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他紅了
諾德韋克，位於阿姆斯特丹西南四十多公裏外的海濱城市。
有美麗的北海沙灘，又遠離大城市的喧囂，風景秀麗，絕對是暑期度假的好去處。
範加爾當年就是喜歡這裏的悠閑，才在度假區內購置了一塊地，興建了一座精致的住宅，此後每年除了冬季到葡萄牙度假外，其餘時間大多數都是居住在這裏。
尤其是近半年，從巴塞羅那返回荷蘭後，他也隻是到阿爾梅勒住了一陣子。
每晚，從西麵北海吹來的海風掠過陽台，帶來絲絲涼意，躺在沙灘椅上，遠眺著靜謐瑰麗的夜空，遠處海灘不時傳來遊人的歡聲笑語，讓他整個人都仿佛要沉浸在這一片平靜的黑夜之中。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範加爾才從夜空的星光中收回了視線，卻發現特魯斯不知何時坐到了他的身旁，她總是這樣悄無聲息地陪伴在他的身旁，可他卻總像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或許，這跟他是家中九個兄弟姐妹中的老幺有關吧。
最小的那個總是特別受照顧。
“我剛剛在裏麵聽阿隆·莫伊的足球在線。”特魯斯淺淺微笑道。
“嗯。”範加爾不置可否，這是他以前最喜歡的一個電台節目，但好久沒聽了。
“今晚節目一小半時間在介紹阿賈克斯，現在的處境不大妙。”
範加爾微微點了點頭，深深歎了口氣。
歐洲職業足壇變化得太快了，尤其是從博斯曼法案出現後的這些年，簡直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快到他都應接不暇。
球員的轉會變得更加便利，那些有財有勢的大球隊不再重視青訓，而是一味地開始采取更加快捷的提升球隊實力的方式，那就是燒錢。
這無可厚非，所有豪門球隊都這麽玩，範加爾執教巴塞羅那的時候也是這麽玩，可實際上，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擅長這些，他最擅長的還是培養和提拔年輕球員，一步一步地將球隊打磨成型，就好像他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在阿賈克斯的時候那樣。
但很遺憾，如今的職業足壇根本不可能給他這樣的耐性。
所有的球隊，不管是巴塞羅那還是阿賈克斯，都正在變得越來越急功近利，不管是球員的流動還是球隊的成績，速度都在變得越來越快，快到他第二次執教巴塞羅那時竟然隻擁有半年的時間。
當然，這跟俱樂部主席加斯帕特下台有很大的關係，但範加爾也很清楚，所有的這一切都正在變得越來越陌生，他需要好好調整一下自己，重新適應這種環境。
前些時候，阿賈克斯的主席邁克爾·範普拉格親自到諾德韋克見他，希望他接替萊奧·本哈克，出任俱樂部的技術總監，而有意思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範加爾接手阿賈克斯帥位時，前任也正好就是萊奧·本哈克。
範加爾對此有些抗拒，因為俱樂部主教練是羅納德·科曼。
他很了解科曼，絕對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主教練，但他也了解自己，說好聽點是坦誠直接，說不聽點就是不懂婉轉，處事不夠圓滑，銳氣太盛，容易得罪人。
如果真接任阿賈克斯技術總監的位置，自己能跟科曼和平共處嗎？
就算可以，又是否能夠解決阿賈克斯目前所麵臨的種種困局？
阿賈克斯就是博斯曼法案的最大受害者之一，九十年代奪歐冠的那一套陣容流失殆盡不說，今年夏季恐怕也是留不住齊伍和範德梅德了，以後也肯定留不住伊布拉希莫維奇、範德法特和斯內德等人。
就算範加爾和羅納德·科曼能夠攜手合作，那又能夠改變什麽？
想到這裏，範加爾又是深深地歎了口氣，“都是一些壞消息。”
“也不是。”特魯斯輕笑道。
“哦？”
“阿隆·莫伊花了一大半的時間在討論一個人。”
“誰？”範加爾很好奇。
“楊陽。”
“是他。”範加爾立即想起了那個在阿爾梅勒認識的中國少年，腦海裏浮現起了他在滑板公園對著牆壁苦練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暖。
這是他過去這半年來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他紅了。”特魯斯笑道。
“嗯？”
“過去這四場比賽，他代表阿爾梅勒參加業餘賽，四戰全勝，他表現得相當出色，阿隆·莫伊之前根本聽說過他，但很多球迷都紛紛打熱線電話過去爆料，什麽連過三人、鍾擺過人、羅納爾多二世之類的，聊得特別起勁。”
範加爾聽後，不禁莞爾失笑，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那小子竟然以這種方式出名。”他苦笑著搖頭。
“阿爾梅勒沒什麽名氣嘛，難得冷門球隊裏出這麽一顆好苗子，球迷們都激動了。”
範加爾可以理解球迷的那種心情，阿爾梅勒要是真出一名球星，那所有市民都會為此感到光榮，哪怕楊陽並不是荷蘭人。
“他……最近表現得很好嗎？”範加爾感興趣了。
特魯斯點頭，“聽說非常好，但具體我也不清楚，要不……咱們去看他比賽？”
範加爾一陣猶豫。
上次他跟特魯斯打賭輸了，賭注就是做一件事，特魯斯希望他能夠盡快找一份工作，不要整天窩在家裏，而目前也有幾支球隊的邀請和阿賈克斯的招攬，範加爾都在認真地考慮。
這時候去看楊陽比賽，合適嗎？
但很快，範加爾自己就笑了，管他合不合適，想看就去吧。
“好，我們去看。”
…………
…………
沃倫丹，位於阿姆斯特丹東北小鎮沃倫丹的職業球隊，在上賽季的荷乙聯賽中拿到了第六名，通過附加賽的方式順利升入了荷甲聯賽。
這支誕生於一九二零年的職業球隊曾經是荷甲聯賽的勁旅，但在九十年代末慘遭降級，在荷乙聯賽掙紮了五年，直到今年才重返荷甲。
作為小球隊，沃倫丹跟阿賈克斯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兩支球隊彼此間有著非常緊密的合作，曾經在九十年代初效力於阿賈克斯的維姆·瓊克就是出自沃倫丹青訓，他在九三年跟博格坎普同時加盟了國際米蘭，兩年後返回荷蘭加盟了埃因霍溫。
作為小城鎮的球隊，沃倫丹的財力有限，青訓並不出彩，但架不住人家背靠著阿賈克斯這棵大樹，作為荷甲升班馬，沃倫丹今年夏季一口氣從阿賈克斯租借了多名年輕球員。
參加夏季業餘賽的就有中衛赫拉德·阿菲耶斯、左邊後衛保爾·奎斯滕、左邊鋒塞巴斯蒂安·斯圖爾和前鋒羅文·範薩恩，這四名球員都來自阿賈克斯青訓，再加上自家青訓提拔起來的中衛小將亨尼·施爾德和右邊鋒查爾斯·迪塞爾斯，沃倫丹的參賽陣容實力相當不俗。
同樣跟阿賈克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阿爾梅勒甚至還是荷甲豪門簽約的衛星俱樂部，但聯賽級別的差距，讓阿爾梅勒得到的支援力度遠不如沃倫丹。
最起碼，參加業餘賽的陣容裏連一個阿賈克斯青訓都沒有。
跟上一輪麵對的守強攻弱的弗拉費朗茨不同，這一次阿爾梅勒所麵對的沃倫丹是最最典型的荷蘭球隊，攻強守弱，又是主場作戰，從比賽一開始就對阿爾梅勒發起了狂轟濫炸。
饒是阿爾梅勒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開場就擺出了防守反擊的弱者姿態，但依舊還是被沃倫丹壓製得十分狼狽，一次次地被攻入大禁區，門前更是險象環生。
楊陽雖說是右邊鋒，又是球隊的進攻核心，但在看到己隊處境堪憂時，他也選擇回防，積極逼搶對方的防線，並隨時回撤馳援中後場，反倒是在進攻端沒能有太好的表現。
可就算是如此，阿爾梅勒也依舊還是在第二十九分鍾，被沃倫丹的右邊鋒查爾斯·迪塞爾斯插入禁區，冷靜地攻入了一球。
首開紀錄後，阿爾梅勒有些混亂，場麵上變得更加被動。
楊陽也看出隊友的心態都發生了轉變，一個個都變得有些焦躁不安，心中也是暗自著急。
如果繼續這麽下去，這一場比賽不用說贏，怕是要輸掉一場慘敗了。
一念及此，楊陽果斷回防到了三十米區域內，駐守在了禁區前沿，同時也不斷示意隊友積極回撤，暫時放棄前場的進攻，先擋住沃倫丹的進攻再說。
場邊的主隊球迷喊得特別起勁。
能夠進入第五輪比賽的，基本都是強隊，沃倫丹的運氣很好，抽中了實力較弱的阿爾梅勒，這等同於是保送第六輪，這對剛剛升入荷甲聯賽的沃倫丹來說，絕對是一次好機會。
範加爾和特魯斯也站在場邊的人群裏，看著球場上對陣的雙方，他一陣無奈地搖頭。
“雙方實力差距太大，阿爾梅勒沒什麽機會了。”特魯斯搖頭道。
“我倒是覺得未必，隻要他還沒有放棄，就肯定還有機會。”範加爾卻不這麽認為。
比賽還有下半場，隻要戰術對路，一切都還有可能。
足球到底是十一個人的遊戲，單槍匹馬是很難改變比賽走勢的。
再說了，楊陽又不是什麽非凡的天才，怎麽可能一個人改變比賽走勢？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範加爾很清楚，楊陽有今時今日的成績，一切都來自於他的苦練，而不是天賦。
但球場上的楊陽卻似乎並沒有理會其他，依舊還是在不惜體力地奔跑，每球必爭地防守著。
在前場球員都積極回防的情況下，阿爾梅勒堪堪擋住了沃倫丹的如潮攻勢。
上半場結束，主隊沃倫丹憑借著迪塞爾斯的進球，一比零取得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