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有錢人還真會玩,鄭鵬感到,自己的道心快要不穩了。

郭老頭看到鄭鵬有點不太自然,嗬嗬一笑:“飛騰,酒薄菜稀,多見諒,來,老夫代天下讀書人,好好敬你一杯。”

祖父級的長輩都舉杯了,鄭鵬能說什麽,一邊說不敢,一邊雙手舉起酒杯,在碰的時候,酒杯壓得比郭老頭的酒杯低。

喝吧,酒是同一個壺裏倒出來的,要是郭府真要對付自己,也不用這麽大費周章。

郭老頭敬完,郭鴻馬上站起來,一臉認真地說:“賢侄選擇跟我郭家合作,前有鹵肉,後有新式印刷,還在蘭亭會一鳴驚人,讓我蘭亭會聲望水漲船高,這一杯是某敬你的。”

“伯父客氣了,你是長輩,是晚輩敬你才對。”鄭鵬連忙說道。

兩人喝完,清兒又細心替鄭鵬倒酒,剛倒滿,郭可棠不出其然站起來,微笑地說:“鄭公子,跟你合作,小女子獲益良多,敬你一杯。”

“郭小姐客氣,某一向散慢,合作讓你受累了,是我敬你才對。”

敬了一輪酒,在郭可棠的帶動下,四人有說有笑地喝酒、吃飯、品菜。

酒醇菜香,身邊還有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姐妹花伺候,這個倒酒那個挾菜,郭老頭和郭可棠有意調動氣氛,就是一向嚴肅的郭鴻也一直笑臉相對,鄭鵬吃得極為舒坦。

不管了,反正沒郭府強勢,先享受了再說。

酒過三巡,味過五番,眾人吃喝得差不多時,郭鴻突然把酒杯“啪”的往桌麵一放,然後就是一聲長歎。

鄭鵬心裏一個激靈:正戲來了。

明知郭鴻有意引起話題,鄭鵬還是識趣地問道:“郭伯父,好端端的,不知因何事歎息?”

高規格、破格接待,還派了一對孿生姐妹花貼身伺候,做得這麽周到,不識趣就太不上道了。

至於答不答應,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96章.096 郭府的誠意

郭鴻有些感歎地說:“賢侄年紀輕輕,不僅事業有成,蘭亭會過後,更是譽滿大江南北,都說一代新人勝舊人,想某與賢侄同年之時,還是一個荒唐不知進取的人,慚愧啊。”

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想把女兒塞給自己,也不用這樣貶低自己吧?

鄭鵬馬上說:“郭伯父捧殺晚輩了,也不怕你笑話,晚輩就是做了不少荒唐事,這才被逐出家門,要不是碰上郭小姐,說不定晚輩現在還在為生計發愁呢,什麽譽滿大江南北,那些都是虛名,要說到貴鄉的郭伯父,那可是朋友滿天下,是晚輩多向郭伯父多多學習才是。”

花花轎子人人抬,郭鴻這樣稱讚,鄭鵬也適時給他戴回高帽。

“哼,要是我郭府有人像你這樣出色,就是把這裏拆了,老夫還給他鼓掌,元城鄭氏那些老家夥,一個個活了那麽久,都活到狗身上了,無知。”郭老頭在一旁冷哼哼地說。

這話曖人心,鄭鵬謙虛道:“哪裏,是郭老伯抬愛,郭伯父持家有道,管教有方,別的不說,光是搞好一個蘭亭會,就足以讓很多人羨幕妒忌了。”

本以為這番話能讓郭鴻開懷,沒想到他又是一聲長歎,那張老臉上的愁容更盛,搖搖頭說:“賢侄,你隻看到郭府的表麵風光,其實當中也有不少你不知道的苦惱。”

這個郭鴻,今天也太反常了吧,破格招待自己不說,態度也放得這麽低,就是給他“戴高帽”好像還不樂意,什麽意思?難不成嫁女還不想掏嫁妝?

不對,自己還沒同意呢。

鄭鵬心裏有疑問,不過還是順著他的竿子往上爬:“不會吧,郭府朋友滿天下,田地、店鋪還有買賣都經營得紅紅火火、日進鬥金,多少人做夢都做不來呢,郭伯父有什麽苦惱?”

貴鄉郭氏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地主、大富戶,搞個蘭亭會,就是魏州刺史、前國子監祭酒都來捧場,平日錦衣玉食,說得自己像個要飯的,鄭鵬都有點看不過眼了。

郭鴻沒說話,一旁的郭老頭有些緬懷地說:“飛騰,想必你也知道,郭府能有今天,全靠我那死去的兄弟,人一走,那點情分也就越來越少,茶一涼,以後日子就難過了,有朋友也就有敵人,朋友說不定哪天就散了,可仇人能記幾輩子,所以郭府看似風光,實則已是如履薄冰。”

鄭鵬更迷糊了,有些奇怪地說:“郭老伯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惜晚輩人言輕微,能力有限,要不然,一定助郭府一臂之力。”

訴苦也要找對象啊,找方刺史、清河崔氏這些大人物想辦法,找自己一個平頭百姓有什麽用?

難不成,掂記著自己那份分紅,想借錢?

郭老頭嗬嗬一笑,舉起酒杯一口抹了,這才笑著說:“能解郭府之困的人不多,其飛騰正好是其中一個。”

鄭鵬心中一動,似有明悟,不過他還是裝著不明白,開口問道:“郭老伯的話太深奧了,晚輩愚昧,還請明示。”

郭老頭微微一笑,站起來搖搖頭說:“這人上了年紀,不中用了,你們先坐著,老夫先去洗個手。”

說洗手的意思,就是上茅房,看到郭老頭站起,郭鴻馬上跟著站起:“叔,你喝多了,我扶你去。”

郭鴻臨走前,不著痕跡給郭可棠打了一個眼色。

鄭鵬把這一切收於眼底,心裏不由感歎:有錢人的套路就是多,前麵叔侄說了一通,關鍵時刻不說,借故遁走,剩下的交由郭可棠跟自己交流,談得成最好,就是談不成,還可以挽救,還不用拉下臉跟一個後輩討價還價。

前麵那麽多都是鋪墊,現在才是戲肉。

“鄭公子,小女子敬你一杯。”郭可棠笑意盈盈地舉起杯。

“啪”的一聲輕響,鄭鵬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苦笑地說:“郭小姐,不是某不給麵子,而是你們整得太玄了,不說清怎麽一回事,這酒還真喝不下。”

“怎麽,鄭公子怕這酒有問題?”

“那倒不是,對付某這種小人物,郭小姐用不上這種手段。”

郭可棠輕輕把酒杯放下,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鄭鵬,臉色一正,認真地說:“鄭公子是一個爽快的人,那小女子就開門見山了。”

“早應如此。”

“新式印刷的功用,想必鄭公子比小女子更清楚,我阿耶和叔祖父都認為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不應收在自己手中,而是獻給朝廷,造福天下千千萬萬的讀書人。”

果然如此,鄭鵬心想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接著內心有點小失落。

還以為看中自己的潛力,要用美人計把自己招進郭府,當時還無比糾結怎麽推搪,現在不用糾結,一切是自己先入為主的一廂情願,可一個拒絕的機會也沒有,沒成就感啊。

前麵郭老頭異常積極,書院也不掃了,天天跑到印刷房,郭府抽取精幹人手把新式印刷房圍個水泄不通,今天一向不問經營事的郭鴻親自趕去參與祭天,完了還準備這麽豐盛的飯菜,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把新式印刷獻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