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喜憂參半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麵上留下斑斑點點的痕跡。
風吹過樹梢，又打著旋兒的鑽進窗戶，帶來一絲清涼的氣息。
然而在高大寬敞的客廳中，此刻正坐著四個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柳炎夏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輕輕的搖晃著，半天了都沒有喝一口。
白幽情坐在他旁邊，雙手抱胸，眉頭緊蹙，輕輕咬著嘴唇，似乎心裏正在做著某種鬥爭。
林溪月站在窗邊，目光看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陽光在她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而老教授則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疊醫學報告單據，一頁一頁的翻著，不時地搖搖頭，發出一聲歎息。
過了半天，柳炎夏終於忍不住，緩緩的說道：“林教授，你就直說吧，我們有心理準備。”
“好吧。”老教授歎了口氣，拿下眼鏡說道：“我們已經給段淩飛的腦部做了最全麵細致的檢查，結果算是喜憂參半吧。”
“什麽叫喜憂參半。”
“你聽我說。”老教授對柳炎夏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三年前，段淩飛的腦域開發程度達到36，突破了30的分界線，情況很危急。”
“當時他的腦血管一直處於不斷的破裂過程之中，隻不過他身體強大的自愈能力，使得破裂的血管很快又愈合，並將溢出的血液吸收，這才能夠讓他不至於當場送命。”
“事實上，當時他幾乎每天都被劇烈的頭痛折磨，情緒也很不穩定，伴隨有間歇性的狂躁、焦慮或抑鬱的症狀。”
“按照我當時的估計，他體內的某種平衡會在一兩個月之內被打破，到那時任何科技手段都將對其無能為力。”
“本來我是想，到了最後時刻，就死馬當活馬醫，給他做手術，結果他失蹤了，而且一失蹤就三年，我一直以為他”
為了照顧其他人的情緒，老教授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而剛才我們對他的腦部研究報告顯示，他腦部血管破裂的情況已經得到了遏製，我也問過他，他說前幾年偶爾還會頭疼，最近一年已經再也沒有頭疼過了。”
“這是好消息啊！”柳炎夏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病好了？”
“並不是。”老教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壞消息，根據我們的檢測，他現在的腦域開發程度，已經達到了40，比三年前更加誇張。”
“這意味著什麽呢？”
“意味著他的病事實上應該是加重了，隻是由於他體內可能存在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使他的身體狀況達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這種平衡很微妙，我們說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產生，也不清楚如何控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種平衡是可以被打破的，而一旦被打破，他的身體狀況有可能瞬間崩潰。”
“那怎麽樣才會被打破？”
“很難說，有可能隻是生活中某一件小事，也可能是突然受到撞擊或是刺激，又或者是某種藥物的影響，再或者見到熟悉的人或是回到熟悉的環境，都有可能造成這種結果。”
“那他的失憶”
“這也許就是他頭腦的一種自我保護，相當於把腦域開發的一部分給封印了起來，一旦他恢複記憶，也許那種平衡就會被打破，所以”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們不能讓他恢複記憶？”
“目前看來，最好不要。”
柳炎夏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想，我們不應該太自私。”林溪月先前一直望著窗外，此刻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白幽情。
“你是什麽意思？”白幽情皺了皺眉。
“我知道你愛他，我也愛他，恨不得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林溪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是如果這樣會讓他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從而身處危險之中，那我寧願永遠都不見他，或者隻是在暗中偷偷的看著他。”
“難道，我們還要離開他？”白幽情有些艱難的說道。
“為了她的安全，我們必須如此。”林溪月苦笑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向門外走去，一滴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留下。
她從未嚐過得而複失的痛苦，沒想到這麽讓人心碎，還不如剛才沒有看見他。
大廳中剩下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柳炎夏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叼了一根到嘴上，然後掏出打火機，然而一隻嫩白的小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把煙和打火機都拿走了。
白幽情將煙叼在嘴上，扣動打火機，然而點了幾次都沒有點上。
“我來吧。”柳炎夏拿過打火機，幫白幽情點上：“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就剛才。”白幽情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別這樣。”柳炎夏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他還沒死，不是嗎？”
“嗬嗬。”白幽情慘笑了一下：“如果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而且還不能恢複，那跟死了又有什麽區別？那還是他自己嗎？”
“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知道，我隻是隻是”白幽情囁嚅了兩句，最終沒有說出後半句話，而是輕輕地哽咽起來。
“你知道我有多想他嗎！”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這樣無聲的抽泣持續了數分鍾，白幽情才慢慢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用紙巾擦去臉上的淚珠，衝老教授點了點頭：“教授，讓你見笑了，以後還要麻煩你，密切注意段淩飛的身體情況。”
“那當然，我會盡力的。”
“我很累，想去休息一下。”白幽情搖搖晃晃的從沙發上站起，全身軟綿綿的就好像沒了骨頭一樣，扶著樓梯的扶手往樓上走去。
柳炎夏在身後問道：“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告訴蘇小喬？”
“我想還是不要了吧。”白幽情回頭苦笑了一下：“段淩飛現在這種情況，告訴她又能怎樣？還是別讓她和果果徒增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