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當人們的消失成為常態(1)

要我殺人,還是熟人,我是不敢的。突然發覺寧汗青斜睨著一雙眼睛,正笑看我倆,“反應還真是想像,不愧是同一個人。”

我突然明白過來,這人逗人玩兒呢,說什麽要一人負責解決一個,都是戲言。

“哪兒需要咱動手啊,你們應該還沒有發現這顆頭顱的秘密所在吧?”他問。

“秘密知道不少,隻是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秘密。”

“烏洛侯國將這顆頭顱改造成了一個陣法。”他說,“一個鎮壓此地的陣法。”

“厲害。”我說,神情懇至,恨不能比一根大拇指出來。

原身也是一臉讚同,比了比大拇指,“竟然是陣法,實在是厲害。”

其實我倆都是不屑一顧的。

“哦?你倆也對陣法有了解嗎,這屬於玄學範疇了吧。”

我說,“在您那個年代,這玩意兒成為牛鬼蛇神更合適。”

“哈哈哈哈。”他揚眉大笑,“那我可真是逃脫人民製裁的封建餘孽了。”

我看著這幅年輕的,甚至稱得上是神采飛揚的臉,感覺很是不真實,這人,真的是孟啟生口中見風使舵,老奸巨猾,機關算盡,頑固死板的科學家嗎?

這些詞都不是孟啟生用的,都是我自己總結了用在他身上,會不會有些不好。

寧汗青笑完,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招呼我們倆也坐下。三人長著相似的麵孔,就跟田間老農那樣抱腿坐在那裏。遠處,紅色地下河蜿蜒而來,繞過矗立在河流中央的巨大頭顱,有緩慢向遠處黑暗裏流去。

三人抬起頭,看著頭頂那顆巨大的球體上緩慢延伸的黑色裂縫,“反正還有一些時間,”寧汗青指了指那顆大球,“看會兒熱鬧。”

我知道他肯定不隻是單純的要看熱鬧,而是打算說些什麽。

寧汗青和我們一樣,都有太多的話要問,但一時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起來。他在口袋裏摸了摸,“有煙沒。”

我和原身搖頭,寧川不抽煙。

“老寧家家風就是好。”他嗬嗬笑了笑,“外麵現在怎麽樣?”

“你是問哪方麵?”

他沉吟,“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哪方麵,孟啟生怎麽樣了?”他選擇從這裏切入話題。

“王娣在廣西長寧的深淵裏失蹤了,他留在廣西等王娣。”

“嗤。”寧汗青嗤笑一聲,“他的命要靠王娣的肉吊著而已。”繞開這個話題,“方海生呢?”

我看了看原身,示意他說,畢竟我隻是個西貝貨。原身會意,“沒有見到過方海生,隻有一個叫方盤山的人帶著四川方相士。”

“死這麽早?那筮族那位鐵甲將軍呢?”

“活了。”

寧汗青不置可否,“算了,沒意思,你們問我吧,還有時間。”

我腦子裏千頭萬緒,抓住最關鍵的一個,“重陽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是誰?”

重陽應該也算是把我拉進整件事情最關鍵的一個點,而好像又遊離在一切線索之外,他的過去,現在,和將來,似乎都籠罩在一團雲霧中。

如果說有什麽事情是必需要搞清楚的,那就是這件事了,其他事情不知道也罷。

我與原身都一臉期待地看向寧汗青,但聽完這個問題,他卻擰起來眉毛,“重陽是誰?”

我一愣,與原身對視一眼。重陽是在遠山花園地下車庫被發現的,身上帶著一張紙條,上麵是寧汗青留的字條,還有他的署名。所以重陽醒來後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要找一個叫做寧汗青的人。

而現在寧汗青現在竟然說不知道重陽是誰?

你在玩兒我?

這人該不會不是寧汗青吧?別是仗著一張臉在這兒編故事騙人呢。

“這麽容易被識破的問題,我不會在這上麵說謊的,這個人我是真的沒有聽說過。”

“他16年之前,一直在沉睡,醒來的時候身上留著你的字條。”

“哦?字條上說什麽?”

“在這裏等人來接他。”

“接他的人就是你?”他挑了挑眉毛,“我死這些年,興風作浪的人不少啊。”他斬釘截鐵道:“這個問題我暫時回答不了,出去之後我會把背後的人找出來,給你們兩個……中的某一個一個交代。”

想不到到了寧汗青麵前,重陽的背景仍舊沒有弄清楚,甚至更加一團亂麻。如果他沒說謊的話,這事兒就不好扯了。寧汗青說謊了嗎?我看向那雙眼睛,說實話,我看不出來。

“張同盟呢?”原身問,“這人你認識嗎?”

“他是我留在長寧地下的,你們見到他了?”

“他的指甲,是三角形還是方形?”

寧汗青明顯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我說,“張同盟最後趁我們不注意,毀了母體,還從母體中取出來什麽東西。”

寧汗青陷入沉默中,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麽餘威猶在,隻有人走茶涼。看來許多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樣盡在掌控了,看來至少今天,隴山以外的事情,我無法給你們一個交代。”

“那就說說隴山。”我也沒有過多糾結,“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地窺來自史前,究竟是地球上自然演化而來的生物,還是來自於何處,這是難以考究的,我們隻知道地窺存在一個特性。

那就是創造觀想地,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鏡中世界。這是一切產生的前提。地窺的屍體究竟是多少年前存在於此的,也不可考,隻能確認比人類文明出現得要早。

它創造的鏡中世界,一段時間後就會自我消解,這段時間或長或短,短則幾個月,長則三五年。你們覺得,在鏡中世界形成到消亡的這段時間,兩個世界的人能夠發現彼此的存在嗎?”

我搖頭,“不能,兩個世界基本沒有交流,他們不會發現對方的存在。”

寧汗青笑道:“理論上本應該是如此,但你們忽略了一件事,這件事導致鏡中世界其實與真實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我與原身做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你們忽略了觀想肉身的第二種形態,寄生形態的存在。你們說的那個元誌的鏡中身就是以寄生的方式存在於原身的身體內。也就是說,鏡中世界從形成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有人不會出現,除了住在大興安嶺地區靠地窺比較近的人可能會形成雙麵人,其他寄生形態的鏡中人早就泯滅在了尋找原身的廣袤空間距離上。但這些人卻又切切實實存在於鏡中世界其他人的記憶中,因此,這個世界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籠罩在記憶中的人在現實中神秘消失的恐怖中。”

“他們有探尋這個世界秘密的機會,去探尋,他們的親人,朋友,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那些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為什麽突然就消失了。其實當鏡中文明從形成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走上與真實世界不同的道路。但是他們前進的腳步卻有時間限製,當時限到達,一切努力歸零,整個世界悄無聲息的消逝,所有的迷惘、恐怖、不解,全部交由下一個鏡中文明,去從頭開始。”

“就如同三體世界。”我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