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兌現承諾
第二天一早，天璿慌裏慌張地去找厭邶奕。
“老大，葉凱不見了！”
厭邶奕皺眉：“怎麽回事？”
天璿急得快哭了：“昨晚魔醫給了藥方，其中有一味藥是要今天早上喝的。我剛剛煎了藥給葉凱拿過去的時候，他人不在屋子裏了。”
“到處找過了嗎？興許隻是清醒了，出去走走而已。”
天璿低下頭：“可是魔醫說，葉凱受的傷起碼得今天中午才能醒，連喂藥都是強行灌下，怎麽可能現在就醒了。”
厭邶奕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麽，猛的站了起來，撞到了麵前的桌子。天璿嚇了一跳，看到厭邶奕的表情之後，又嚇一跳。
“老大？”
“百裏迦烈呢？”厭邶奕冷聲道。
天璿愣了愣：“現在還早，魔王還沒起床。”
厭邶奕聽完立刻往外走，指責天璿道：“昨天就告訴過你要警惕百裏迦烈，你也親眼看到了他對葉凱下手，怎麽出事之後還不第一時間去看看百裏迦烈在不在！”
天璿被訓斥，感到有些愧疚，但盡管厭邶奕這麽說，她仍舊覺得是老大對百裏迦烈的偏見太過。她沒辦法把魔王放在敵對的位置，盡管她清楚魔王一定不會這麽簡單，但因為對魔王的仰慕，以及這麽多天來魔王對她的心平氣和，都讓她對魔王有了偏袒。
不過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和厭邶奕說的，否則讓厭邶奕知道之前百裏迦烈做的一些事情裏都有她的摻和，非得殺了她。
厭邶奕查看之後，發現百裏迦烈果然不在，氣得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是她大意了。昨天明明已經看到百裏迦烈想要對葉凱做什麽，竟然還心大地讓天璿把葉凱帶回來照顧。天璿和百裏迦烈在一個院子裏，葉凱過來了也就進了百裏迦烈的視線，百裏迦烈隻要不放棄，必然會再動手。
她有些惱怒自己大意，集合了大批手下，讓所有人搜查整座山，翻出百裏迦烈的痕跡。他還沒離開這座山，山上有結界，如果有人觸碰結界她一定會感受得到。
天璿自知做錯事，連忙去找人將功補過。看她那麽積極，厭邶奕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訓斥的話了。天璿這丫頭除了心思簡單些，其他都沒什麽壞處。百裏迦烈是什麽人，天璿怎麽會是他的對手，倘若對方想，天璿就等於是魔王手裏的螞蟻，輕而易舉就能操控。
厭邶奕歎氣，一時不知道該說是百裏迦烈厲害。還是她這山上的人太沒用。
然而實際上，百裏迦烈帶著葉凱去的就是山洞。
厭邶奕怎麽可能想得到他們會來這裏，一來厭邶奕還不知道百裏迦烈已經發現了山洞的秘密，二來要被自以為山洞隱蔽絕不會被人發現，她也不想讓手下往山洞所在附近查。因此沒有人往山洞找，百裏迦烈一路上很順利就把葉凱帶到了山洞裏。
這次來山洞，百裏迦烈還沒說什麽，山洞倒是主動開口了。
“你已經找到你想要的了。”
百裏迦烈站在山洞裏，
仍舊不可一世的樣子，他抱臂，下巴微挑，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
“先前你明明可以直接把心髒給我，為什麽不？非要多此一舉把心髒挪到這個人身上，浪費時間。”
山洞說：“並非多此一舉，如果不這麽做，厭邶奕很快就會發現不對。更何況，拿一個人體作為容器，對心髒也有保護。”
“這破心髒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保護它完好無損作甚。”
山洞一時有些愕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百裏迦烈冷哼：“我看是你有所圖謀，好端端的搞了個行走的容器，害我花費許多精力才抓住人。”
山洞說：“不管怎樣，你已經達成目的。”
“是啊，所以怎麽，你要取我性命？”百裏迦烈說這話的神情隨意到仿佛對方不過是要拿走一樣普通的找東西一樣。
這等氣魄實在不常見，山洞再一次被魔王的架勢打敗。過了一會兒。山洞才慢慢說道：“既然早就說好了是交易，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兌現承諾。”
“我又沒說不兌現。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些話要問問。”
怎麽羅裏吧嗦的，山洞汗顏，擔心百裏迦烈使詐，十分警惕。
“問吧。”
百裏迦烈說：“厭邶奕失去心髒會怎麽樣？”
山洞答：“魔王也曾將心髒放置他處，理應最清楚其中的重要性。”
這百裏迦烈當然知道，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心髒就是全部。但是他還是不得不防一手，畢竟厭邶奕歪門邪道很多，他有些不放心。
“那麽現在我必死無疑了？”百裏迦烈問。
山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火：“這是你當初的條件，現在問這個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想承認嗎？”
百裏迦烈看著地上的葉凱，心情頗好，對山洞這麽質問的語氣也沒感到生氣。
“不過問問而已，但是如果我現在死了，我怎麽知道厭邶奕的心髒會怎麽樣？我想讓她跟我一起死。”
山洞漠然：“這就與我無關了。”
百裏迦烈看起來也沒有很期待山洞會做出什麽回複，他笑了一下，很輕，像是在嘲諷什麽。山洞聽到了，隻覺得他在看不起自己，但是迫於武力，不得不隱忍住了。
“行了，動手吧。”百裏迦烈大無畏道。
山洞也沒跟他客氣，在他話音剛落，立刻就下手了。百裏迦烈察覺到了生命流失速度變快，之前他的生命就一直在流逝，但那是輕微又緩慢的流逝，不像現在這麽洶湧。
魔王的體格非常人能比，盡管已經被迫流逝生命，也還沒完全顯出疲態。他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牆，突然笑了出來。
他也算是沒有白費，拿到了厭邶奕的心髒等於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之後厭邶奕就不會再去危險向淳美了。一想到為向淳美掃除了一道危險，他臉上笑意更大。
山洞摸不著腦袋，覺得這魔王當真有些奇怪。眼下他分明是在死去，這種感覺應該很痛苦
才是，畢竟看過了不少人都痛不欲生，沒想到魔王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就算他拿到了厭邶奕心髒，可是沒有命用，拿到又有什麽用呢。再說了，這葉凱作為容器沒有被送出去，等百裏迦烈死了，厭邶奕遲早會找到這裏來，到時候心髒不就又回到厭邶奕身邊。
這個樣子對於百裏迦烈來說十分不容易，他怎麽連句交代都沒有，竟然安安靜靜地坐等死亡。
山洞有些忍不住了，說道：“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你完成嗎？”
百裏迦烈抬頭看了一眼，淡淡道：“怎麽，你要替我實現遺願？”
“救不了你，替你做一件事情還算不難。隻要你說出來，我可以考慮幫忙。”
百裏迦烈哈哈大笑，生命流逝還沒對他造成什麽影響，洪亮的笑聲讓山洞都吃了一驚。
“你怎麽……”
百裏迦烈停下笑，惡狠狠道：“與其擔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山洞聽了臉色頓變，幾乎不想再和這人說話了。怎麽好心好意想替對方實現願望，反而被侮辱了？山洞不再自討沒趣，不說話了。
山洞裏安靜下來，百裏迦烈也覺得眼前疊霧重重。他看到了向淳美，在一片白霧裏衝他笑，但很快又衝他生氣，質問他為什麽離開這麽久都不回來找她。
過一會兒，向淳美又很可憐地拉著他的手，讓他不要再離開了。百裏迦烈意識開始混亂，眼前仿佛變成真的，他想答應向淳美的請求，但是卻開不了口。
像是灌了鉛一樣，嘴重得很。百裏迦烈很努力想要張開嘴，但是沒有辦法。夢裏向淳美因為他不回答而不高興，生氣地離開了。百裏迦烈想要追上去，發現也走不動。
他想說以後厭邶奕不會再為難你了，他想說這些日子他也很想念她，許久不見不知道人界怎麽樣了，想來世事變遷那麽快，他這魔王又要落後許多。他想拉住向淳美，讓她再等等，等他回去之後把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告訴他。
他不是故意要離開讓她一個人的，他也叮囑了黑驍等人務必要保護好她。他牽腸掛肚，沒有向淳美想的那麽絕情。他做了這麽多，也隻是在清理後路，希望沒有威脅向淳美的隱患存在。
他真的真的很在乎向淳美。
這種話魔王從來說不出口，每次都得在意識到是生命最後關頭才會發此覺悟。他總是想著下一次見到向淳美的時候要好好告訴她，可是每一次，他都幾乎是死裏逃生。
是他高估了自己，不可能每一次都那麽恰好絕處逢生，有時候命運非他可控。哪怕他上天入地撼動六界，有時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無能為力。
譬如現在。
百裏迦烈竭力保持清醒，但意識一直在溜走。就在最後他意識到再不做些什麽就真的來不及的時候，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丸藥吞下。
正是先前尋覓高人所說的最後的救命藥，這個時候果然有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