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作為鄭鵬生父的鄭元家,表麵一直在傾聽,也沒表態,內心卻很鄙視:明明是看到鵬兒富貴了,一個個想跟著沾光,也不想想當日趕鵬兒出家門時什麽嘴臉,要麽不說話,要麽落井下石,自己還去求鄭長柱和鄭家樹兩位前輩,希望他們幫忙說幾句好說話,沒想到他們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拒絕。

現在倒好,一個個說得那麽大義凜然,還用倫理綱常來綁架,好像不同意就要搞臭鵬兒一樣。

真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商議了一會,在場人經過討論,決定給鄭鵬一個認祖歸宗的機會。

用本家兄弟鄭長柱的話來說,當日那叫激勵,讓鄭鵬知恥而後勇,族譜上還有鄭鵬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意見一致後,派誰去跟鄭鵬溝通出現了異議。

作這大父兼家主,一向要強的鄭長鐸肯定落不下麵子去,鄭程想去,可當場就讓鄭元興給否決了,兩兄弟之間有誤會,就怕見麵又發生不愉快,對修補關係於事無補。

鄭長鐸不去,鄭元家自然也不好去,沒有老子向兒子低聲下氣的道理,要是談崩,到時想找一個挽回的餘地也沒有,此外還有一個問題,作為長子,父母在,不遠遊,要不然傳出去惹人非議。

快入冬了,商人忙著囤貨、田地忙著秋收,鄭元興和鄭元旺都走不開,高量到最後,最後決定由族老鄭家樹敵和老二鄭元業一起去。

鄭家樹一出世就在元城,這麽大年紀,最遠的一次出沒出過魏州,更別說去長安,需要派一個人陪同,這樣也可以顯示家族的誠意,最後決定讓鄭程的老子鄭元業陪同。

隻有他最合適。

最後,鄭長鐸一錘定音:“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元業,你到帳房支一筆錢,用作途上開銷,路上照顧好你家樹叔,記住路上莫貪玩耍,早去早回。”

這可是“公款”出遊,鄭元業聞言一喜,馬上說道:“明白了,耶。”

原來把鄭鵬這個敗家子趕出家門,眾人想到以後不怕再受他拖累,好像扔了一個負累,一個個表麵有些可惜,內心卻暗自歡喜,讓人料想不到的是,鄭鵬一離開元城,好像如魚得水般,越活越滋潤,跟魏州赫赫有名的郭府拉上關係不說,名氣越來越大,佳作越來越多,去長安也就一年,都升到五品判官了。

要知道,現在元城鄭氏一脈,連入品的人都沒有,卻把一個做五品官的子弟趕出家門。

聽到鄭鵬出人頭地的消息,一些不知情的親朋戚友、左鄰右舍都過來恭喜,讓鄭長鐸等人不知說什麽好,那些人聽到鄭家把那麽出色的子弟趕出家夥,原來的欽敬的神色也變得複雜。

嘴上沒說什麽,可眼中的表情讓鄭長鐸有一種抓狂的感覺:看著鄭長鐸的目光,像看著一個白癡。

鄭長鐸的心情一差,全家也跟著遭殃,不僅月錢遭到削減,還常因一些小事生氣,像鄭元業,平日遊手好閑,以前鄭長鐸是一隻眼開一隻眼閉,由著他去,現在不同,心情不好就挑刺,一身臭毛病的鄭元業,讓自家老子罰得最多。

別說去哪裏風流,現在就是找朋友郊遊一下都被罵,難得可以去長安轉一圈,這可是公款旅遊,反正自家老子對外麵的物價不清楚,族老鄭家樹更不用說,大字不認識幾個,平日看到官差都有點哆嗦,正好趁機風流快活一下。

在鄭元業眼中,這次去長安,無論如何自己都是穩賺不賠:鄭鵬同意回歸,以後又有一棵大樹作靠山,大不了臉皮厚一些,總能沾到光;就是鄭鵬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回,不急,自己到長安好好玩了一趟,到時家業就會交到鄭程手裏。

怎麽算都占便宜。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如果稍稍改一些,改成“意滿開懷笑,天涯共此時”也應景,鄭元業沾沾自喜時,遠在千裏之遙的阿了參,坐在豪華的宮殿內,看著美女舞動誘人的舞姿,品著香醇的葡萄美酒,眼裏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

阿了參是撥汗那國的國王,撥汗那是中亞的一個古國,在錫爾河中遊穀地,漢代以前稱為大宛,有名的大宛馬就是產自這裏,漢以後又改為撥汗那。

撥汗那國的首都設在渴塞城,渴塞城是撥汗那最繁華的一座城市,這裏既有國王阿了參的皇宮,也有大唐設立的休循州都督府。

原因很簡單,撥汗那國是大唐的附屬國。

大唐滅了西突劂後,由於路程太遠,補給不易,而撥汗那很窮,沒什麽油水,統治也不易,經過平衡利弊後,大唐決定統而不治,扶持親大唐的人來統治,按時給大唐進貢卻可,阿了參就是被大唐選中的幸運兒。

阿了參有二個身份,一是撥汗那的國王,一是休循州都督府的刺史。

對於稱臣進貢,阿了參並不介意,反正他沒什麽大誌,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足。

音樂的旋律動人,美女的舞姿撩人,杯中的又是難得的葡萄佳釀,阿了參沉浸於溫柔鄉中,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然而,這麽美好的時刻,卻被人破壞了。

阿了參漸入佳境的時候,撥汗那國的政務大臣索圖爾大步走進來,看到阿了參一臉悠然自得地看著表演,臉色一變,一臉嚴肅地說:“我的王,都什麽時候了,還留戀著這些女子麽?”

阿了參很注重個人享樂,最不喜歡在自己享受生活時被人打擾,要是其他人這樣做,他會立即讓衛士進來,用繩子把冒犯自己的人綁起,用駿馬拖著,圍著皇宮拖行,讓人們看看冒犯自己是什麽樣下場,可現在不能。

索圖爾不僅是撥汗那的重臣,也是阿了參的族叔,當年就是他看到大唐已成大勢,建議阿了參向大唐投誠,阿了參才能做國王,對於這個族叔,阿了參還是很看重。

“尊敬的叔叔,夜幕才剛剛來臨,正是放鬆的大好時機,不如坐下來好好喝上一杯。”阿了參笑眯眯地說。

“我的王,情報你看了嗎?”索圖爾哪有心情喝酒,單刀直入地問道。

“一大堆情報,不知叔叔說的,是哪一份?”

索圖爾有些無言,好像國王還不知哪一份情報危險,聞言馬上提醒:“就是有關吐蕃、大食的那封。”

“看過了。”阿了參有些漫不經心地說。

“我的王,事態已經很緊急,不能等閑視之”索圖爾一臉焦急地說:“我收到消息,吐蕃和大食派人暗中找了你的弟弟阿了達,有可能會對撥汗那不利,需要想一個對策啊。”

頓了一下,索圖爾又補充道:“最近吐蕃和大食的動作頻頻,就怕它對我們不利。”

無論是吐蕃還是大食,國力都比撥汗那強,要知撥汗那隻是一個中亞小國,根本不是兩個帝國的對手,更不用說兩者已結成同盟。

最讓索圖爾擔心的是,這件事還牽扯到了阿了達。

對整個撥汗那國來說,阿了達是一個英雄和災難的結合體。

論起才華和能力,作為弟弟的阿了達比哥哥阿了參更出色,他文武兼備,號稱撥汗那第一勇士,說到做國王,其實阿了達更合適。

阿了達是自己放棄王位的,因為他不認同大唐,覺得自己的族人很優秀,無須對大唐稱臣納貢,可大唐的勢太大,族裏的意見很統一,於是他選擇帶著他部落和親信離開。

要是吐蕃、大食的人拉擾了有阿了達,撥汗那的局勢變得危險。

索圖爾都急得快上火了,可阿了參卻很淡定地說:“親愛的叔叔,你太過於擔心了,請把你的憂慮放開,有大唐在,什麽事都沒有。”

隨著國力的提升,大唐在西域的影響力和震懾力空前的強大,很多部落望見而投,這樣一來影響力就更大了。

撥汗那對大唐稱臣後,對大唐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就在年初,朝廷再一次下旨封賞阿了參,要是撥汗國真被攻打,大唐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靠著大樹好乘涼,這是阿了參信心滿滿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