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消失
百裏迦烈沒有輕易放過他，來之前他就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山洞會置身事外，還是用這種理由。他已經決定好用自己生命做交換，如果對方幫他，這一次他必死無疑。
山洞為什麽不抓住機會？
兩方僵持許久後，光形人忍不住先妥協了，他說：“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百裏迦烈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他大概更希望對方做一些實質性的行動。不過他的確也有些好奇山洞的來曆，為此他沒有打斷光形人的話。
“我不是六界的人，不屬於任何一個族群。”光形人邊說的時候邊盯著百裏迦烈的表情，怕後者認為他在編故事。
好在百裏迦烈沒有質疑，幾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光形人對魔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這是在聽。
“我從遠古來到這裏，是六界裏最獨特的力量，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命運和未來。我知道這種強大力量恐怕會讓一些人察覺，初來到這裏的時候，我不敢四處走動，擔心給自己招來麻煩。”
百裏迦烈忍不住說：“既然力量強大，有麻煩你也能解決，有什麽可怕。”
光形人冷笑：“人心有多險惡，你大概不知道。”他停了停，心想魔王可能還真不知道。這六界最險惡的存在就是這位了。
百裏迦烈知道他短暫沉默在想什麽，略帶威脅地瞪了他一眼，光形人故作沒看見。
“如果隻有幾個人，我尚且能解決。但如果有人傾一族之力來抓我，我不一定能逃得掉。”光形人看了一圈坍塌的山洞，“你一個人就把我寄生之處摧毀，也可見一斑了，我沒那麽厲害。”
百裏迦烈挑眉示意他別廢話說重點。
光形人繼續說：“我為了保全自己。就在這個山洞裏寄居，用山洞作為掩蓋，既能讓人覺得神秘，也能在侵犯者在山洞裏迷路的時候想辦法躲避。後來我遇到了厭邶奕，和她做了交易，助她成為女魔王。”
百裏迦烈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要不是有外力相助，厭邶奕怎麽可能那麽快就達成那樣的水準。可惜法力看起來高，卻是外強中幹，遇到他這樣真實法力的水平，還是打不了兩下。
光形人不知道百裏迦烈在心裏對厭邶奕做出了一番點評，但看他表情知道他對這事猜得差不多，反而對百裏迦烈有了些新的看法。
或許魔王沒有傳說中那麽糟糕。
光形人來到這裏後自然也沒少打聽情況，知道魔王凶殘可怖，但是後來和魔王打交道，發現他多次為了向淳美寧可犧牲一切，這不是愛情盲目的衝動，恐怕連百裏迦烈自己都不知道他對向淳美的感情有多深刻。
光形人看在眼裏，他對一個擁有感情的魔王沒有惡意。雖然他不知道魔王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心裏。
百裏迦烈問他：“你說的這些和不能幫我有什麽關係？”
光形人歎口氣：“正要說呢……我能夠看破所有人的未來，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也能看破你的。但是到了現在，情況有變。”
百裏迦烈緊緊盯著他。
“在你身上，我什麽都看不出來。你身後彌漫濃白的大霧，遮蔽所有前路的樣貌，我怎麽也看不出來你之後的命運。在向淳美身上也一樣。”光形人攤手，“現在你明白了嗎？我沒法幫你。你前路未卜，如果我隨意摻和，恐怕會讓時局變得更加糟糕。”
光形人是遠古而來的獨特力量，勘破未來是一種能力，他能夠對他所看見的那些未來出手幫助，是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麽做最後都是一樣的結局。
他知道厭邶奕逃不過一死，知道幽冥族得沒落，知道冥界最後會被封印，知道精靈族的覆滅，但他不知道百裏迦烈會怎麽樣。
就算是遠古的力量，也不能對此刻六界最強大的存在指手畫腳。
百裏迦烈聽明白了，但他並不同意光形人的說法。
“你隻是怕你出手會把情況攪和得更糟。”
光形人點頭。
百裏迦烈不滿：“但這是還沒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麽可擔心。如果這是我會發生的噩夢，你沒必要替我決定。你隻需要現在幫我救出向淳美。”
光形人沒說話。
百裏迦烈想了想，說：“其實你使用力量需要祭品，是不是？”
百裏迦烈不太確定，他隻是突然這麽想到，或許這個遠古來的奇特力量在展開的時候得像法陣那樣有個祭品。這正好能解釋之前光形人討要條件的情況。
光形人愣了愣，沒反應過來百裏迦烈的邏輯，還有些不明所以。
百裏迦烈卻很大方地揮了揮手：“我說過了，條件你不用擔心。我用自己心髒做交換，我想過了，既然神族那麽想要我的心髒，我偏不給他們。比起那群虛偽的人，把心髒給你更好，你也幫了我不少忙，我不會過問你心髒要拿來做什麽。”
光形人不解地看著他，心裏大概在想魔王為什麽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
不過他慢慢有點明白百裏迦烈在說什麽了，合著他解釋了半天對方都沒聽進去，還在糾結他為什麽不幫忙。
光形人伸手打了個手勢製止百裏迦烈想繼續說話，他搖了搖頭：“你先看看這周圍，你是不是看出來有能量在修複山洞？”
百裏迦烈點頭。
光形人說：“你看的沒錯，但這不是在修複，而是最後的支撐。我原本不想說的，但你一直沒明白，我隻能這麽告訴你，等會這個山洞就會徹底消失。”
百裏迦烈反應過來，皺眉，“為什麽？”
“你不用知道為什麽，山洞即將消失，這也是我沒法再幫任何人的原因之一。而你更為特殊，我就算想幫你也無從幫起，我不可能去神族，也不能帶向淳美越獄。”
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法寶，一顆紅色珠子，百裏迦烈看著有些眼熟。
光形人把珠子拿給百裏迦烈：“看在我們認識這麽久份上，我給你一樣法寶，希望它最後能給你一些幫助。”
百裏迦烈看了看紅色珠子，越看越覺得熟悉，光形人說：“是不是很像你的心髒。”
他這麽一說，百裏迦烈才恍然，的確是心髒的形狀。
光形人說：“這珠子用處我也不用多說，你之後就會知道了。我做不了別的，隻能給你這麽個東西，你自己到時候看著用吧。”
百裏迦烈問：“那你呢？”
光形人想了想：“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裏，如果有緣我們會再見的。”
百裏迦烈不喜歡這種說法，什麽有緣無緣，他一向認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對於光形人說的什麽能夠看破命運之類的話，他雖然願意相信，但心裏還是覺得排斥。
不過如果山洞之後會徹底消失，他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糾結這個。
百裏迦烈收下珠子，光形人沒等到他的道謝，心想果然是魔王的作風。不過他也沒生氣，魔王做的能讓人生氣的事多了，打交道這麽久，魔王不知道在山洞裏發了幾次彪，他顯然不會跟這麽個大佬生氣。
最後他甚至還好心地給了一句勸告：“以後你還是別隨便用自己生命作為條件給別人了，現在你和向淳美的生命已經共存，如果你想救向淳美，最應該做的是讓自己好好活著。”
“共存？”百裏迦烈顯然不知道這個。
光形人說：“你早該發現了，向淳美是你心髒裏那個女孩，她一直住在你的心髒，如果你心髒破損，她也會受到傷害。即便你現在心髒歸位，但你們兩個的聯係已經分不開了。如果你死了，向淳美活不了。”
百裏迦烈有些震驚，他的確沒想過這個。
光形人看他被這事震撼，心裏有些得意，心想魔王也有今天。不過他也不好看著魔王威風喪失，在他看來，如果魔王勢必要成為六界之王，最好還是別受到什麽打擊。
“救出向淳美會有別的辦法，你不必用自己作為交換。或許你也該想一想，就算這麽做有用，向淳美會不會願意接受。”
何況你還是魔界的領袖，失去魔王，下一次要消失的一定是魔族。
千百年來魔族在六界長盛不衰，這已經引起很多族群的不滿，暗中等著魔王暴斃的人多了，沒有魔王庇護，已經引起眾怒的魔族又能殘存多久。
這事不知道百裏迦烈到底想沒想過，光形人也不過是在這最後時刻好心說一句，魔王最後聽不聽得進去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你回去吧，我的話說完了。”
百裏迦烈回過神來，就發現光形人不見了。他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很快就發現身邊已經坍塌的山洞正在慢慢化成灰消失在空中。
徹底消失……百裏迦烈忽然想起來光形人剛剛說過的話，這難道意味著從此以後山洞再也不會出現了？
百裏迦烈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想要阻止山洞離開，但他什麽都做不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空中化灰飄舞的灰燼，一點一點地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