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的確,鄭鵬遇到過很多困難,而他每一次都昂著頭挺過,最開始也是最大的困難,就是崔源給他設置的,當時崔源用最強悍的手段、最直接的行動讓鄭鵬遠離綠姝,當時崔源已處在人生的顛峰,而鄭鵬還是一個猶如螻蚊一樣的存在,然而,就是這隻不服輸的“螻蟻”,硬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現在能平起平坐地跟崔源說話。

回頭想想,也覺得世事離奇。

鄭鵬不想在這個話題再糾纏下去,岔開話題說:“剛才聽郭小姐說,滷肉中毒案好像有了眉目,皇上隻給了七日的期限,算算限期也快到了,大父消息靈通,知道是什麽回事嗎?”

崔源是不良人的元老,負責調查兩案的朱元芳又是崔源一手調教出來的,肯定知道很多內幕,這三天鄭鵬一手紮進工棚搗弄那個年息百分之二的憑證,外麵發生什麽,還真不知道。

天下不平的事多了去,鄭鵬自認不是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牽連自己、不找自己麻煩就行。

崔源左右看了一下,鄭鵬會意,揮揮手,把下人全屏退。

等下人全都退下後,崔源有些不屑地說:“兩件案,一件成了無頭公案,一件變成不了了之。”

“請大父解釋得清一點。”

“先說滷肉案吧,其實挺簡單的,就是貴鄉郭氏妒忌對手,也就是你的二嫂郭可棠的買賣做得好,就派人暗中在一些滷肉裏下藥,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下的,也就是一些頭昏肚瀉的藥,也不敢把事鬧大,事情弄清楚,人也一窩端了,不過端的死人,那些人全是黑人,為了保持秘密,全部服毒自盡。”

鄭鵬有些疑惑地說:“以京兆府和刑部的能力,查不出他們的幕後黑手?”

“當然查出,那些人都是貴鄉郭氏的人,不過他們不僅是家生奴,還是黑奴,就是知道是貴鄉郭氏的人,也沒有證據,所以成了無頭公案。”

家生奴就是家裏奴隸所生的後代,很多家生奴一出世就被灌輸忠於主人的思想,對他們來說,除了主人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理,崔源所說的黑奴並不是皮膚是黑色的奴隸,而是那些沒到官府登記造冊的家生奴,從律法的意義來說,他們是黑戶,生死隻有他們的主人知道。

很多大戶人家都有黑人,一些是為了省下登記造冊的費用,而有些則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用途。

鄭鵬早就把貴鄉郭氏列為滷肉案的最大嫌疑人,對這個結果沒有意外,很快又問道:“太子府遇襲案呢?查到什麽?”

“這件案有點複雜,簡單來說,火藥是從吐蕃運來,嫌疑人是從一顆沒有爆炸的啞彈拆出來,太子府的確有人叛變,可萬萬沒想到,引誘叛徒的人,幕後指揮者竟然是太子的親信,元芳得出最後的結論是太子知道自己親衛每個人的缺點,然後利用這些缺點引誘那個人叛變,然後嫁媧於人,這個人就是你,不過你的重要性太高,皇上派了不少人暗中保護你,而這些保護你的人,反而成了證明你清白的人。”

頓了一下,崔源沉著聲繼續說:“想必太子也知道嫁禍給你很難,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拉你下水,為此連楊崇禮這個老不死出動,算他們運氣好,成功了,雖說沒有貶去官職,但也停止了上升的勢頭,不管怎麽樣,這件案越查牽涉的人越多,其中不少證據還故意指向很多權貴,連後宮的武惠妃也沒倖免,明顯是有高人做局,要徹底搞混這一潭水,然後渾水摸魚,期限短、牽涉大,局中有局,這種案子誰查誰死,隻能不了了之。”

鄭鵬聽到目瞪口呆,這鬥爭也太複雜、殘酷了吧,為了達到目的,自己暗中收買自己的人,然後利用遇襲做文章,不斷拖人下水,有種有棗沒棗先捅幾竿的意思,火藥是自己弄出來的,但管理極為嚴格,這種情況下太子還能搞到,可見暗中部署了很久,一直隱而不發,直到現在才發動,可見處心積慮之深。

“這麽隱秘的事也能查到,這個朱元芳還真是厲害。”鄭鵬有些感歎地說。

被暫停職務,鄭鵬一點也不怨恨,反而有些慶幸可以專心致致做自己想做的事,朱元芳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到這麽多,簡直就是神探。

“朱元芳的背後,是無數的暗探、秘探和細作,別看長安官場表麵一片和氣,實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沒有靠山、沒有手段,有幾個能坐得穩”說到這裏,崔源一臉認真地說:“當然,才華也是一道很不錯的護身符,要不是老夫和皇上護著你,你早就讓人噬得渣子都不剩下。”

第917章.917 喜從何來

鄭鵬和崔源密談了大半個時辰,然後一臉唏噓地把崔源送走。

隨著皇子們的年齡日漸增長,李隆基在太子之位的態度模糊,對宮廷和朝堂的亂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暗暗有些放縱,很明顯,他是想通過鬥爭來磨練繼承人,當他們繼承大唐江山時更睿智、更英明,不讓臣子左右,然而,無論有多少皇子參與鬥爭,而勝利者永遠隻有一位,其餘的注定隻能作為“磨刀石”,失敗者的命運就掌握在的勝利者手中,鬥爭激烈可想而知,鄭鵬自問一直遠離權力鬥爭的中心,這一次差點淪為炮灰。

鄭鵬心裏有些慶幸,跟李瑛不對付,但對武惠妃發出的橄欖枝也不接,一直是中立的姿態,要是跟武惠妃走得近一點,說不定那些火藥炸的是自己的馬車。

這次降職,可以說降得恰是時候,自己可以專心修路,也遠離是非中心,李隆基在楊崇禮的慫恿下暫停了自己的職務應是一時腦熱,什麽時候覆複職,一點消息也沒有,就是崔源也沒有收到風聲,應是有心保護自己。

送走崔源時,鄭鵬有些意外地看到,三寶號外麵還排了一條長長的隊列,都是等著兌換憑證的。

這錢放票號還要收手續費和保管費呢,兌換成三寶號的有息憑證,有禮贈,有利錢拿,還不怕有意外,誰不樂意?

“姑爺好。”懷恩看到鄭鵬,恭恭敬敬上前行禮。

鄭鵬好奇地問道:“這麽久了,怎麽還有那麽長隊的?”

隻做了等價三百三十八萬貫的憑證,剛開始不久,崔源和郭可棠合計就兌換了五百萬貫,本以為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完成,沒想到自己跟崔源聊了大個半時辰,門前還有那麽長的隊伍。

懷恩聽出鄭鵬的不滿,恭恭敬敬地解釋:“回姑爺的話,辦手續不麻煩,大多數的客人選擇不記名方式,幾息就能填好資料,就是收錢稍稍有些麻煩,銅錢要看是足貫還是短貫,怕有人趁亂佔小便宜,黃金和白銀除了稱重外,還要檢查驗他們的成色,而櫃票也到櫃號檢驗一下,確認無誤才能達成交易,所以進度有些慢。 ”

唐朝的錢以銅錢為主,夾有少量的黃金、白銀,很多百姓都是用袋子扛著錢袋來,也有采用馬車拉來,清點錢的時候有些麻煩,鄭鵬看到不少黃金、白銀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牙印,因為古代人檢驗貴金屬時,多是用牙齒咬一下。

看看也有噁心。

“兌換多少了?”

“回姑爺的話,已經兌換了超過一百萬貫,現在速度一直在加快中。”

鄭鵬點點頭,很快指著門外排著長長的人說:“那些客人不容易,不能怠慢,讓人送上熱茶、糕點什麽的,讓長安百姓看看我們的風度。”

“姑爺宅心仁厚,小的馬上去辦。”

懷恩退下去後,鄭鵬在三寶號巡視了一下,發現進度不如人意,馬上又抽調人手,多派三組人幫忙兌換,近三十人忙了大半天,終於在閉市前,把最後一張憑證兌換出去。

最後一張憑證沒了,可後麵還有五十多人扛著錢的人等著兌換,得知全部兌換完後,一個個非常失望,可沒人敢在三寶號鬧事,隻能唉聲歎氣,鄭鵬看他們白白浪費了半天時間排隊,結果白等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讓懷恩運了一車上好的白酒來,每人分了一壇,這才安撫也那些失落客人的情緒。

合計有八百三十八萬貫,這些錢堆積起來,好像一座小山一樣,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金山。

加上李隆基承諾的三百萬貫,帳麵上有一千一百三十八萬貫,財政有些緊張的鄭鵬,腰包一下子鼓起來,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

可以揮霍很久了。

“少爺”許掌櫃向鄭鵬行個禮,恭恭敬敬地說:“托少爺的福,這次活動完滿完成,現在快要閉市,剩下的都是瑣碎的活兒,交給小的處理就行,少爺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也好”鄭鵬點點頭:“明天派人把錢送到帳戶,就送銅錢,黃金和白銀太淩亂了,買賣不便,讓人熔了重鑄,統一打上鄭府的冠軍標記,份量要足,成色也要好,二管家,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崔二連忙恭恭敬敬地說:“老奴領命。”

鄭鵬回到家,綠姝和林薰兒早就飯菜備好,正好一起享受豐盛的飯菜。

席間誰也沒提集資的事,而是說一些長安城的趣聞,完了三人大被同眠,二女使出渾身解數伺候,一直折騰到大半夜,這才彼此相擁而眠。

“夫君”“夫君”“夫君,醒醒...”

鄭鵬正在做夢時,感到有人輕聲呼著自己,偶爾還用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臉龐,好像是林薰兒叫喚自己,有些懶洋洋地眯著眼說:“什麽時辰了,薰兒,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