鐸滿意地點點頭說:“好了,我們出去吧,別怠慢了客人。”

“謹遵阿耶教誨。”鄭元家恭恭敬敬地說。

宴會很熱鬧,氣氛也很融洽,一直喝到半夜才散,賓客回家的回家,安排住在鄭家的住鄭家,需要住客棧的住客棧,等所有人安置好,鄭家的上上下下都累得不輕。

老四鄭元旺正想回去浴沐更衣時,鄭元業看了看老父,故意咳嗽一下,鄭長鐸馬上回意,開口說:“元業留步,為父有話要跟你說,元家、元興你們也不要急著走,今晚要商量一些事。”

第368章.368 卑鄙父子

鄭元旺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最下麵的位置,一會看看坐在最上麵的父親,一會又看看同樣坐著的兄弟,最後還是沉默不語。

人分三六九等,在同一個家庭,地位也分高低,在元城鄭氏,負責種地的鄭元旺的地位很低,別說跟鄭元家、鄭元業和鄭元興這些兄弟相比,就是連鄭程、鄭萬這些侄子也比不上,地位不高,再加上沉默寡言,平日有什麽事也不找他商量,突然被點名留下開會,一時還真不習慣。

鄭元業高興地說:“阿耶,今日我們元城鄭氏可以說威風了一次,連刺史都給我們家送禮,看以後誰還敢小看我們。”

“二哥,是你想的這個主意好”鄭元興高興地說:“咱們這一招,既能曖了鵬兒的心,讓他知道家裏還是很關心他,二來能重振我們元城鄭氏的聲望,三來也得到實惠,可以說一箭三雕,妙啊。”

作為商人,鄭元業最看重那些賀禮,光是現錢也有二千多貫,其餘的價值還沒有統計出來,粗略估計賀禮的價值在五千貫以上,這可是一大筆橫財。

元城鄭氏,很久沒這麽闊過了。

鄭長鐸的老臉有光,一邊撫著胡須一邊說:“是不錯,這次慶賀,滎陽那邊也派人送來賀禮,要是我們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我們有機會回到滎陽鄭氏的祖祠,要是能把先祖的靈牌放進祖祠裏供奉,那元城鄭氏崛起在望。”

眾人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要是元城鄭氏能得到滎陽鄭氏的認可和扶持,就是想不崛起也難。

鄭元興看到鄭元家有些鬱鬱寡歡,沒怎麽說話,眼珠子轉了轉,笑著對鄭元家說:“大哥,還是你教導有方,要不是鵬兒,也不會有今天的盛況,我們這些叔父能力有限,這個家,以後還得看鵬兒啊。”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想當日,把鵬兒趕出門時,一個個熱嘲冷諷,恨不得把鄭鵬當成仇人,要不是自己再三求情,差點要在族譜中除名,就是鄭鵬被逐出家門後,鄭元興父子還說了很多如趕走了瘟神一類的話,現在倒好,左一個鵬兒右一個好侄子,那臉好像屬狗的,說變就變。

鄭元家剛想反駁二句,鄭元業突然抹抹眼睛說,一臉動情地說:“正所為樹挪死人挪活,以前我們對鄭鵬太好了,全家人節衣縮食,也不讓他受半點委屈,就是闖禍也一次次替他善後,後來發現不是長久之計,狠下心給他來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想到這一步棋,帶真是走活了,看看,三年時間還不到,受勳封爵,幸好當日我們恨下心腸,強忍內心的不舍,這才造就了鵬兒的今日,你說對吧,大哥。”

“是,還是阿耶和諸位兄弟用心良苦”鄭元家猶豫一下,還是開口應道。

本想說鄭元業見風轉舵,翻臉比翻書還快,鄭元業那麽一說,鄭元家還真不能反駁。

被逐出家門,也算上得鄭鵬咎由自取,被逐出家門前,鄭鵬的確給家裏惹了不少禍,也花費了家族的大量錢財,現在出人頭地,也得回報一下家族。

鄭長鐸看到大兒子沒有跟自己唱反調,再一次選擇順從,麵帶笑容地說:“一筆寫不出二個鄭字,親不親,自家人,元家,等鵬兒回來接收爵田和邑戶時,跟他說,過去的事不再追究,這鄭家的大門,時刻為他打開。”

前二次示好,都無功而返,鄭長鐸也看出鄭鵬對鄭元興父子心懷介蒂,幹脆讓鄭元家出麵。

怎麽說也是親生父親,這幾年,鄭鵬沒少給父母送錢送物,說明親情還在,有鄭元家出馬,肯定馬到功成。

“是,阿耶。”鄭元家心裏一喜,連忙應道。

不管怎麽樣,一家團聚不是壞事。

鄭元興看到火候差不多,站起來說:“今天可以說好事成雙,阿耶,還有一件喜事你還沒說呢。”

經鄭元興提醒,鄭長鐸這才醒悟,聞言點點頭,把目光一抬,看到有些不太自然坐在最下麵的鄭元旺說:“老幺,小冰今年也有十一歲了吧。”

“是,是,過了十月初七,是十一歲了。”鄭元旺連忙應道。

也不知老父要幹什麽,要知道他一向重男輕女,很少過問族中女子的情況,突然問起幺姝鄭冰的情況,鄭元旺有些始料不及。

鄭長鐸張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扭頭對鄭元業說:“元業,你來說這事。”

“是,阿耶”鄭元業轉身過,笑嘻嘻地說:“四弟,二哥要恭喜你了。”

“恭喜?有什麽喜事?何喜之有?”鄭元旺一頭霧水地說。

鄭元業笑容可掬地說:“今日你去招待客人時,館陶縣石大富向阿耶提議石鄭兩家結為秦晉之好,把小冰許配給他的兒子石金田,你說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館陶石氏?”鄭元旺吃驚地說:“石金田不就是遠近聞名的呆霸王嗎,讓幺妹嫁給他,這,這.....不好吧。”

聽說石金田小時候摔過腦袋,治好後就有點不太正常,很容易發怒,動不動就打人,在館陶縣是出了名的,別的不說,光是他身邊的隨從一年要換幾次,大多是被他打傷。

鄭元業笑著說:“那是都是謠傳,老四,石家可是館陶巨富,就是在魏州也是數得上號的,要是小侄女嫁到石家,那是什麽,那是嫁到金窩窩裏,掉到蜜糖罐中,到時戴的是金銀珠寶,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山珍海味,好日子過不完呢。”

“這個,晚些再說吧,幺妹現在還小,晚些再說吧。”鄭元旺搖著頭說。

“也不小了”鄭長鐸突然開口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石家又不是要示馬上成親,而是先把婚事訂下來,老幺,這可是好事啊。”

連老父都開口了,鄭元旺心中一急,有些慌亂地說:“阿耶,這,這個,是不是太急了,我就是一個閨女,還想多留在身邊養幾年呢,再說石家那個小郎君,名聲確是有些不堪....”

鄭元旺膝下無子,隻一個寶貝女兒鄭冰,平日對她百般疼愛,要是找個好人家還算了,石金田可是有名的呆霸王,據說犯起渾來,自家老娘都打,要是幺妹鄭冰許配給他,那不是推她進火炕嗎?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自家女兒,雖說隻是偏房旁枝,就是滎陽鄭氏也不認,可勉強也算是五姓女,就是不嫁豪門大族,起碼也是識書識禮、有前途的人家,石家是館陶巨富沒錯,可隻是一個普通的、地位低下的土財主,鄭元旺哪裏舍得女兒嫁到這種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