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婷故意強調段淩飛沒錢，盡管自己從沒和段淩飛一起在食堂吃過飯，但此時瞎話張口就來，恨不得說他沒飯吃沿街乞討才開心。

“嗬嗬，燕窩嗎？”白幽情微微一笑，避而不答。

金雲婷見白幽情沒什麽反應，以為她不識貨，畢竟白燕窩比較常見，而現在他們所吃的紅色的這種，乃是燕窩中的精品，血燕窩。

“白小姐您可能不知道，燕窩分為白燕，黃燕和血燕三種，其中血燕是營養價值最高的，價格也是最昂貴的！”金雲婷指著碗中清湯裏飄著的許多縷紅色絮狀物說道。

“沒錯，血燕中包含了金絲燕的精血，十分難得，營養價值是普通白燕好幾倍呢！”羅誌亮也附和，心想自己錢都花了，總得個洋妞留下個好印象吧，於是也跟著說起燕窩的好來。

然而白幽情卻似乎沒有嚐一下的欲望。

“謝謝，不過據我所知，所謂血燕的由來，其實就是金絲燕築巢於山洞的岩壁上，岩壁內部的礦物質慢慢滲透到燕窩內而使其呈現紅色。”白幽情不動聲色的說道：“而且市場上銷售的血燕，99(百分號)以上的都是造假的呢！”

“怎麽可能，這可是四星級酒店，絕對不會有假的！”羅誌亮頓時坐不住了。

“別那麽肯定。”段淩飛也恰到時機的補充，和白幽情一唱一和道：“燕窩一旦被染成血燕那樣赤紅色，它原有的異色和雜質就被會遮蓋起來，顯得純淨而漂亮，正因為如此，那些雜質多、成色差的燕窩，往往被用來製作血燕。”

“不可能……”羅誌亮還想辯解，不過段淩飛和白幽情很有默契的直接忽略了他的話。

“那你知道普通的白燕是如何被染成紅色的嗎？”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其實，很多燕窩經銷商都承認過，將普通的白燕窩放在裝滿燕子糞便的箱子中，大約十天之後燕窩就被熏成了紅色，變成了所謂的血燕。”白幽情好整以暇的說道。

金雲婷噗的一聲，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

四星級飯店的走菜速度那是沒的說，下一道菜“紅燒天九翅”又緊接著上了來。

魚翅的檔次分很多種，最高級的是天九翅，被稱為“翅中之王”，其他依次是：海虎、金鉤、春翅、蝴蝶青等，最次一等是脊仔翅。

“段淩飛，這可不是一般的魚翅哦，你知道什麽叫做天九翅嗎？”

金雲婷剛被段淩飛和白幽情暗暗擺了一道，心中自然不服氣，這份魚翅一端上來，她就率先發難，話說得像是請教，但眼神卻頗為挑釁。

段淩飛心道：“你若問我別的，我沒準還真不知道，偏偏你卻問我這些奢飾品，你恐怕還不知道，老子從小漱口都是用魚翅湯的！”

“所謂天九翅，其立意源自於中國的“推牌九”遊戲，“天九”是牌九出張時的一種叫法，幾乎算是牌九中最大牌。同樣在魚翅中，也隻有鯨鯊和姥鯊的魚鰭才有資格被稱作天九翅。”段淩飛娓娓道來，熟練地如同背書一樣。

金雲婷一時無語，她原想段淩飛一定不知道什麽是天九翅，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出言譏諷，沒想到對方居然說得頭頭是道，隻得有些尷尬的嚐了一口，然後笑道：“沒想到段淩飛你對魚翅這麽熟悉，難道是漁民出身？”

然而段淩飛卻並沒有回答金雲婷的問題，反而是側過頭去看著白幽情，神秘兮兮的說道：“聽說現在魚翅造假的情況，比燕窩還要嚴重的多呢！”

這話一說出來，金雲婷拿勺子的手頓時顫了一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真的？”

“嗯，當前市場上，許多低檔次飯店中的魚翅，都是用魚皮和瓊脂合成的，雖然口感上和真的魚翅差距不大，不過基本上沒什麽營養價值的。”

“如果隻是沒營養的話，那還好，不過這個不會也是用什麽惡心的方法做出來的吧？”白幽情故意做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惹的金雲婷胃中又是一陣翻滾。

“應該不會。”段淩飛從那小半碗魚翅中挑出一根，平放在桌子上，然後用手指輕輕一搓。

“你看，如果是假魚翅，就會如同米飯一樣粘在桌子上，而天然魚翅的纖維彈性比較足，則無法粘住。”

“沒粘住，沒粘住，四星級酒店怎麽可能有假貨！”羅誌亮忙不迭的叫了起來，生怕段淩飛再放出什麽厥詞。

“確實，這是正宗的天然魚翅，這一點毫無疑問！”段淩飛點點頭，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不過，我到寧願吃到的是冒牌貨！”

“段淩飛，你……”

羅誌亮本來想說“你又發什麽狗屁神經”，話到嘴邊，想起白幽情還在旁邊，自己要在洋妞麵前保持形象，所以改成了：“段淩飛，你為什麽這樣說？”

“你們知道魚翅是怎麽獲得的嗎？”

“在遙遠的加勒比海或大西洋中，捕撈鯊魚的漁船結伴而行，他們每出一次海，往往要滿載才歸，船艙中裝滿的隻是鯊魚龐大身軀的一小部分鰭。”

段淩飛的語速低沉而緩慢，語調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仿佛在講述一個另人傷感的故事，再配上他憂鬱的表情，連一旁的服務員都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這一小部分鰭，隻占鯊魚身體的百分之五，但卻是作為奢侈品魚翅的主要原料。”

“漁民們在捕撈上一條鯊魚後，不論大小，都會在甲板上用電鋸活生生地把鯊魚的背鰭、兩個胸鰭和一部分尾鰭割掉，然後將全身血流不止的鯊魚扔回海中，因為船艙沒那麽大的地方裝相對廉價的鯊魚肉。”

“這些鯊魚殘缺的身體被直接拋回海洋，沉入深海中，無法遊動、無法覓食，痛、餓、血流不止，最後在深海孤獨而悲慘的死去。”

桌上的幾個人都被段淩飛所講述的故事所感染，一旁的女服務員甚至眼眶發紅，險些要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