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喜歡創業,就一輩子去創業!你熬的起,我等不起!房子車子一百萬存款,晚上湊不齊,就分手!山溝溝來的窮鬼!滾!"

尖銳的話語在顧仁腦海裏回蕩。

今天是他肇事入院第七日。

東安市第一醫院,六樓,十七號病房。

牆壁上掛的老鍾,發出錚……錚……聲響,回蕩在寂靜的房間裏麵。

窗戶前,幹淨剔透的陽光灑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擺放著一盆水仙花。嬌豔的水仙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白色的花瓣,金色的花蕊,嬌翠欲滴的狹長葉子,充滿了盎然生機……

"小夥子,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了,可以出院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收起聽診器,對病床上的顧仁說道。

"劉大夫,謝謝。"

顧仁微微一笑。

"不用謝,我當了二十年醫生,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康複如此迅速的病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不過還是恭喜你了。"

老醫生帶著助理醫生出了病房。

"其實我也不相信,但這確實是真的。"

顧仁嘴角一翹,露出一分微笑,伸出左手,好奇的看著,食指上纏繞著一道若隱若現的氣流。

這一道氣流很小,很微弱,隻有一根針粗細,呈淡紫色,環繞著他的食指。

就是這一道神秘氣流救了他。

肇事後的他,血肉模糊,醫院確認活不過十二個小時。但他奇跡般的活下來,短短七天時間,恢複的毫發無損。

醫生不清楚緣故,但他知道,他之所以能恢複全憑食指上的這一道神秘紫色氣流。這一道紫色氣流是他肇事後,一道雷電落在身邊後出現的。根據他的意念可以控製其出現與否。

"嗬嗬。"

顧仁意念所至,那道紫色的氣流一會浮現,一會消失。

試著用意念控製它的走向,但沒有任何異動。看來,他的意念隻能控製它出現消失,不能控製它運行其它動作。

看了眼旁邊桌子上的礦泉水,打開蓋子,手指伸進一小截,讓紫色氣流接觸到礦泉水後,居然融進去了。

融合了紫色氣流的礦泉水好像多了幾分靈氣,水的顏色也呈淡綠色。

"難道說融合了紫氣礦泉水也有紫氣的治療功效?"

他喝了一口,一股清涼的感覺沁人脾胃,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全身的毛孔涼颼颼的,飄飄欲仙……就像剛出浴池的那種通透舒服涼爽。

顧仁撩起手臂,手臂上刻著一個"倩"字紋身,拿起水果刀咬緊牙齒,割去……細細的血珠順著刀口冒出來。

啪嗒。

啪嗒。

血水順著手腕滴落在地上,妖豔的紅。

甚是醒目。

放下刀子,把礦泉水滴在傷口,泉水浸漬過的地方,出血戛然而止,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蠕動。

幾乎一眨眼功夫,傷口恢複的完整如初,那個"倩"字也消失了。

若不是上麵凝固的血跡,很難相信這裏被生生割掉一塊肉,上麵曾經有過一個"倩"字。

他打量著手指,想到了一句話,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看了眼桌子上花瓶裏麵的一簇花,這束花是公司同事送來的,因為沒有水,現在已經奄奄一息,枯萎在即。

他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倒進花瓶。

一分鍾過去了,奄奄一息的花朵居然活了過來。

三分鍾過去了,枯掉的葉子翠綠飽滿。

十分鍾過去了,花枝的根部居然生出一寸長的毛根。

"見鬼!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顧仁立馬拔出花,把花瓶裏麵的礦泉水倒進衛生間,從新把花放入花瓶。收拾好東西,下樓結賬出了醫院。

雖然他的公司是小單位,昨天也打電話辭職了。但這次住院開支,依然是公司全額支付,不用操心。

……

"媽,我晚上的火車,明天早上就能到縣城。您和爸想吃點什麽,我買回來。"

顧仁出了醫院,站在公交牌下給母親打電話。

他昨天就說了,說明天回去,公司休假,回家待一段時間。出肇事住院和辭職的事情並沒有告訴母親。

"我們什麽都不要,前幾天你爸買了幾斤豬肉還吃呢。吃的穿的家裏都有。"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溫馨的聲音。

"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那我自己看著買了。"

顧仁知道父母為了省錢,每次都問他們要買什麽,他們從來都說家裏有的。還有就是幾天前買的豬肉,現在都沒吃。為的就是等著他回去吃。

"阿仁,就你一個人回來,還是……倩倩也回來?你年齡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結婚了。"

母親猶豫了下說道。

顧仁一滯,嘴角一顫。把手機拿下來,打開短信箱,點開從上往下的第一條短信,內容是:

"顧仁,今天你也出院了,非常抱歉的告訴你,我們徹底結束了,我已找到了我的幸福,同時,祝你幸福。"

顧仁看著短信,回想著那天電話裏麵的尖銳話語,以及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還有大雨中的他被車撞飛後滾落在雨水中的聲音。

他選中短信,點擊了刪除。

……

"媽,倩倩不回來,就我一個。"

顧仁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

他不想告訴母親,那個嫌棄他家住農村,始終不肯去見父母,要求他必須在東安二環裏麵買到房子,買二十萬以上的車,存一百萬到她賬戶的女人,已經無情拋棄了他。

"哦……路上小心。"

母親有些失落。

"嗯。"

顧仁掛了電話。

到超市買了些東安市特產,回到住所,退掉住了三年的房子,把不用的東西全數丟進垃圾桶,包括手機裏麵的手機卡。

處理完,已是下午六七點,吃了點東西,坐公交到火車站,夜色中,坐上北歸的火車。

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閉眼聽著哢嚓哢嚓的火車聲響。

七年前,隻身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上學,工作,由陌生到熟悉。

七年後,隻身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由熟悉到陌生……

那些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熟悉的故事將和他越來越陌生,離他越來越遠。

……

一夜無眠,第二天大清早,下了火車,出車站,新辦了一張手機卡,去菜市場買了兩條魚,一些蔬菜瓜果,打了輛出租車回了村子。

他們村子距縣城五六十裏,出租車隻到鎮子通往山村的路口。從路口到村子裏是一段四五裏長的山路,山路泥濘崎嶇,一般隻有摩托車和三輪車進去。

顧仁剛下出租車,提著重重的行李剛準備走進山路,身後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

"哎呀,這不是咱村的高材生嘛,不在東安當有職業的城裏人,回山溝溝來了。咦,背這麽大的行李包,這是衣錦還鄉還是度假出門旅遊?"

一個開著東風三輪的青年男子停下三輪,走了過來,冷嘲熱諷道。

顧仁回頭,認出這男子是他們顧家莊村長的兒子顧天明,和他年歲相仿,小學畢業後就出去打工了。聽母親說,顧天明前一陣子買了個機動三輪,倒賣糧食水果掙了不少錢,家裏正在翻修新房。

因為顧仁小時候揍過他幾次,所以顧天明一直懷恨在心,不管什麽場合見到他,總要冷嘲熱諷幾句。

"哦,城裏人不要哥了,哥這就回來種地了。天明,你小子長出息了,聽阿娘說你家翻新房,得是又要娶媳婦?"

顧仁重重拍了下顧天明的肩膀,笑道。

"哎呦呦,疼,你小子長的和娘們似的白白嫩嫩下手怎這麽重。"

顧天明呲牙咧嘴直躲閃。

"明子,鍛煉身體任重而道遠!不然小心伺候不好媳婦再跟人跑嘍!趕快把東西放進三輪,咱回家了。"

顧仁一點不客氣,直接把行李和東西丟進三輪鬥子,拉開前門先上了三輪。

"哎呀,你小子上學上的怎麽和個流氓似得。"

顧天明雖不滿意,但又無可奈何,從小到大,他可以再其它人麵前耀武揚威,惟獨碰到顧仁,每次都灰頭土臉。他就弄不明白,這小子一直在學校上學,農活也沒見做過,長的文文靜靜,手上的力氣怎就那麽大?

顧天明一聲冷哼上了三輪車,載著顧仁朝山溝溝裏駛去。

"阿仁,你真回來種地?"

顧天明還是有些好奇和忐忑,這小子可是名牌大學生,不在城裏當城裏人,還真回來種地不成?

"公司休假,在老家待一陣子。"

顧仁不想讓顧天明回去傳風傳雨,讓人指指點點,給父母徒增壓力。

"就說!你這有職業的大學生,怎會看的上種地。"

顧天明鄙夷的看了眼顧仁。

顧仁低著頭,心裏嘀咕著:哥這次還真的是回家種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