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去投機吧,好像認識的人真不多,要是沒記錯,張九齡現在被姚崇打壓得像個孫子,沒十年八年翻不了身,姚崇是牛,可晚節不保,再說現在也瞧不上自己,對了,楊玉妃的親戚好下手,可算算時間,這位傾城傾國的美人兒還在她娘的肚子裏呢。

崔源是博陵三虎之一,地位很高,要想跟他扳手腕,就是找靠山小一點都不行。

鄭鵬左想右想,一時也拿不定一個好主意,突然想起黃三,然後把黃三叫來問話。

黃三年紀不大,可他精明,是一個小狐狸,不僅熟悉長安,對長安權貴數以家珍,還是那種善於打探消息的人,這是鄭鵬高價請他的原因。

一年花個幾十貫,就有一個“包打聽”和“狗頭軍師”,劃算。

“少爺,你找我有事?”黃三一見麵,馬上露出他那標致的二皮子臉。

一個月三貫錢,還是沒有短陌的,黃三不用天天跑到城門去等客人,跟著鄭鵬,出入有馬車,頓頓有菜有肉,特別是鄭鵬對下人真的沒話說,對這份工作黃三非常滿意,都不用吩咐,主動跟著阿軍他們叫起了少爺。

鄭鵬徑直問道:“我要短期內和權貴打好關係,有什麽辦法?”

“少爺,簡單啊,要麽用錢鋪路,要麽投其所好。”黃三毫不猶豫地說。

“哦,那你說得仔細些。”

黃三解釋道:“都說錢可通神,隻要把錢使足,什麽都好說,隻是那些權貴大多不缺錢,要砸錢得家底豐厚才行;第二就是投其所好,他喜歡什麽就給他什麽,隻是每個人的愛好都不一樣,需要謀定而行。”

“長安的權貴最喜歡什麽?”

“最喜歡當然是馬球”黃三脫口而出:“現在長安,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商賈平民,都喜歡玩馬球,那些條件的人家,還養有自己的馬球隊,有空就相互切搓,有時還打賭,就是皇上和幾位王爺都有自己的馬球隊,經常比賽呢,那些打馬球好的,很快就被人挖去,一步登天也沒少。”

馬球也叫擊鞠,是騎在馬上,用馬球杆擊球入門的一種體育活動,在漢代就有,在東漢後期,曹植《名都篇》中就有“連騎擊鞠壤,巧捷惟萬端”的詩句來描寫當時人打馬球的情形。

李隆基很喜歡這個運動,還推廣到軍隊,以馬球練軍就是他推行的,隻是這項活動要求很高,除了要騎術精湛,還要有敏捷的身手和很強的協作意識,這些都是鄭鵬所不具備。

看到鄭鵬麵露難色,黃三知道自家少爺玩馬球的技術一般,甚至不會玩,想了想,突然高興地說:“對了,少爺,樂曲啊,當今天子喜歡法曲,梨園、教坊的規模一擴再擴,要不然左教坊也不會搬到這裏,少爺你不是擅長寫詩嗎,教坊最喜歡傳唱好詩。”

想到這裏,黃三好像想起什麽一樣,興奮地說:“差點忘了,少爺,你不是在蘭亭會寫了一首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嗎,嘖嘖,晚上去平康坊轉轉,一條街都是唱這首詩的,那些散妓粉頭,都說少爺最解風情呢。”

黃三是個鬼精靈,平日旁敲左擊,早從阿福阿壽嘴裏把鄭鵬的“老底”都掏光了,像鄭鵬在蘭亭會八麵威風的事早就知道了。

對啊,鄭鵬突然眼前一亮:李隆基不是很喜歡法曲嗎,這左教坊就在旁邊,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在這裏下手,投其所好呢?

第110章.110 五陵年少爭纏頭

平康坊靠近皇城,左邊是務本坊,右邊是東市,是個位置優越的風水旺地,再加上這裏青樓妓院林立,以致每日車如流水馬如龍。

大唐民風開放,青樓合法存在,文人豪客都喜歡喝花酒,說不去,別人還覺得是小地方來的土包子,官員下值到青樓散散心、商賈休息時去妓院找找樂樂子、文人雅士找個漂亮的姑娘開發一下靈感什麽的,完全可以理解。

特別到了晚上,坊門關閉,長安城絕大多坊間一片漆黑寂靜時,作為長安“紅燈區”的平康坊卻燈火通明:街上的龜奴賣力地拉攏客人,青樓的圍欄上,盛妝打扮的**不斷向路過的人拋媚眼,大堂上,樂工在彈奏,舞娘在傳唱,雅間內,尋歡的恩客摟著喜歡的粉頭在慢品淺酌,眉目傳情。

通明的燈火、靡靡的樂聲還有一張張忘情歡笑的俏臉,無一彰顯著大唐的盛世、平康坊的繁榮。

平康坊不大,可是青樓妓院很多,像春風樓、弄月樓、群芳院、蘭香閣、麗春院、聽雨樓等等,一坊之地大大小小的風月場所加起來超過二百間,有小蘇杭的美稱。

二百餘間青樓妓院,以春風樓、聽雨樓、群芳院和麗春院名氣最大,這四間頂尖的青樓妓院為了爭奪生意,經常明爭暗鬥,可以說各有勝負,不過最近春風樓稍占上風,因為它有一個林薰兒。

林薰兒是春風樓一手培養出來的花魁,從四歲始就開始練習,十年後林薰兒不僅長得如花似玉,有如出水芙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作得一手好詩,可以說色藝雙絕,最重要的是,這位年僅14歲美少女還是一個清倌兒,還沒讓人梳攏(古代**第一次陪客叫梳弄,或者叫梳攏,原意是用木梳梳頭發,把頭發梳攏在一起,在頭頂打個結,表示少女時代的結束,一般隻用於對青樓女子**的形容),在平康坊很受歡迎。

要不是春風樓的背境夠硬,林薰兒早就讓人梳攏了,不少貴族子弟,都暗暗較勁,看哪個撥得頭籌。

林薰兒在長安的名氣很大,除了她長得亮色,傳唱也堪稱一絕,那聲音有如黃蔦出穀般婉轉動人,從小拜得名師的她,唱功了得,不少人特地跑到春風樓,隻為欣賞林薰兒自彈自唱的表演。

這晚是五月初六,不是什麽節氣,可春風樓的大堂人滿為患,很多人就是沒有座位,就是站著也聽得津津有味。

林薰兒彈唱的是大詩人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曲是改自六朝時期傳下來的《折楊柳》,舊曲配新詞,在林薰兒的演奏下,歌聲時而婉轉動人,如山澗中的潺潺流水;時而憂鬱悲傷,如戀人麵臨生死離別,琴聲隨著歌的感情波動時快時緩,一時間,偌大的大堂好像隻有一個聲音在歌唱,隻有一把古琴在彈奏。

當最後音符停下,整個大堂鴉雀無聲,半響,突然爆發出一陣如暴風雨般的掌聲、喝彩聲:

“好,唱得太好了。”

“薰兒姑娘真不愧是春風樓第一花魁,這首歌,絕了。”

“此曲有如黃鍾大呂,不虛此行。”

“薰兒姑娘的歌聲,那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太動聽了,看賞。”

“看賞。”

一個“賞”字響起,好像觸動某一個信號一樣,大堂的人紛紛從身上掏出錢往台上扔,現場好像爆發一陣丁丁當當的聲音,就像在下著銅錢雨,沒一會功夫,台麵上全是客人打賞的五株錢。

坐在台下的鄭鵬,吃驚地看到,地上的錢,除了一枚枚黃澄澄的五株錢外,還有成串扔上去,甚至還有金豆子,就一會兒的功夫,地上的錢加起來少說也有十貫之多。

一貫千錢,十貫萬錢。

這錢也太好賺了吧,鄭鵬看到那一地的錢都有點眼紅了。

還沒感歎完,突然有人大聲唱道:

“八號桌的鄭州盧公子,賞薰兒姑娘錢三萬。”

鄭鵬扭頭一看,隻見一個下人把一托盤錢交給維持秩序的龜奴,那龜奴收到錢後,像打了雞血一樣大聲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