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地窺的輪廓(1)
沒有想到事情發生了。
地窺身上的路並不是那麽好走。除了已經幹枯但仍舊茂密的毛發以外,它的皮膚並不是每一處都是那麽堅硬。一切能夠在人們身上找到的東西,它的身上都有。
首先是肌膚上的紋理,隻不過在我們看來就是一道道平緩的溝壑,除此之外,疤痕、骨節、筋脈,都能在這條巨大青灰色山脈上找到對應的“地貌”。
不過這些卻不是值得一提的,最令人震驚的是它身上的皮膚病。
是的,連地窺都有皮膚病。
我最初還有一點懷疑這隻是河麵上和人體形狀有一點類似的自然地貌,被人以訛傳訛認為是巨人的遺骸掩埋在地下。
但到後麵我不得不確信了,一切能夠在生物體上找到的東西,地窺身上都有。包括皮膚病。
在我們看來,那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怪異地貌。
首先是整體的膚色呈現出青紫色,上麵的毛發全部脫落,一格一格紫紅色的爛肉暴露在外麵,格與格之間是灰白色的角質。這些紫紅色的肉格很大,但排列整齊,分布一致。
我們最初不知道這是什麽,以為隻是地窺身上的傷口,後來陳起湧看了半天,得出結論認為是皮膚病。
可不嗎,放大了無數倍的皮膚病。原本皮膚龜裂以後脫落,露出裏麵已經被真菌侵占的肌肉,同時真菌不斷繁殖,形成灰白色的角質層。這角質層可厚了,碰一下就密密麻麻往外麵掉白渣。
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讓人怎麽過?要不要穿防化服?從這中間過去是會死人的吧?
所有人都不敢踏足一步。
這地窺說他奇怪吧,他也會得皮膚病,說他正常吧,這具肉身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沒有腐化。搞不懂。
空氣中隱約傳來一絲絲的腥氣,是那些紅色肉格處傳來,讓人很不適,我都想屏住呼吸。
李元一沉吟半晌,“不能走,這皮膚病到我們身上來可就得要了命了。咱們繞路吧。”
大郝嘀嘀咕咕,“萬一人不講衛生,身上已經全部都是皮膚病了呢?”
按理來說,日本人、寧汗青都來過,這邊不可能是絕路,怕就怕這些類似於“癬”的創麵即使是在地窺身死之後,也是不斷蔓延的,那麽一方麵說明它傳染性的確相當強,另一方麵,地窺現在身上長滿了這玩意兒也說不定。
最後大家隻能全副武裝,盡管地下的氣溫已經不是那麽寒冷,但所有人都盡量避免有皮膚**在空氣中,連眼睛都戴上防水眼睛,選擇繞路,盡量繞開“癬”狀創麵。
“好家夥,全國人民身上的皮膚病麵積加起來都沒這玩意兒一人多吧。”大郝感歎。
“那你還是小看了全國人民。”趙風嗬嗬道。
眾人一邊插科打諢幾句,一邊向前走。
陸陸續續繞開幾片巨大的皮膚病區域以後,地勢逐漸抬高,整體起伏也更加有棱角有力道起來。
這是到了大腿了,真正的大腿。
大腿上的毛發要稀少一些,但仍舊相當旺盛,可以想象地窺當年看起來就是一個渾身青灰色絨毛的巨大怪物。
一路上李元一會陸陸續續扔了幾顆冷光彈用以照明,觀察地勢,到後麵大家發現有一些不對。
原本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發射幾枚冷光彈,但到現在,距離上一次發射冷光彈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頭頂仍舊是亮的,隻不過相當昏暗,就跟冷光彈快要完全熄滅前一個樣,因此讓我們潛意識以為冷光彈還在發光,隻不過是快熄滅了。
等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較長一段時間後,眾人才發現不對,知道你能夠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但你苟延殘喘得越來越精神就不對了吧。
沒錯,頭頂的光亮實際上是隱約在逐漸邊亮。
李元一也很奇怪:“冷光彈早熄了,什麽東西在發光?”
這種光很奇怪,它找不到光源,就像是陰雲密布的白天一樣,雖然有光,但肉眼找不到光源。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空氣中廣泛分布著發光體,所以才一眼找不到光源。另一種可能是光源存在於距離觀察點比較遠的地方,觀察點觀察到的光線全部是經過漫反射而來。
抬眼望去,隻見頭頂隱約傳來光亮,越往前走,這光亮就越盛。當然,用“盛”還是不對,總體來說這光還是很黯淡的,和地麵比起來,隻相當於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露出一點白色的那個程度。
但即使隻是東方露出一點白色,那也很令人吃驚啊,因為地底是沒有太陽的啊。
我突然記起四川的筮族地宮和廣西的地下深淵,感情我大學畢業後就是跟地底杠上了,成新時代的地下工作者了。筮族地宮是,穹頂也會發光,是因為一種類似於螢火蟲的蟲群存在,穹頂崩潰後蟲群就跟星雲似的。廣西地下深淵也有光線,是因為岩石受到輻射之後的蓄能發光。
結果這條地下河裏他媽的也給我發光?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光是從哪裏來的。到底是哪位造物主在給我寧川寫劇本的時候寫不下,去了強行發光?
既來之,則安之,有光總比沒有好,還剩了李元一的冷光彈,那玩意兒本來就所剩無幾。
一步步向前走,可見光線逐漸明朗起來。
甚至都可以看見遠方的地平線。
沒錯,地平線,準確的說是地窺大腿上的某一塊肌肉,我們追著地平線走。
終於,光芒突破黑暗。
來到眼前的不再是漫反射,我們看見了光源。
光源懸掛在無比遙遠的高處,那是一顆紫色發光體,即使隔得很遙遠,但仍舊能夠看得出它的龐大。
黑暗中充滿了紫色的光芒。
這的確是一種很矛盾的現象,黑暗與光明並存。因為紫光是一種很虛弱的光,它本身就帶有一定的暗色屬性,它們一縷縷穿破在黑暗中,提供微弱的照明作用,但在大多數時候,紫色的光帶與黑色的幕布互生共存。
因此我們看到的事物隻能隻能是很模糊的輪廓,但那也足夠了。因為我們看見了地窺的上半身輪廓。
原來我們想錯了,原來他是坐在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