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落幕與序章(2)

六月中旬,我和重陽才算是恢複精力,準確的說隻有我頹廢了這麽久,重陽很快就恢複到正常生活的節奏。

所謂遍地雞毛,指的就是此次越南之行。李元一上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停留,徑直離開,失去聯係。胡啟南在越南停留一段時間以後,仍舊沒有寧山的消息,便填埋濕蛟湖,先我們一步回國,去處理寧山留下的爛攤子,具體包括山川地產的經營權和所有權交接、此行隊伍中的傷員善後,死者賠款,請律師,打官司。

為了方便聯係,我和他倒是加了微信,這人看起來冷冰冰,一股子職業範兒,但朋友圈裏卻話很多,經常看他發些日常或抱怨,配圖精致,標點符號都一絲不苟。感情這還是個悶騷型。

還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做,比如北京老爺子那邊,總要去看一看,寧山的事我打算瞞著,但根本不可能瞞到幾時,隻能先和嫂子串通起來才有可能。還有重陽的事情,如果真的按照濕蛟之母所說,重陽意識清醒的時間隻有三年,三年之後就會陷入沉睡,下一次醒來就又是一個全新的人,那麽算起來,重陽醒來應該是在2016年的下半年,所以最多到2020年初,他就要再一次陷入沉睡了。現在已經是2019年的六月中旬,沒有多久了。和這小子說起這件事,他卻很是淡然,但我卻要記在心上的。

至於說我自己,體內已經擁有所謂的人首蛇身圖騰氣血和不老樹果實,算是把伏羲劍拚了個七七八八,這不就是個劍人嗎?而我卻沒有感受到什麽變化,受傷了也依然要漫長的恢複時間,也依舊要吃要喝,依舊在體能鍛煉上緩慢進步卻不能一日千裏。

後來我仔細琢磨這回事,算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廣西不死村地下的母體,也是人首蛇身圖騰的一部分演化而成,寧汗青安排張同盟在那裏就是等待母體體內所謂的氣血成熟,而寧汗青消失在大興安嶺以後,有人把手伸到了廣西,替換了張同盟,這個人最終從母體體內取走的,應該就是氣血。

最有可能的就是三代濕蛟,而廣西從來就是白家懸回堂的地盤,他們的手甚至能夠伸到越南去,所以這個替換張同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懸回堂派過去的。最後這個母體氣血,應該在白家手上。

這一次白家的隊伍,包括白夜在內,算是死傷殆盡,在最後時刻要不是李元一突然出現,他們最後的反撲極有可能就要成功了。

但世事不論如果,白夜功虧一簣,濕蛟之母已死,白家的三代濕蛟多半都要命不久矣。我與他們,多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即便是如此,為了重陽,我也隻能去試一試。去廣西懸回堂老鋪,見一見那個幾乎和寧汗青同時代的白四樓。

計議已定,六月下旬,我拉著重陽回到了廣西。懸回堂老鋪仍舊還在哪裏,在此之前我去花山看了看,那個叫做秦婉玲秦家老人,卻發現她在花山下的房子大門緊鎖,院子裏荒草從生,早已經是沒有人居住了。我歎了一口氣,就帶重陽離開了花山。

懸回堂地處幽靜,老鋪雖然頂著偌大的名號,但當年立鋪的時候多半是沒有想到這間店麵狹小的鋪子,能夠成為一脈始祖的。經過這些年的擴建,格局看起來仍舊比不上重慶等地的分鋪。但客流卻也並不少,能夠千裏迢迢來到這座廣西邊地城市尋醫問藥,多半是心誠且荷包充盈的。

我帶著重陽走進去,原本鋪子裏還有些低聲交談的聲音,卻驟然停止,原本坐在櫃台後麵與客人低聲交談,或者寫方子的大夫夥計,驀地停住動作,齊齊抬起頭來看我。

那些尋醫問藥的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抬起頭來四處張望,我拉著向前一步,“不知道主事人在不在。”

夥計大夫們漸漸恢複了各自動作,繼續給人看病,抓藥,卻是沒人理我們,饒是如此,整間大堂裏麵的氣氛一時間壓抑到了極點,不少不明所以的人還要偷偷打量我和重陽幾眼。

兩人卻也不怵,重陽是真不怵,我是到了這一步了,不能怵。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重陽把手機拿出來,我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是想打兩把王者,我翹著二郎腿不甚在意,四處打量,視線從重陽手機屏幕上劃過,狀態欄上WiFi已連接的符號引入眼簾,我楞了一下,這還是一年前,白夜說在懸回堂老檔中發現了民國時期重陽的照片,兩人就從重慶趕過來,這個WiFi,也就是那時候白夜給的密碼。

現在WiFi又自動連上,人卻已經不是從前了。

重陽打了兩把,我看他打野沒輔助,就想著上線玩瑤給他撐撐場子,畢竟我的瑤可是會刷盾的好瑤,但是當我手機裏timi!的聲音剛剛響起,懸回堂一個夥計陰沉著臉走過來,顯然是打算處理一下我們這兩個賴皮蟲了。

我把手機收好,“我們要見白四樓。”

那夥計冷哼一聲,眼睛死死盯著我,聲音絲絲地說,“你們還敢來。”

“來都來了,還說什麽敢不敢的,你家白老太爺在哪裏。”

“白家已經要完了,即使是看世交的份上,我們也應該要殺了你以作抱負。”

那夥計看著我們,咬牙切齒,目次欲裂,“可是我們又要讓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人知道,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有最基本的秩序良俗,反倒是你們這群自以為替天行道的人……”夥計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我和重陽又重新坐下,我拿出手機來重新進遊戲,看著頁麵跳轉,我的心思卻又因為這夥計的一番話飛到白夜臨死前的言語上去了。

從靈魂上來說,他們與人類一般無二,喜怒哀樂,秩序良俗,如果不是這件事,我也相信白夜始終會是我這輩子的兄弟朋友,而長山山脈下最根本的矛盾爆發,難道真的如白夜所說,是我們步步緊逼之下,他們才不得不殊死一搏嗎?

我想不清楚,最後不得不安慰自己,自古以來的道理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現而今僅僅是一個膚色問題,人類之間就已經隔閡頗深,相互之間冷嘲熱諷,利益麵前寸步不讓,所以三代濕蛟的存在根本不像白夜所說是無害的,就如嘉陵江畔,排水道中。

他們隻是力量尚未壯大罷了。

發著呆,重陽那裏defeat一聲,我湊過去一看,李白哥哥又輸了,戰績仍舊很好看,但隊友仍舊很拉胯。“看你爹的瑤妹。”我說。

兩個人在懸回堂幾乎滿堂怒目而視的情況下,兩個賴皮蟲賴在這裏蹭人家的網打王者。

等到又一把會刷盾的瑤妹衝進敵營,李白哥哥為了救瑤妹一度反顧,雙雙陣亡,全盤皆崩,再掉一顆星以後,我說再來再來,重陽說網不好。他一本正經把手機收起來,雙手放在腿上,端端正正,目不斜視。

我悻悻然,網的確不大好,把遊戲退出來,卻發現老爺子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由於遊戲開了免打擾,一個都沒接到。

我皺了皺眉,這次回來還沒去老爺子那裏點卯,總之是不敢聯係吧。我回撥過去,那邊響了兩聲就接了,“老爺子。”

那邊安靜了會兒,才慢慢說,”你賴在那裏,也沒有用,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