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不公平

朱振喜有些失神,想到那個時候魏亮的反應,才明白過來自己最近一直在做錯的事情。

向淳美問她怎麽想的。

朱振喜想了想,說:“自從我拿出龐良的東西之後,魏亮就沒再怎麽失控了。我以為是因為我做得對,而且我一直覺得……”

他就是龐良。

盡管沒有證據,可是在潛意識裏就是這麽以為,她有時候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是怎麽想的。

現在向淳美指出來,她才醍醐灌頂般反應過來,她理所當然的把魏亮當成了龐良,並且按照對待龐良的方式對待他。

向淳美知道她怎麽想的了,歎口氣,也算明白魏亮身上的戾氣從何而來。她拍了拍朱振喜的肩膀,“你這麽做對魏亮不公平。如果你決定好了和魏亮在一起,就不應該再想起龐良。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關係,你都該忘記龐良的存在。”

朱振喜露出難過的表情來。

向淳美知道這對她有些殘忍,但是現在外麵坐著的那個人是魏亮,她不能看著朋友明知道做錯了還繼續錯下去。

“振喜,龐良死了。可是魏亮有肉體,有心跳,他去過醫院,可以確定他就是個人類。不管怎麽說,你都不能再這麽對魏亮了。”

“但是龐良氣息對魏亮有壓製運用,”朱振喜掙紮地為自己辯解,“所以留下龐良的東西能讓魏亮感到舒服。他不會失控地暴露隱藏人格,最近黑影都沒出現,說明我這麽做做對了呀。”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底氣越來越不足。

她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向淳美知道,所以給她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

廚房裏安靜了一會兒,片刻後,朱振喜妥協了。

“你說得對,我有點自私了。我沒有考慮到魏亮的感受,等會我就把一些東西收起來。”

向淳美說:“依我看,魏亮其實已經發覺了,他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想要讓魏亮高興一點,光收起來沒用,最好……”

朱振喜看著她。

向淳美還是說出口:“扔掉一些。”

朱振喜痛苦地雙手捂臉,對於這個提議她無法馬上答應,這是二選一的抉擇。她知道她應該讓魏亮感到舒適,他們兩個會有未來,在魏亮出院前她就做好了決定,可是這個時候,她卻沒法斷舍離。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最深刻意識到魏亮和龐良是兩個人,她不能同時擁有。

向淳美有些不忍心了,輕輕拍了拍朱振喜的背安撫她,“不用著急,你再好好想想。”

她不安慰還好,這麽一說,朱振喜沒忍住直接哭了。

眼淚斷了線啪嗒往下掉,把向淳美嚇一跳,不知道自己剛剛哪句話刺激到她。五分鍾前明明看起來還沒這麽崩潰,向淳美回頭看了一眼,見外麵沒什麽動靜,客廳電視的聲音傳過來,魏亮還在那兒。

她怕魏亮過來看到這一幕,那樣反而沒法解釋原因。

連忙將朱振喜摟進懷裏,輕聲說:“魏亮還在外麵,你別哭了,等會他過來看到你這樣,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朱振喜靠著她的肩膀,抽泣著搖頭,說不出話來。

向淳美給她抽了幾張紙,塞在她手裏,讓她把眼淚擦幹淨。

又過了一會兒,朱振喜冷靜下來。

向淳美一直給她思考的時間,她知道朱振喜並不是感性的人,麵對這種問題她有自己的想法,隻要她能冷靜好好想一想,她會知道該怎麽做。

她在等,等朱振喜主動說。

沒到一分鍾,朱振喜開口了:“我很害怕。”剛哭完她的嗓子有些沙啞,“我隻是很害怕。阿秀告訴我,魏亮的靈魂被人補上,而那人是未知的敵人時,我就怕的不得了。我好不容易等到魏亮醒來,想要和他好好在一起,我怕失去他。我怕他也會像龐良一樣,一聲不吭地拋下我一個人。”

向淳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朱振喜還在繼續:“所以我就像,當時魏亮昏迷能受到龐良氣息刺激醒來,現在他靈魂裏的異常,我也能用龐良氣息控製。我這麽做不是沒有忘記龐良,而是想要留住魏亮。”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這些天來我一直這麽做,卓有成效,魏亮沒有意見,我以為自己做對了。”

她難過地低下頭。

向淳美知道她現在心裏肯定不好受,有些後悔自己這麽直接地把問題指出來,或許應該更委婉一些。

要不是剛剛看到魏亮和前幾天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又看到那麽多龐良的東西,一時間有些激動,她也不會這麽草率了。

朱振喜見她一直沒說話,抬頭看了看,這會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淳美,你為什麽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向淳美無奈地笑了笑,“我在想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太突然了。”

朱振喜搖頭,這倒沒什麽。如果讓她自己發現,也許能有所察覺,但肯定得花些時間。她不知道到那個時候魏亮會變成什麽樣。

那天討論衣服尺碼的時候,她就應該發現魏亮不高興了。但她以為他的不高興隻是她買錯了不合心意,現在想來,魏亮早就不滿這個屋子裏處處都是龐良的存在。

可是魏亮不知道,隻有龐良氣息能讓他感到舒服啊。朱振喜有些苦惱,想著自己該不該開誠布公和魏亮談一談這件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重物倒地聲。

兩人都被驚到,對視一眼,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匆忙往外跑。隻見廚房外麵,魏亮暈倒在地。

向淳美當機立斷打了120,朱振喜緊張地跪坐在魏亮身邊,突然意識到魏亮一直在偷聽她們說話。

她們剛剛說的那些,他都聽到了。

這讓她有些忐忑,如果原本魏亮就已經因為龐良而不高興,現在讓他知道這麽多,肯定心裏更不舒服。

這有沒有可能是他昏迷的原因?

朱振喜抬頭看向淳美:“他聽到我們說話了。”

向淳美正開了門回來,她給醫院打了電話,馬上就會有人過來,這會兒聽到朱振喜這麽說,愣了愣,點了下頭,表示確實如此。

不知道魏亮到底偷聽了多久,她們竟然都沒有察覺到外麵有人。

看了看朱振喜的表情,想她大概是擔心魏亮知道後會多想,便說:“其實我覺得這樣也好,魏亮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才能明白你是為了他好,而不是單純地想念龐良。但我覺得,盡管這樣,之後你最好還是要做出改變。”

她指了指客廳那幅畫,“畫上寫著龐良的名字,魏亮每天坐在那裏都會看見,你這麽把畫掛出來,仿佛是在提醒魏亮龐良存在。這對你們的感情沒有好處。”

朱振喜長歎一口氣:“那時掛畫的時候我根本沒想那麽多,魏亮還在畫前看了很久,我隻當他是喜歡那幅畫。現在想來的確是我做錯了,我忽略了他的感受。”

“現在也不晚。”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表示並沒有什麽大礙,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兩人這才放了心,站在走廊上說話。

來醫院的一路上朱振喜都很沉默,向淳美多次觀察她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也知道等她思考完了會把結果告訴她,向淳美沒有很擔心,耐心地等著。

聽說魏亮沒有什麽大礙,以前生病的身體恢複得挺好,朱振喜的臉色才有所緩解。

“你說的是對的,”朱振喜再一次承認,“我做錯了,我不應該這麽對待魏亮。這不公平,我以為魏亮和龐良有關係,所以看待魏亮總是當做龐良。我這麽想,甚至不覺得有什麽錯。”

她心想,可是魏亮早已經看出來了。在她眼裏,那樣溫柔的目光分明是看著另外一個人。她對他的好,似乎也是給另外一個人的。

而這個人,堂而皇之地存在在家裏的每一個角落。

朱振喜不敢想這段時間魏亮是怎麽過來的,當她去律所,魏亮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看到滿屋子龐良的痕跡,會不會覺得孤獨。會不會難受,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客人?

朱振喜為自己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她一開始就應該和向淳美商量商量,不該自作主張。

現在魏亮昏迷,她總算重視起來自己的錯誤。

她決定改正。

“等之後回去,我會把龐良的東西扔掉一些。我要和魏亮過日子,不是龐良,我不應該拿龐良束縛魏亮。”

向淳美欣慰地說:“你做得對。”

而魏亮的情況,實際上的確很糟糕。當時在客廳裏,他知道向淳美肯定和朱振喜在一起聊天,聊一些姐妹之間的話題,他沒有打擾。

但是過了一會兒,向淳美一直沒有出來這就讓魏亮有些好奇。向淳美進去前一直在看他,魏亮懷疑她們的話題關於他,所以想要去聽一聽。

沒想到聽到的內容那麽讓人震驚,當得知朱振喜的想法時,他捂住了胸口,覺得那裏好像被撕裂開一樣,疼得他呼吸不了。

最要命的是,他覺得自己整個人也要被撕裂了。他感受到了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爭吵,讓他頭疼欲裂。

沒過多久,他就撐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