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寧川與寧川的告別（1）
“烏洛侯國與拓拔氏對地窺頭顱修造的所謂陣法，並沒有產生他們想要的效果，最終將鏡中世界與現實世界隔絕開來的，其實是隴山偏遠的地理位置。但他們對頭顱內部的改造，使其出現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物理效果，因而毀掉這個地方相當容易。如果要使那五個鏡中身消失，並不需要我們自己動手。”
寧汗青指著那顆已經被黑色紋路纏繞的紫色球體，“這顆球體，應該就是地窺的眼睛，我當年就在那上麵做了一些手腳，現在已經快要崩碎了。”
“你加快了鏡中世界消亡的速度。”我說。
“沒錯，按照原本的速度，他們至少還能存在三到五個月的時間，但為了穩妥，我們不能等待這麽久。”
“這顆球體，是鏡中世界形成的原因嗎？”
他搖頭，“曾經是，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它已經有了無數個鏡中身，毀掉它並不足以解決一切問題。不過解決我們眼前的問題還是足夠的。”他略微歎了口氣，“你們是不是應該要走了？”
原身沒回答這個問題，“你歎什麽氣？”
“我總不能笑一聲吧，就歎歎。”
他向下指了指，“你們往回走吧，這裏就要毀滅了。”
“你不走嗎？”
“我不能走。”他搖頭，“我隻是鏡中身，真正的我現在恐怕已經在外麵著手埋伏我了，我不能出去，我也不會出去。”
“你，連自己都不信？”
“我隻信自己。或者說，我隻信能夠掌控的事物，而作為一個人，唯一能夠掌控的事物，其實隻有自己的大腦。”他頓了頓，“外麵那個我，亦是如此。”
眼前這一位寧汗青，殺死二十多位自己，作為最終的成果，卻隻是鏡中身，仍舊選擇留在這裏等死。他把身上穿的衣服又脫下來還給我們，“別著涼了。”
還挺貼心。
我站起身來，穿回外套，原身穿回褲子。寧汗青仍舊坐在那裏，抱著雙腿，像個田埂上休息的農民，“快走吧，時間快要到了。”
他很坦然，坐在那裏等待死亡。畢竟殺死過二十多個自己，也能夠二十多次坦然接受被殺死，此人的心智，早已經不可以常人衡量。
沒有什麽不舍的，我與原身沒有回頭，沿著之前那個口子跳下去，回到紫光遍布的顱腔，此時紫光已經黯淡了許多，但時空遲滯的現象仍舊令人心中不安，我打量著這裏，寧汗青隨便挑了個地方坐著，作為他的埋骨地，而我卻不能這樣。
我得挑個漂亮的地方，這觀想地就不錯，如夢似幻，跟KTV似的。
我停下腳步，不走了，看著原身的背影。
他向前走了幾步，發現我沒跟上，回過頭來，沒有說話。
“平時話不是挺多嗎？”我道，“這會兒不給爹告個別？”
“喪心病狂。”他笑罵了一聲，“要不要跟兒子一塊兒出去？”
“不行的。”我搖頭，“我怎麽想的你應該知道。”
他又不說話了。
“好好活著。”我比了個口型，“替我這份兒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