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此言顏非彼言顏
向淳美沒有找很久，就看到了阿秀。
海灘上除了被遊客落下的物品，沒什麽東西，因此一個人就顯得十分惹眼。看到阿秀躺在地上，向淳美嚇一跳，連忙跑過去。
阿秀昏迷了，向淳美差點以為她死了，因為呼吸實在微弱，她探查了許久才確定她還有氣息。
向淳美沒有法力，不知道該怎麽救人，下意識就想叫出一個名字，但話到嘴邊，又忘了。她愣了愣，抬頭看天，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納悶。
她竟然以為自己隻要叫出某一個名字，就會有救世祖從天而降來幫她。
而實際上她連這個名字都不知道。
向淳美歎了口氣，隻好用人界的辦法試試，她給阿秀做人工呼吸。阿秀是精靈族，法力本不弱，卻變成這個樣子，可見黑氣還要更厲害一些。
人工呼吸對普通人或許有用，但對精靈族，向淳美沒有把握。
她隻能嚐試著這麽做了，沒想到還真讓她做對了。阿秀咳了一聲，睜開眼睛。
向淳美看到自己起身時，身上紫光和阿秀連在一起。她意識到或許不是人工呼吸起了作用，而是紫光。
紫光保護了她，也救了阿秀。
阿秀慢慢清醒，看到向淳美眼神有些茫然，直到海浪的聲音讓她清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猛的坐了起來。
向淳美緊張地拉住她的手：“小心點，你怎麽了？”
阿秀皺眉：“是言顏。”
“什麽？”
“這黑氣可能是言顏引過來的。”
阿秀說完，也知道這話其實沒有證據。不過是她剛剛探查的時候，發現了言顏的氣息，才有了這個推測。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百裏迦烈，畢竟言顏掉下緣石洞口是她親眼所見，而百裏迦烈的毀滅卻沒人看到。人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阿秀也是如此，她以為言顏死了。
然而這氣息又是千真萬確存在，她感到納悶，想要進一步找到證據。
她跑到海麵上查看情況，海浪看到她的舉動仿佛看到了進攻的敵人一樣，立刻對她進行攻擊。阿秀也沒見料到海浪威力那麽猛，一下子被掀翻，飛到了沙灘上。之後就昏迷了。
聽阿秀這麽說，向淳美覺得有幾處說不通。
她想了想，還是問出口：“言顏不是死了嗎？”
阿秀看向她，有些怔愣，似乎沒想到怎麽回答，她“啊”了一聲，低下頭，“是啊。”
向淳美沒看到她低頭後目光裏的心虛，又問：“那怎麽會是她引來的黑氣？”
阿秀心想，這怎麽解釋呢，她也不明白為什麽。有時候很多事壓根解釋不通，正如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龐良死了，可他還活著，又或者說是換了種方式活著。
隻是沒有了肉體，這樣算不算還活著，說不清。言顏或許也是一樣，禦澤斷言她沒法活著從緣石洞口出來，那萬一她的魂魄出來了呢？
可是這些該怎麽和向淳美說。如果提及禦澤，必然提及神族，就會接著牽扯到緣石洞口、神魔大戰和百裏迦烈。
她可不敢刺激向淳美，連那幾個字說出來，都怕向淳美會想起來什麽。
現在情況已經不甚明朗了，如果向淳美在這個時候想起百裏迦烈，事態會怎麽發展下去？阿秀不敢想。
她本來隻希望生活平靜，希望向淳美在旅遊後能收拾好心情回去，把該忘記的徹底忘了，過新的生活。
可是很顯然，過去是那麽龐大的故事，涉及了那麽多人和事，提起來一點兒就能把所有事都扯出來。
她們瞞不了多久。
阿秀意識到這一點，竟然有些想要把所有事情趁著這個機會告訴向淳美，好讓她別再被蒙在鼓裏。
“阿秀，你在聽我說話嗎？”向淳美搖了搖她的肩膀。
阿秀回過神來，問她說了什麽。
向淳美擔憂地看著她，把阿秀的走神當成她身體不舒服的表現，以為是剛才的昏迷讓她哪裏受傷了。
“你是不是受傷了？”她問。
阿秀搖頭：“那倒沒有。”她知道向淳美誤會了，解釋道：“我在想事情，我在想……如果真的是言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最後還是沒把一切說出口。阿秀發現說出過去也需要勇氣，神魔大戰不止是一個人心裏的痛，她也避之唯恐不及，寧願從來沒發生過那回事。
向淳美心裏也七上八下的，她一直以為言顏死了，失憶後醒來沒有再看到言顏，大家避開不談的故意太明顯，她看出來了，以為是大家怕她過於傷心所以隱瞞。
向淳美心裏清楚，所以不想破壞大家的好心，隻當做言顏死了，也沒問原因。
盡管言顏不在讓她有些傷心，畢竟她們當初一起經營律所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那段記憶十分明晰，她沒有忘記。
但她也不想讓還活著的人傷心。
最初醒來的時候，朱振喜臉上的憔悴幾乎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向淳美都看在眼裏，如果那個時候朱振喜已經知道言顏死訊，想必她也沒法接受，痛苦難過了一場。
看到那樣狀態的朱振喜，向淳美沒法再提起這樣的傷心事。所以她隻放在心裏，默默懷念言顏。
現在阿秀卻告訴她，這海浪是言顏引來的。
在向淳美印象裏，言顏分明是善良溫和的女孩，怎麽會引起這麽大的風浪，差點造成傷亡的災難？
阿秀看著折騰不停的海麵，變了個臉色，嚴肅起來：“淳美，或許這已經不是你認識的言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時候我沒有問，知道言顏死了怕提起來會讓大家傷心，但我並不是不知情。言顏究竟發生了什麽？”
阿秀皺眉，露出為難的神情來，似乎接下來的話很難以開口一樣，向淳美更不明白了。
她等阿秀告訴她一切。
但過了一會兒，阿秀還是歎氣，說：“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她站起身，看樣子的確沒有受傷，身手還算敏捷。向淳美對她避而不談的態度有些猜疑，但是看到阿秀對海浪的警惕和戒備，又讓她不安。
“阿秀，如果她真的是言顏，你在擔心什麽？”她忍不住問。
阿秀想，擔心什麽？擔心此言顏是不是彼言顏，擔心言顏從緣石洞口出來還有沒有神智，擔心她現在會不會對人界下手。
她擔心的很多，海浪對她的攻擊沒有留情，壓根沒認出來她是誰。如果她猜測不錯，黑氣是言顏引來，這壞天氣和巨大海浪是言顏所為，今後她究竟是人類，還是人類的敵人？
這些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向淳美明說。
“我怕她會傷害我們。”阿秀還是說了，“我不確定她是以前的那個言顏。她的力量變化很大，似乎更強大一些，如果用這個力量做些壞事，沒人能阻止得了。”
向淳美難以置信看著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慢慢平靜下來。轉身和阿秀一起麵對海麵，她身上的紫光微微泛光，阿秀已經看到了，但沒提。
“你說得有道理，的確應該警惕。”
阿秀看她反應正常，鬆口氣，指著那海浪說：“我打不過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向淳美直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恰好我們剛到，她就出現，其中有沒有什麽聯係？”
阿秀驚訝她能真的冷靜，而且迅速地結合這兩件事，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說多了。這樣下去不用等他們說，向淳美就會自己發現問題。
譬如他們隱瞞了很多，關於神界，關於百裏迦烈。她不知道等向淳美知道這一切後會是什麽反應。
阿秀決定補救。
“其實沒什麽關係。言顏氣息在這裏，黑氣才會隨之過來，然後才引起這一切。而言顏為什麽要興風作浪，我不知道。這才是我最擔心的，我怕她……”阿秀想了想，用了比較委婉一些的詞匯，“變了個人。”
其實她想說，怕言顏走火入魔。但魔這個字眼最好別提，不知道為什麽，反正阿秀在心裏這麽勸自己。
向淳美半信半疑，沒說什麽。看她表情淡淡，也不知道是信了沒信，總讓人有些憂慮。
阿秀猜不透她在想什麽，有些遲疑，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麽。但又怕越說越錯，後悔剛剛多言。
兩個人安靜待了一會兒，和大海相對，仿佛看著言顏一樣。海浪也翻湧，卻沒有攻擊她們。
一時半會沒有解決的辦法，阿秀法力不敵，想著要不要回去找吳皓文，讓他來幫幫忙。總不能放任黑氣這麽胡鬧，鬧了這一處，誰知道下一處又是哪兒。
阿秀剛要說什麽，突然向淳美扭頭看向另一邊。阿秀驚訝地忘了開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海岸的另一邊，有一個人影正往他們這裏跑。
阿秀心道糟糕，這個時候竟然有人過來。要是看到她們在這裏，估計得費不少口舌解釋。
她暗暗聚力，決定等人一過來就把對方弄暈帶走，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說不清楚。
然而等那人到了跟前，阿秀和向淳美嚇了一跳，沒想到那人竟然是黑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