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旁的黃老虎看到叔父的眼色,反手從後背抽出一根荊條,恭恭敬敬遞到鄭鵬麵前:“鄭公子,千錯萬錯,都是小的錯,你就用這個打,打到您解氣為止。”

鄭鵬退後兩步,搖搖頭說:“這是什麽話?既是誤會,鄭某要是再出手,不是顯得鄭某容不下人?黃捕頭這是要陷鄭某於不義?”

廉頗負荊請罪,人家是為了將相和,一個放利子錢的惡霸,突然跑來負荊請罪,這不是鬧笑話嗎?

不忍心打他,就被他蒙混過關;要真打他,說不定落得一個容不下人、凶殘的罵名,就像一個人被狗咬了,他還能咬回去不成?

鄭鵬可沒那麽笨。

黃老鬼一聽,隻是略略猶豫一下,很快,那雙有些混沌的三角眼現出一絲決然的精光,對鄭鵬行行禮,然後一手搶過黃老虎手裏的荊條,高高揚起,猛地一揮,“啪”的一聲脆響,結結實實打在的黃老虎的背上,立馬現出一條暗色的傷痕,傷痕的周邊都浮腫起來,被荊棘刺傷的皮膚還在滲血。

這一鞭又快又狠,猝不及防的黃老虎忍不住慘叫一聲,還沒來得及求饒,“啪”的一聲脆響,黃老虎右臂連肩處,又出現了一條深深的傷痕,黃老鬼邊打邊罵起來:

“讓你有眼無珠。”

“讓你得罪鄭公子。”

“讓你不學無術,不好好過日子,跑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黃家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今日我打死你這個孽畜,免得害人害己。”

黃老鬼一邊打一邊罵,罵不留情麵,打不手下留情,抽一下就是一條暗紅色的傷痕,沒一會,黃老虎被打得全身襤褸、血流滿麵,前麵還咬緊打關忍著,到後麵實在忍不住了,邊打滾邊哭著請鄭鵬和綠姝原諒。

鄭鵬冷眼看著渾身是血的黃老虎,隻看不表態,而綠姝明顯被嚇到了,一直躲在鄭鵬的身後,就在黃老鬼抽斷第三根荊條後,看到黃老鬼抽出第四根還要打,忙拉著鄭鵬的衣袖說:“少爺,算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恨歸恨,看到地上有點血肉模糊的黃老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饒時,內心還是軟了,忙勸說自家少爺,放過黃老虎。

黃老鬼是真打,鞭鞭用力,越打越狠,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鄭鵬不鬆口,他就不停手。

場麵有點殘忍,黃家叔侄目前還是試探摸底,也沒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綠姝都開口了,歎了一口氣,拉住黃老鬼說:“黃捕頭,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

“要不是鄭公子求情,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黃老鬼把荊條一扔,氣呼呼地說。

畢竟是黃家人,平日黃老鬼把侄兒視如己出,哪時舍得打,可又不能不打,一直等鄭鵬給他一個台階,鄭鵬隻是輕輕一拉,他馬上就停下了手。

黃老虎聞言差點沒吐血,這個鄭鵬,怎麽不早說,非得等自己被打得全身是傷才開口,至於嗎?

看到黃老虎還躺在地上哼哼,黃老鬼忍不住一腳踢過去:“傻了?還不謝謝鄭公子?”

黃老虎嚇得一哆嗦,連忙爬起來,向鄭鵬跪下感謝。

鄭鵬搖搖頭說:“這話過了,求情的是我的婢女綠姝,要謝就感謝她吧。”

“謝謝綠姝姑娘開恩。”

說這話的時候,黃老虎的心情有些複雜:前些日子,這個小女孩還在賣身葬父,差點成為自己**的玩物,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自己就得跪下向她求饒。

事過境遷,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不用,以後你多做善事就好。”綠姝有些怯生生地說。

鄭鵬還沒開口,黃老鬼馬上說:“聽到沒,讓你多做善事,要是讓我再知道你胡作非為,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做,做,一定做”黃老虎像小雞啄米地說:“那些欠我錢的人,不收他們利錢了,我還要以鄭公子和綠姝姑娘的名義,捐錢修路補橋,替兩位積福。”

看到鄭鵬不出聲,黃老鬼轉身捧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說:“鄭公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你笑納。”

鄭鵬瞄了黃老鬼一眼,隨手打開木箱,箱蓋一打開,不由眼前一亮:一堆金葉子,正散發著耀人的光芒,數一下,應該不下十張,此外還一支狼毫、一塊硯和幾塊煙墨,看樣子品質都很不錯。

這份禮倒有心思,有價值有意義。

“啪”的一聲,鄭鵬關上木盒,淡淡地說:“黃捕頭的好意鄭某心領了,都說無功不受祿,還請黃捕頭把它送給有需要的人。”

放在幾天前,鄭鵬肯定收下,可現在不同,有了郭府的支持和入股,經濟不是問題,沒必要為了這點財物汙了自己的名聲。

要是有人說自己仗著郭府的勢力,敲詐黃家叔侄大量財物,傳出去多難聽。

“鄭公子宅心仁厚,小的就以公子的名義,捐給本縣的慈孤院,不知鄭公子意下如何?”黃老虎小心翼翼地問道。

第35章.035 錢是王八蛋

鄭鵬點點頭:“還是以黃捕頭的名義吧,鄭某也沒出什麽力,就不摻和了。”

古代也有不少慈善機構,慈孤院是收養一些孤兒或沒人照顧的老人,對黃老鬼的提議,鄭鵬點頭同意,不過把榮譽留給黃老鬼。

黃家叔侄這次算是大出血,罪魁禍首黃老虎被打得渾身是傷,承諾放出去的債不收利錢,還捐出那麽多金葉子,估計心疼快要流血。

黃老鬼有些意外,看到鄭鵬的樣子不像開玩笑,也不敢再說什麽,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再三道歉後,這才拉著傷痕累累的黃老虎如釋重負地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保住人,錢慢慢賺回來就是,這次是大出血,可日後可以睡個安穩覺。

黃家叔侄走遠了,綠姝有些怕怕地說:“那個黃捕頭還真狠,把自己侄子打得那麽傷。”

鄭鵬嗬嗬一笑,搖搖頭說:“他可是有個老鬼的綽號,做事肯定小心,上次他讓黃老虎到縣衙自首,就看得出他膽小、做事謹慎,這次主動上門認錯也不意外,反正他們做什麽都在暗處,沒證據也不能真把他們怎麽樣。”

頓了一下,鄭鵬補充說:“別看他打得厲害,這個黃老鬼可是一個老油子,下手很有分寸,專打皮多肉厚的地方,隻痛不傷,都是皮外傷,黃老虎最多休息一晚,第二天能走能跑。”

都說滅門府尹、破家縣令、吸血胥吏,像黃老鬼這些衙差油子,在整人時大多有一套自己的絕活,例如怎樣讓人開口、怎樣讓人崩潰等,鄭鵬聽人說過,有些胥吏為了收紅包,苦練打板子的技術,把一塊石頭包在衣服裏,什麽時候裏麵的石頭都碎了,可衣服還是完好無損時,這才算出師,他們可以把人打得痛而不傷,也可以把人打得表麵沒什麽異樣,但身體卻受很重的內傷。

黃老鬼抽打黃老虎的時候,鄭鵬就看得仔細,還真發現黃老鬼打的時候很有分寸,避開重要部位和關節。

這不,走的時候,看起來慘不忍睹的黃老虎甚至不用扶都能自己走。

綠姝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這兩個人還真是狡猾,可是少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哦,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