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堅持和吃苦一樣,都是一種美德。

綠姝一聽,低著頭,有些懊悔地看著鄭鵬細心包紮好的傷口,小聲地說:“都怨我不小心,害少爺少做幾天買賣。”

那麽多鹵肉,隻要少爺一個做,肯定得累死。

又來了,鄭鵬有些頭痛地說:“都說了,不許再這樣,誰沒點過失?本想晚點再告訴你,還是現在說吧。”

於是,鄭鵬把事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包括郭家投的錢和人脈,至於門口被郭老頭逼著做詩的事,隻是簡單地一筆事過,就說見到打聲招呼聊幾句。

尷尬,實在太尷尬了,鄭鵬都不好說出來。

“少爺,真的?郭家真的願意那麽多錢?”綠姝麵帶激動地說。

“是啊,算便宜他了。”

二個人,就貴鄉一個小小縣城,估算一年也能賺超過百貫的利潤,大唐有三百多個州,超過一千五百個縣,要是把鹵肉推到各地,每年利潤肯定很驚人,區區一千貫就拿走五成的利潤,鄭鵬一直覺得血虧。

綠姝一臉認識地說:“少爺,不少了,現在商人被人稱作賤商,很多商賈為了自保,投靠權貴,成為權貴的奴隸,動不動就奉獻八九成,少爺雖說分少了,可總量大了啊,再說我們買賣越做越紅火,肯定有很多人眼紅,有郭家在就不怕人窺視,官府那邊也好說話。”

還有一點綠姝沒說,不用出麵,鄭鵬慢慢就和賤肉劃清界線,日後參加科舉也容易些。

“好了,你手受傷,幹不了粗活,這樣,去掃一下地,這裏交給我就行。”鄭鵬開口道。

“是,少爺。”對鄭鵬的話,綠姝一向百依百順。

一夜無話,第二天鄭鵬和綠姝依然推著鹵肉去賣。

鹵肉出奇的好賣,過程也出奇的順利,由始至終也沒人搗亂,隻是鄭鵬宣布鹵肉暫停營業的時候,不少食客表示可惜,還有人提議鄭鵬可以再提一點價,鄭鵬和綠姝保證鹵肉很快重出市場,這才把人勸退。

看到那麽多人喜歡自己做的鹵肉,鄭鵬發自內心的高興。

心情好,主仆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家走。

快到家門口前時,綠姝突然臉色一變,一下拉著鄭鵬的衣袖說:“少爺,你看。”

鄭鵬抬頭一頭也楞了一下:門前站著兩個人,或者說是兩個有點怪的人,一個是中年老伯,穿著一件有些破舊的袍衫,低著頭,倦著背,好像腰杆子都挺不直,而另一個更奇葩,大冷天隻穿著一條棉褲,赤著上身哆嗦著,背上還有一捆柴火。

看清楚一點,很快就明白綠姝有些慌亂的原因:中年老伯是貴鄉縣衙的捕頭黃老鬼,赤著上身背柴的人是和鄭鵬有過節的黃老虎。

還以為是有人窮得揭不開鍋,大冷天在寒風中賣柴火呢,現在才知道在裝可憐,而另一個更絕,效仿負荊請罪?

昨晚才到郭府借勢,第二天這兩貨就主動送上門,這蝴蝶效應也太快了吧?

第34章.034 黃老虎的自我救贖

“叔,我們非得這樣做嗎,給他們準備了厚禮,這還不夠嗎。”黃老虎往手裏哈著氣,不時還跺腳,沒辦法,冷啊。

現在已是深秋,今年入冬早,風中夾著寒意,黃老虎的身體早就被酒色掏空,被秋風一吹就冷得腳肚子直哆嗦,背上那捆柴不斷蹭著後背,有幾處地方火辣辣的,也不知是不是磨破了皮。

黃老虎哪裏受過這種苦,可憐巴巴地跟黃老鬼說。

“難受是吧?”黃老鬼寒著臉說。

黃老虎低下頭,不敢正視黃老鬼的目光,喃喃地說:“是。”

“看來你是想嚐一下坐牢的滋味,對吧?”黃老鬼臉色陰沉地說:“叔可以保證,到時你會感覺比現在還要難受十倍、一百倍。”

“叔,不就是一個下賤的小商人嗎,沒什麽了不起,就是和郭府有點關係又有什麽,誰家沒個拐七八個門的親戚?”

“笨!”黃老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沒聽說嗎,姓鄭的能進郭府,還是郭管家親自送出來,這關係能淺嗎?別看郭府不露聲色,可人家底子厚著呢,郭老的門生滿天下,很多昔日的同僚也很照顧他的後人,三任,連著三任縣令,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我們訓話,盡可能避免和郭府衝突。”

“我不知姓鄭的和郭家有什麽關係,但我知道,隻要郭府一遞條子到縣衙,不光我們叔侄,就是整個黃家要倒,我問你,你敢不敢拿你自己的小命去賭?敢不敢拿黃家老老少少二十多條命去賭?”

黃老虎一聽,一下子蔫了,麵色有些慘白地說:“不敢。”

“再說了”黃老鬼補充道:“姓鄭的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元城鄭氏的子弟,元城鄭氏是滎陽鄭氏的分支,滎陽鄭氏,天下有名的名門望族,你惹得起嗎?”

小心無大錯是黃老鬼一直信奉的真理,遲遲沒有動鄭鵬,除了想接近他外,還想摸清鄭鵬的底細,憑著在縣衙當捕頭的便利,得來鄭鵬的來路,還派人去元城打探。

要不然也不會搞這麽大的動作,不僅自己扮可憐,還勒令侄子效仿古人來個負荊請罪。

黃老虎撇撇嘴說:“元城鄭氏隻能算是旁支,聽說那個姓鄭的是登徒浪子,因為敗家被趕出家門,要不然也不會住破屋、到街邊做小販賣肉了,怕什麽。”

“糊塗,旁支也是鄭家的人,元城是有這樣的傳聞,可傳聞就是傳聞,滎陽鄭氏沒說過不認元城鄭氏這門親,元城鄭氏也沒說不要鄭鵬這個子弟,我問你,要是有人打你家的小虎子,你怎麽辦?”

小虎子是黃老虎最喜歡的兒子,捧到手裏怕掉了,含到嘴裏怕化了,簡直就是他的命根,聞言脫口發狠道:“我殺他全家。”

“那就對了,小虎子平日頑劣,我們罵一下他、教訓一下他沒覺什麽,因為是自己人,打是親,罵是愛,為什麽外人就不行呢,簡單,小虎子不僅是你的兒子,還代表著咱老黃家的臉麵,樹活一塊皮,人活一張臉,換個想法,鄭家的人知道你欺負鄭鵬,他們心裏樂意?”

黃老虎這才一臉驚恐地低頭:“叔,你教訓得對,侄兒知錯了。”

“幸虧還沒有釀成大錯,一會放機靈點,啊,快點,他們回來了。”黃老鬼說話間,看到鄭鵬和綠姝主仆回來,一邊提醒,一邊迎了上去。

“鄭****姝姑娘,你們回家啦,這些東西重,讓小的來。”黃老鬼一臉殷勤地搶過小推車,替兩人做起車夫。

黃老虎抬頭看了鄭鵬一眼,然後飛快低下頭,一咬牙,啪的一聲,一下子跪下說:“鄭公子,小的有眼無珠,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跟小的一般見識。”

無論是郭府還是滎陽鄭氏,黃老虎一個也惹不起,自己不止一次和鄭鵬交惡,為了保全自己,一咬牙,拚了。

要是過不了這個坎,不僅自己,就是小虎子和黃家也跟著倒黴。

鄭鵬幾天前當眾給黃老虎扣造反的帽子,為了解決這個隱患,黃老虎在叔父的指點下,交了罰金還蹲了幾天大牢,本以為這件事算是挺過去,可鄭鵬一進郭府,一切就變得複雜起來。

郭府一句話或一張條子傳到縣衙,這牢就白坐了。

鄭鵬沒想到郭府的名頭這麽大,看到這叔侄二人,哪裏想不明白怎麽回事,不過假裝不知情地說:“這不是黃捕頭嗎,你們這是?”

黃老鬼心中一沉,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揭過,馬上解釋道:“都是小的糊塗,聽了這個孽障的一麵之詞,對鄭公子多有誤會,特來請罪,今天我們叔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要鄭公子能解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