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本想說錢帶不走,可以留給兒子,小姐不是有了身孕嗎,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自家小姐的嫁妝非常豐厚,聽大郎君的意思,會把家財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捐給族裏購族田、辦學、做善事,一部分留給從兄弟哪裏過繼的子弟,讓崔源這一房不至於斷了香火,還有一部分是留給綠姝,隨著年歲的增加,崔源已逐步把手裏的產業轉到綠姝名下,不誇張地說,光是小姐的嫁妝,足以養鄭家十代人。

再說了,姑爺鄭鵬還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就是省下一二年的利潤就趕得上中等人家幾代的積蓄,怕什麽。

對於鄭鵬,紅雀一直都非常看好。

紅雀對鄭鵬很有信心,遠在長安的李元甫,對坐在上座的武惠妃同樣很有信心。

勝業坊駙馬府的偏廳內,武惠妃正在優雅地喝著茶,她的心腹太監牛貴兒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著,李林甫拿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一臉感激地說:“哥奴謝娘娘厚賞。”

這是一塊古玉,據說是前朝隋煬帝楊廣的心愛之物,李隆基把它賞給武惠妃,武惠妃又論功行賞賜給了李林甫。

武惠妃優雅地放下茶碗,柔聲地說:“哥奴勞苦功高,這是你應得的,以後壽王還要你多多扶持。”

扳倒李瑛,李林甫可以說功不可沒,雖說壽王李瑁不能如願入住太子府,不過武惠妃也要論功行賞,增加凝聚力,隻是宮規深嚴,就是李林甫也不能隨意進宮見武惠妃,於是就改在駙馬府見麵。

武惠妃看望女兒,天經地義,李林甫去拜訪駙馬楊洄,“碰巧”撞到武惠妃,就是有人想拿這個做文章也做不到。

李林甫心中一動,連忙表忠心:“壽王天生貴相,一看就是非池中物,能輔助壽王是哥奴的福份,可惜微臣隻是區區一侍郎,職不高位不尊,說話不夠底氣,就是輔助也出不了多力...”

扳倒李瑛,壽王成了呼聲最高的下一任太子,為了達到目的,李林甫可以說盡心盡力,還背上賣主求榮的惡名,付出那麽大,武惠妃想用一塊玉佩就打發自己?

說什麽也不能同意,看到武惠妃發話,李林甫很巧妙地把話題往自己的職位,要知武惠妃承諾過,要助自己坐上吏部尚書的寶座。

武惠妃自顧把玩著那個精致的茶碗蓋,並沒有說話,一旁的牛貴兒嘿嘿笑了二聲,用沙啞的鴨公嗓說:“娘娘這次出宮,就是想跟李侍郎商議這件事,李侍郎才華橫溢,又是出自李唐宗室,理應承擔更大的責任,區區一吏部侍郎,委屈了,不知李侍郎可有心儀的職位?”

說了大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李林甫眼珠子轉了轉,很多試探地說:“哥奴是娘娘的人,娘娘安排在哪裏,哥奴就去哪裏。”

不是說好幫助自己謀取吏部尚書的嗎?突然問這個,是忘記了還是另有安排?

雖說前麵有口頭承諾,不過牛貴兒這麽說,肯定另有深意,李林甫不敢跟武惠妃討價還價,幹脆順著她的意思來。

立了那麽大的功,出了那麽大的力,總不能安裝自己走下坡路吧,再說壽王上位,還要自己多支持呢。

牛貴兒嘿嘿一笑,開口說道:“李侍郎果然是忠心不二,請放心,娘娘一向言而有信,一直沒忘給李侍郎的承諾,不過...”

李林甫內心一沉,臉上現出緊張的神色,連忙追問道:“牛公公,不過什麽?”

“嘿嘿,李侍郎,娘娘說那個不識趣的張九齡走了,可是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個位置空著,思來想去,隻有李侍郎最合適,不知李侍郎可有意?”

什麽?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李林甫眼前一亮,一張老臉瞬間激動通紅,連聲說道:“有,有,有,有,有。”

生怕自己表達不清楚,一連說了五個“有”才停下。

第966章.966 過河拆橋的武惠妃

牛貴兒的意思,分明是想自己接替張九齡的位置,出閣入相,這可是李林甫夢寐以求的職業,能不失態嗎。

武惠妃笑著說:“此事成與不成,最後還要看皇上的意思,本宮會盡力斡旋。”

“微臣明白,一切就全倚仗娘娘了。”李林甫激動得老臉有些通紅,一邊說一邊跪下行禮。

三庶人事件的策劃是李林甫,但執行者是武惠妃,武惠妃把一切都按排到洽到好處,李林甫本想李瑛是太子,就是犯了錯,會軟禁流放,沒想到李隆基果斷把他處決,對武惠妃的執行力更是高看一眼。

談完正事,行過禮後,李林甫很識趣地退了。

李林甫退下後,武惠妃突然開口道:“愛婿,你怎麽看?”

話音剛落,楊洄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對武惠娘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地說:“李哥奴的優點突出,有背境有能力,辦事利索,說話玲瓏,缺點是聲名狼藉,野心也大,小婿說過,李林甫的野心不止隻是一個史部尚書,現在一試就試出來了,一聽到要助他入相,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若是他做不了吏部尚書或不能入相,你說他會怎樣做?”

楊洄毫不猶豫地說:“他會改投一個能讓他達到目的人。”

武惠妃沉吟一下,很快作了決定:“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就是李家的李崿。”楊洄說話間,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行動吧。”武惠妃淡淡地說。

楊洄應了一聲,很快就退了出去。

半個月後,正在長洛指揮部觀看安裝蒸汔機的鄭鵬聽到一個令他目瞪口呆地消息,押送物資來的許三科說,李林甫出事了,準確來說,是李林甫的兒子李崿出事,因教子不善李林甫也受到牽連。

李崿在麗春院喝花酒,喝到一半,因為搶花魁跟新任京兆尹蕭炅的兒子蕭正峰起了爭執,暴怒之下用匕首把蕭正峰給刺死,這下蕭家不幹了,蕭炅知道後,以京兆尹的身份把李崿抓了,打入京兆府的大牢,還告了禦狀,無論李林甫怎麽賠禮道謙都沒用,最後李崿雖說不用死,但被流放蒼梧,教子不善的李林甫,改任宗正寺少卿,專門負責守護皇室廟陵。

諷刺啊,前太子李瑛被賜死後,作為皇室子弟,雖說葬的規格大大降低,可也是葬在皇室陵墓,李林甫前腳出賣完李瑛,後腳又跑去給李瑛守墓,有種天道循環的道理。

鄭鵬有些好奇地問道:“麗春院的事,到底怎麽回事?說到底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就是爭執幾句,也不用撥刀殺人吧?”

“少爺”許三科小聲解釋:“聽在場的人說,李崿有一個習慣,就是喝花酒時,喜歡服下一些助興的藥丸,這些藥丸藥性很洶猛,估計是藥性發作,腦子一熱就沒想別的,禦醫也是下此結論。”

提前服用助興藥丸,不用說,肯定是像cui情的那一類,鄭鵬繼續問道:“這是李崿的習慣,還是當天晚上這樣?”

“據說是一直以來的習慣。”

“以前也出現這種衝動的情況嗎?”

“好像沒有,也不知當晚是不是服食過量了。”

鄭鵬一聽,心裏肯定是武惠妃的手段,扳倒太子李瑛後,需論功行賞,也要繼續前行,李瑛一倒,李林甫的作用就少了很多,信不過李林甫的忠心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李林甫的人設崩潰,留在身邊隻會得不償失,於是就想辦法跟李林甫割舍。

太過直接不好,傳出去給武惠妃一個過河拆橋的罪名,於是繞了一個大圈,改對李林甫的兒子李崿下手,然後用牽連的辦法,把李林甫扔去守皇陵,一個守皇陵的人,自然沒什麽作為,武惠妃用這種方式跟李林甫作一個分割。

因為李崿那個特別的癖好,要做些手腳簡直不要太簡單,李林甫就是再精明,也防不了自己的兒子作死啊,再說李林甫妻妾成群,兒女滿堂,又防得了哪個。

過了河把板一抽,間接讓鄭鵬借到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