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玄宗李隆基是一個有才華且有激情的皇帝,喜歡法曲,在音樂方麵的造詣很高,他能唱會彈,還作出有《霓裳羽衣曲》,《小破陣樂》,《春光好》,《秋風高》等百餘首樂曲,據說他樂感也很靈敏,經常親自坐鎮,在梨園弟子們合奏的時候,稍微有人出一點點錯,他都可以立即覺察,並給予糾正。

最高峰的時候,李隆基養了逾萬人的樂工,極為奢侈。

大唐有三大音樂機構,分別是梨園、太常寺和教坊,其中教坊又分內教坊和外教坊,外教坊由左、右教坊組成。

內教坊的宮妓,就是供奉內廷的女樂;住在外教坊的是藝妓,也是專門供奉內廷的,與宮妓不同的是,她們不住在宮內,而僅是在需要時才進宮應差,外教坊的成員,有官婢和散妓,為了日常開支,外教坊還開設妓院。

難怪這麽多人在這裏等著,估計是演練結束,找一個漂亮的教坊女子尋歡作樂。

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宴客呢,原來是教坊在演練,一會奏一會停,原來是在訓練。

鄭鵬擺擺手說:“路上奔波了一天,今晚興致不高,改日,改日,對了,吳兄,這麽晚了,弄這麽大的動靜,沒人管管嗎?”

“管?朝廷設的教坊,給皇上表演的,哪個敢管?”吳貴說完,又點頭附和道:“不過有時挺鬧騰的,這左教坊原來是在延政坊,不過延政坊的規模太小,就搬到宜陽坊,這朱教坊使倒打得一手好算盤,這裏近務本坊,有的是年少多金的公子,聽說平康坊的妓院對它多有不滿呢,隻可惜這裏了,好好的一個旺地,整天吵吵鬧鬧,又了皮肉生意,地價可跌了不少。”

“那房子也不好出租吧?”

“當然,傻的才租這裏,整天吵吵鬧鬧,像這種悠揚的曲子還勉強,要是演像《秦王破陣樂》的曲牌,嘿嘿,鍾鼓齊鳴,睡著也得吵醒。”

鄭鵬一聽,原來有些不好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鐵青。

上當了,就知這些流竄的掮客沒幾個安好心,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黃三的道,住在這個坊都沒覺好睡,而自己住的地方跟這裏還很近呢。

原來還有點心情,聽吳貴一說,心情全無,隨意客套了幾句,然後垂頭沮氣往回走。

人品啊,怎麽自己租的時候沒練,簽完契交完錢,它倒是熱鬧了起來。

鄭鵬走後,吳貴自顧回到馬車,自言自語地說:“真是不解風情,能直接從教坊裏挑人那得有關係,給他帶路還不要,咦,等等,名字好像挺熟悉,在哪聽地呢....”

半響,馬車裏突然一聲脆響,吳貴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吃驚地說:“鄭鵬?不就是寫那首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魏州才子嗎,唉喲,走眼了。”

吳貴一邊說,一邊跳下馬車,左右張望,四周一片昏暗,哪裏還有鄭鵬的身影。

第108章.108 知人善用

“少爺,現在怎麽辦?”阿軍有些不甘心。

一路都提防著,沒想到最後還讓人擺了一道,阿軍都替自家少爺不值。

鄭鵬淡然地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看開點,走吧,回去吃飯,晚上還要練功呢。”

阿軍有些驚訝了,那個吳貴說的時候,自己親眼看到少爺一臉鐵青,拳頭都握起來了,怎麽轉眼間怒氣全消,甚至樂觀起來呢?這不像少爺的為人啊。

左思右想都不想白,最後阿軍也放棄了。

算了,少爺的心思自己猜不透,反正他讓自己幹什麽就幹什麽。

回到家裏,飯菜已經做好,鄭鵬一個人很安靜地用餐,用完休息一會,習慣練了半個時辰的武藝,這才淋浴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色剛剛亮,鄭鵬就在鍾鼓樂聲中醒來。

鼓是鼓樓發出的聲音,鼓樓發聲後,長安城內各寺廟也開始的敲鍾,鍾鼓聲中,宜陽坊內的教坊排練的樂聲跟著響起,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長安城的百姓就是這種聲樂中,開始新的一天。

鄭鵬洗刷後,阿壽送上早飯,一個人吃著沒意思,鄭鵬讓阿軍也坐著一起吃。

阿軍不僅是心腹,嚴格來說還是鄭鵬的師傅,他坐下沒問題。

“少爺,今天我們要幹什麽?”阿軍一邊吃著胡餅,一邊問道。

“不急,先看看,謀定而行,欲速則不達”鄭鵬說話間,拿起一隻炸得金黃酥脆胡餅咬了一下,開口讚道:“這胡餅地道。”

胡餅是阿壽在坊口的小店買的,店主是一個胡人,不知為什麽,同樣的材料,到了他的手,做出來的東西比別人要好很多。

赴京前,受到鄭鵬大恩的郭鴻表示,原意為鄭鵬謀一個國子監的位置,鄭鵬可以入讀大唐的最高學府,接受國子監教授的指導,這件事成功率很高,郭府有這方麵人脈,而前任國子監祭酒葉靜能對鄭鵬非常欣賞,對郭鴻暗示過,要是鄭鵬有意,他願意出麵為鄭鵬舉薦。

鄭鵬也心動過,一度糾結好久,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唐朝的科舉,遠遠沒有明清那樣重要,考了功名,隻是一個出身,說明你有做官的資格,還要人舉薦才能做官,相對九品中正製進步了很多,可依然看背境和出身,考得好不如生得好是常有的事。

鄭鵬讀書的天賦很一般,魏州第一才子的名聲是剽竊來的,做人不能一輩子剽竊吧,考試不知考什麽,能不能順利地關都是問題,曆史上才華橫溢而折戟考場的名人多了去,上得山多終遇虎,被人揭穿就不好收拾。

對鄭鵬說,最重要的是時間。

就是順利當官,都說武將晉升靠戰功,而文官靠熬資曆,就是官場勢大的崔源沒給自己小鞋穿,也不知什麽時候能熬出頭,古代女子年紀輕輕就婚配,自己等得,可綠姝等不得,就怕崔源把她當成政治籌碼去聯婚。

對鄭鵬來說,絕對不能接受。

不顧一切跑到長安,就是想接近權力中心,找機會迅速上位。

阿軍聞言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都說人要經曆挫折才成長,這話放在鄭鵬身上最合適不過,經曆那晚的事,鄭鵬變得沉穩上進,應了那種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還沒吃完早飯,阿福有點臉色古怪地上前稟報:“少爺,有客到,黃三在門外候著,說要給你問好。”

剛剛落腳,就說有客到,沒想到是那個狡猾的小掮客主動找上門。

鄭鵬還沒說話,阿軍把筷子往桌麵一拍,憤然道:“好家夥,正要找他算帳吧,還敢上門,看我不教訓他。”

“慢著”鄭鵬叫住想暴走的阿軍,開口道:“先聽聽他說什麽,阿福,讓他進來。”

阿軍在貴鄉時,沉默寡言,從貴鄉到長安,一路上在鄭鵬的感染下,變得開朗自信起來。

沒多久,穿著一套新缺胯袍的黃三,笑容滿麵把三張用手帕包著胡餅放在鄭鵬前,討好地說:“鄭公子,這是開化坊的錢記芝麻胡餅,長安城最好吃的胡餅,這是小的一點心意,還請公子笑納。”

鄭鵬沒說話,阿福在一旁罵道:“你這個市井兒,騙了我家少爺,正想找你呢,你還敢送上門?”

“騙?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小的哪敢騙鄭公子。”黃三裝著一臉無辜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