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沒想到,剛到長安就看到鄭鵬,看到鄭鵬有些落魄的樣子,忍不住攔住了他的去路。

鄭鵬平日對衣著不講究,為了更好打聽行情,馬都不騎,還特地穿了一套穿普通人穿的缺胯衫,身邊婢女都沒一個,現在已是炎夏,在路上走一會就一頭一臉全是汗,狼狽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名普通的販夫走卒。

要是打扮得太好,那些商家都敬而遠之,打聽消息都難。

孫耀州是見過大場麵的,聞言哈哈一笑,有意岔開話題:“飛騰,你這是...怎麽這身裝扮?”

鄭鵬卻看得出,孫耀州表麵關心,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有種很享受的感覺,眼裏都流露出幸災落禍的目光。

心裏有事,鄭鵬也懶得跟他聊,隨口應道:“唉,一言難盡,不瞞耀州兄,某的學識其實一般,要不然也不會被家裏趕出去,蘭亭會那次,其實就是靈光一現,事後怎麽也做不出一首好詩,有點怕被別人識穿,就跑到長空求學,學成後能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沒想到被一個掮客騙了,他說能幫我弄到國子監的學位,騙了錢就跑,實在找不著,盤纏眼看就要用盡,就尋思著找點事做,對了,耀州兄,有什麽好的差事推薦沒,要不借點盤纏?”

孫耀州哪裏肯借,巴不得看到鄭鵬討飯呢,聞言有些為難地說:“某的盤纏也不多了,隻怕愛莫能助,不過差事嘛,這裏還算有點人脈,就幫飛騰兄留意一下。”

鄭鵬聞言連聲“感謝”,又說了幾句,然後帶著阿軍揚長而去。

“少爺,直接不搭理他不就行了嗎,幹嘛跟他說那麽多?”走遠了,阿軍有些不解地說。

鄭鵬一臉不在意地說:“你沒看到他那臉色,剛才難看得像死了老子一樣,懶得跟他鬥嘴,就撿點他喜歡聽的哄哄他,就當是日行一善。”

孫耀州是一個好出風頭又固執的人,跟他爭辯浪費時間,幹脆說點他喜歡聽的,再開口跟他借錢,把他哄走算了。

無論古今,這錢都不好借,都說借錢最能驗證兩者之間的成色,鄭鵬故意說這些,就怕孫耀州知道自己在長安後,不服氣,隔三差五跑過來切蹉,那還怎能安心工作?

看到鄭鵬走了,孫耀州小聲地冷笑說:“真是天真,國子監哪有這麽多名額,那是由鄉到縣,由縣到州一層層把名單傳上去,論才學、講背景,哪裏輪得到他。”

鄭鵬的話,想想好像也有點道理,孫耀州派人調查過鄭鵬,發現鄭鵬說的屬實,蘭亭會前,不學無術,整天在煙花柳巷廝混,蘭亭會後,鄭鵬還真沒傳出有什麽佳作。

難不成,跑到長安真是求學?

“長水”孫耀州突然開口叫起自己的心腹。

“小郎君有什麽吩咐?”長水恭恭敬敬地問道。

“暗中在後麵跟著他,看看跟姓鄭的在幹什麽。”

“小的馬上去。”

傍晚日落時分,奉命跟蹤鄭鵬的長水終於回來了,在崇仁坊一間名為大興客棧的上房內,跟孫魏州匯報。

“小郎君,姓鄭的東市轉了一圈,好像想做買賣,還不時找掌櫃發問,也不知是不是在找差事,一直找到收市,這才回去。”

孫耀州開口問道:“哦,他住哪間客棧?是上房還是下房?”

“不是客棧,而是宣陽坊的一間民宅,位置是不錯,不過與教坊離得近,噪音很大,租金相對便宜,小的就跟到他租房的地方,因為天快黑了,就沒有再跟下去。”

“好,看來姓鄭的沒騙本公子”孫耀州站起來,興奮得一邊搓手一邊來回踱步,自言自語地說:“姓鄭的羞恥某,有仇不報非君子,這裏沒郭可棠和郭府護著,看他還能蹦達多久,得想個法子治他才行,怎麽對付他呢...”

突然間,孫耀州好像想到什麽,啪的打了一個響指,大叫一聲:“有了。”

第116章.116 送上門的冤大頭

長水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小郎君,你怎麽啦,沒事吧?”

蘭亭會失利後,孫耀州成了魏州學子中的一個笑話,以前孤高自傲,得罪人不少,不少人樂意看到他出糗,也喜歡拿蘭亭會的事擠兌,本來就小家子氣的孫耀州,經常氣得臉色發青。

在孫家,鄭鵬這兩個字都成了禁忌,看到自家小郎君一會緊張一會驚叫,長水都有點怕怕。

孫耀州咬牙切齒地說:“趁他病,要他命,姓鄭的現在這麽倒黴,這個月二十六日,就是平康坊青樓行會周會長的五十大壽,到時文人雅士、名妓歌姬雲集,到時把鄭鵬這小子拉上,我要讓在在長安也混不下去。”

鄭鵬要錢沒錢,要才沒才,孫耀州不相信,姓鄭的有沒有那麽多靈光。

“小郎君,這招真高”長水一臉陰險地說:“這事先不要告訴他,免得他早有準備,給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這個田舍奴,跟了我這麽久,總算有了些長進。”孫耀州哈哈一笑,高興地拍了拍長水的肩膀。

孫耀州說完,雙隻拳頭一握,眼裏露出堅毅的目光,一臉堅決地說:“好了,這幾天不要打擾我,某要好好想幾首上好的詩作,到時在壽宴上來個一鳴驚人。”

“是,小郎君。”

孫耀州費盡心思為壽宴準備時,鄭鵬也在為自己的前途奔波著,白天到市場轉悠,而晚上偶爾到平康坊露露麵,保持一下“人氣”,不時還找郭子儀一起喝喝花酒促進感情。

買賣不好做啊,鄭鵬經過考察發現,長安的商業不僅繁榮,還非常專業,那些商家不是積累了良好的口碑就是穩定的供貨渠道,一些老字號還是自產自銷,無論原材料、運輸成本或勞工成本,都已壓得非常低。

一句話,傳統的商業,如糧、油、米、布、飲食這類很難插足,要想有一番作為,還得要在一個“奇”字作功夫。

鄭鵬注意到,就是長安的酒,質量也好不到哪裏去,這與大唐的科技水平有關,可是一打聽,釀酒需要官府的許可,私自釀酒可是重罪,想得到官府的釀酒許可,普通人根本不用想。

一連轉了幾天,鄭鵬都沒有拿定主意。

到了五月二十六這天,鄭鵬到東市轉了一圈,準備回家時,幾天不見的孫耀州再一次在前麵攔住了去路。

“飛騰兄,最近忙什麽,找你可不容易啊。”孫耀州笑容滿麵地說。

鄭鵬看到這貨都有些無語,什麽兄啊弟的,關係好不好,自己心裏沒個逼數嗎,就是笑得再燦爛,也知這貨心裏是想著怎麽對付自己。

都行了“一善”,這家夥還有完沒完?

“沒辦法,耀州兄有一個好父親,某沒有,還得討生活呢。”鄭鵬略帶諷刺地說。

在大唐能讀得起書的,都是幸福的人,要知古代可沒有義務教育,讀書的成本很高,要麽家裏很有錢,要麽家裏很疼愛,像孫耀州這類,家裏有錢對他又疼愛。

鄭鵬暗諷孫耀州“啃老”,可孫耀州沒有啃老的概念,聞言不以這恥,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地說:“家父通情達理又樂善好施,四鄉八鄰都是讚譽有加,某亦為家父感到驕傲。”

“耀州兄,某還有事,先告辭了。”鄭鵬沒心情聽他自賣自誇,轉身就走。

跟這貨說話,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