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崔源很細心把“吃掉”的白子執在手中,突然一發力,隻見一陣石子破碎的聲音響起,手一鬆,白玉雕琢的棋子化作碎塊石屑掉下:“兒啊,為父當年就是對你太縱容,以至你在外麵吃盡苦頭,還要白頭人送黑頭人,這次姝兒的婚事,絕不能重蹈覆轍。”

“少爺,你坐,小的再去催一下,看店家酸梅湯準備好沒有。”官道旁一間簡陋的小店內,黃三討好地跟鄭鵬說。

鄭鵬揮揮手說:“去吧,另忘了給兩位隊正也點一份。”

“不敢,鄭將軍太客氣,應是我們兄弟孝敬將軍才是。”坐在另一張桌上身穿布甲、腰挎橫刀的軍人馬上說道。

“就是,這一路光是跟著將軍沾光,不合規矩。”另一位同樣打扮軍人也不好意思地說。

兩名軍人打扮的人,是出自左驍衛的劉火、季程,職位都是隊正,左驍衛的洪鎮被人利用,對鄭鵬不利,罪魁禍首得到懲辦,李隆基下令左驍衛派二人保護鄭鵬河北道之行的安全,算是將功贖罪,左驍衛上將軍範介山不敢怠慢,派左驍衛兩名最精銳的隊正充當鄭鵬的臨時護衛。

本想著鄭鵬在左驍衛受了罪,路上日子不好過,上將軍也再三告誡要忍讓,都有做出氣包的準備,沒想過一路鄭鵬好酒好菜奉上,住宿也必是上房,劉火和季程兩人都有種受寵若驚地感覺。

鄭鵬擺擺手說:“都是軍中袍澤,婆婆媽媽的,我可瞧不起。”

這次名義是巡視,實則是去博陵把綠姝搶回去,厚著臉皮從李隆基處討來的差事,算是公器私用,以後有用得著這兩人的地方,對他們自然格外大方。

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完全是洪鎮為抱大腿作出違規的事,與這兩人無關,鄭鵬也沒必要為難這二個小人物。

“是,是。”劉火和季程連連點頭。

坐下後,阿軍小聲地說:“少爺,我們要不要加緊腳程?”

上路後,鄭鵬好像不急著趕路,該吃吃,該休息時休息,跟從西域趕回長安時速度沒得比。

難道少爺死心,不再在乎綠姝姑娘了?

鄭鵬搖搖頭說:”不必,就這速度就行。“

“可是,少爺,綠姝姑娘跟太原一個王俊的人訂親了,你就不急?”

“就是因為訂親了,急都沒有”鄭鵬歎了一口氣,開始解釋道:“婚期訂在明年三月,現在八月,還有半年多,時間足夠。”

說到這裏,鄭鵬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這一次,不把這次婚禮搞砸、不把綠姝搶回、不狠狠抽崔源的臉,老子誓不為人。”

崔源的手段,鄭鵬見識過,是一個控製狂,總以為是自己做得對,綠姝是他的親孫女,還是失散多年的親孫女,可他還是用最粗暴的手段把她押回家,然後用威脅利誘等方法逼她就範,簡直就專製、可惡至極。

綠姝的軟肋是自己,不用說,肯定是崔源以自己的安危威脅綠姝服從,至於橫跨大半年才成親,很有可能是綠姝拚命爭取來的。

盡可能拖廷時間,讓自己去營救。

“少爺,不能硬來”阿軍很少看到鄭鵬動怒,看到鄭鵬冷若冰霜的臉,嚇了一跳,連忙說:“這事就是皇上也不便出手,從中可以看出博陵崔氏的底蘊,再說崔源還是掌握不良人的不良將,就怕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貴鄉第一次麵對不良人,阿軍可以說沒有半點反抗之力,想起當晚驚魂一幕,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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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342 博陵崔氏

河北道,設於貞觀元年,轄境在黃河之北,故名,東並海,南臨於河,西距太行、常山,北通渝關、薊門,(渝關即今山海關,薊門即今居庸關),領懷、魏、博、相、衛、貝、邢、洺、恒、冀、深、趙、滄、德、定、易、幽、瀛、莫、平、媯、檀、薊、營24州和安東都護府。

博陵位於定州,也就是河北道的管轄範圍。

鄭鵬的河北道督軍使,隻是一個掩飾和借口,進入河北道的管轄範圍後,鄭鵬在阿軍、劉火和季程幾個人的陪同下,走馬觀花看了幾處軍府的軍備情況,然後調整目標,直奔博陵。

一進博陵地界,馬上感覺不一樣。

很多地方,像飯館、酒樓,說的不是南北趣事,就是那些風流貴公子、夜敲寡婦門一類葷笑話,要不就是猜拳一類,到了博陵,聽到的多是討論詩書文章、家國天下等話題,處處洋溢著一股書卷氣,就是茶館的茶博士,也會很文雅地說“客從何處來”“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一類的話。

這就是一個地區的底蘊,最直觀的,不是這個地區百姓的穿著打扮或是出行的工具或派頭,而是他們身上那股氣質。

大唐是天朝上國,普通百姓在蕃人麵前,下意識昂首挺胸,有種發自骨子裏的優越感,這種感覺鄭鵬在博陵人身上也體現到,他們大都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自信。

能孕育一個名聞天下的氏族,從魏晉至今,人才輩出,這個地方的確可以稱得上人傑地靈。

崔源是博陵崔氏三虎之一,是博陵地區的風流人物,鄭鵬沒費什麽功夫就打聽出來了。

人家就一句話:“崔禦史的府第?你順著這條街一直走,看到哪家裝飾得最豪華、府門的門衛最多就準沒錯。”

鄭鵬大手一揮:“我們走,去崔府。”

去的路上,劉火有些羨慕地說:“鄭將軍真是人緣廣,和博陵崔氏也有關係。”

鄭鵬不以為意地說:“博陵崔氏,七族五姓之一,天下望族,不過那是以前的事,神龍過後,不複昔日的輝煌,去拜訪一下,也沒什麽吧?”

魏文帝曹丕采納吏部尚書陳群的意見,於黃初元年(220年)命其製定九品中正製,九品中正製的出現標起著士族的崛、輝煌,直至科舉取士的出現,士族隨著九品中正製的消亡,影響力也不複昔日的輝煌。

別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名門望族,在鄭鵬眼裏也就那麽一回事。

到了後世,主席都自稱是人民的公仆,一個不斷沒落的名門世家又算什麽?

季程笑嘻嘻地說:“這可是博地崔氏,不一樣,很多人就是連門都進不了,對了,鄭將軍此次是訪友還是探親?”

作為一名督軍使,在執行任務其間,鄭鵬巡查時走馬觀花,有時裝裝樣子都欠奉,急匆匆跑到博陵找人,讓人感到有點奇怪。

“非也”鄭鵬輕描淡寫地說:“聽說博陵崔氏女一個個都長得花容月貌,就來看看能不能娶個回去。”

要娶五姓女?

在民間,娶五姓女是一處身份和能力的象征,能娶得五姓女,說明通過這些名門望族的考驗,是有前途的人,很多士族、富商為了麵上有光,用重金娶五姓女,也有一些沒落的名門大族為了錢,把女兒嫁給這些人。

可是,綽號博陵崔氏三虎之一的崔源,豈是用錢能打動的。

劉火猶豫一下,然後小聲說:“鄭將軍,就是想娶博陵崔氏的女子,博陵多的是,選擇很多,沒必要去崔禦史的府第。”

“對,對”季程附和道:“鄭將軍,這婚姻大事,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這樣貿貿然上門,怕有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