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航行在地下河(1)

腳下的紅色鐵鏽殼寸寸龜裂,眼見已經支撐不住人,形勢陡轉直下,眾人手忙腳亂。

“地下河這麽還有浪啊!這他媽也太浪了吧?”我頂著風喊道。

“人家浪催的你管不著,想想吧這麽辦啊!”

“快跑吧,沿著繩索爬回溶洞去!”

話音剛落,就見來時那邊鐵鏽殼好像被無數隻手同時拱起一般,炸裂成無數塊,黑紅交夾的魚群在淤泥衝騰躍而起,像炸裂一般四散湧去。

竟然是魚?

由於魚群混雜在一起,看不清他們的大小,體型應該不太大,大的不過手掌大小,小的可能就隻有一指長。但架不住人家數量多,鐵鏽殼應聲而裂,它們從淤泥中鑽出,向我們翻湧而來。

眾人最開始還隻是慢慢向港口退,但到後來已經是在撒蹄子跑了,因為腳下也開始鑽出這種紅色的魚。

並且最重要的事,魚鑽出來的同時,我們感受到了小腿的劇痛。

“還他娘的是食人魚!”

一群人跟兔子似的,邊蹬腿兒邊跑命,頂著河麵上刮來的風,向唯一一艘完好的船跑過去。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誰來指揮了,大家都知道那艘船是唯一活命的地方。風刮得海船飄飄****,好在纜繩還夠結實,死死將船固定在港口中。

身後傳來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是跑得慢的人被紅魚親吻呢。好在我早已經積累了豐富的逃命經驗,在發現情況不對的第一時間就悄悄拉著重陽注意自己的站位,爭取站到最方便逃命的位置。

我和重陽是第一批逃上船的人,船舶隨著越來越大的風在河麵上起伏不定,我勉強穩住身形,抓住身後爬上來的人,等到大家都上得差不多了,才仰麵躺在甲板上大喘氣。

李元一諷刺道:“行啊寧川,難怪活到現在,有點兒本事啊。”

我嗬嗬一笑:“低調低調,沒個一技之長傍身,怎麽敢出來闖**江湖。”

我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摸了一把,竟然是水:“刮大風也就算了,竟然還下雨,咱真的是在地下河嗎。”

摸著臉上紅色的雨水,河麵上刮來的風仍舊沒有停歇,趙風道:“大郝,點一下人都在不在。”

大郝就是那個嘴欠的黑胖子,趙風叫他大郝。這人正抱著腿在地上哼哼唧唧呢,勉強站起身來數了一下:“少了一個,小趙。”

“我看見小趙被陷進淤泥裏去了,我從他旁邊經過的時候就隻剩一隻手在外麵了。”瘦子低聲道。

就這麽死了?

小趙存在感不高,我對他也沒什麽印象,但也難免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覺。但李元一不同,他聽完隻是點點頭:“傷員有哪些?”

大郝自己舉了手:“還有陳博士和老高。”

仨人中大郝和陳起湧是輕傷,都隻是被紅魚咬了幾口,但那個叫老高的中年人情況就慘多了,一條左腿已經血肉模糊,和右腿比起來明顯瘦了一圈。

老高咬著牙道:“我一腳沒踏穩,陷進淤泥裏麵去了,腳提出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大郝拿出藥物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老高躺在甲板上呼吸聲很沉重,趙風問他:“還撐得住嗎?感覺怎麽樣?”

老高勉強一笑:“死不了,不就是被撕了幾塊肉嗎,血止住了就沒事兒了。”

“可不是這麽簡單的。”大郝從他左腿傷口中用鑷子夾出來幾條紅色的魚,已經悶死在傷口中,都隻有小指那麽大:“這玩意兒也太瘋了,就是把自己悶死也要往人肉裏麵鑽。”

老高嘶地一聲:“再找找,別包在傷口裏麵就真的好不了了。”

大郝拿鑷子在他傷口裏翻來翻去:“知道了知道了。”

老高實在疼得忍不住了拿右腿一腳踹在大郝滿身肥膘上:“狗東西輕點。”

見老高狀態還行,一群人就開始湊在地上圍觀那幾條紅色的魚,這種魚從來沒有見過,頭是錐子形狀,牙齒尖銳,遍體通紅。

“反正啊,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趙風一腳把幾條死魚踹進水裏。

這時候河灘上已經看不見完整的地麵,連淤泥都看不見,隻能看見無數紅色的魚在翻湧,湧向河麵,在水中就好像燒沸了一樣拚命折騰。

重陽看了一會兒,小聲道:“它們在吃自己的同類。”

我點點頭,這是無法避免的,在這種地下環境裏麵,任何可食用的東西都是必需進行激烈競爭的生存資源,包括自己的同類。

細小的雨水落在臉上,像是霧汽一樣,波浪一股一股從河流遠方的黑暗中湧來,帶動船舶上下起伏。

眾人下到船艙中,趙風感歎道:“我算是知道這些船的用處了,岸上根本活不了人啊,隻能住在水麵上。”

我們打算先在船上暫時休整一下,等到魚群散去了再作打算。

趙風看了看老高的情況:“明天讓大郝送你回去,你這個情況不適合再繼續走下去了。”

老高也不是逞強的人,自知左腿傷成這樣就是在找死,也就帶著歉意點點頭:“給趙哥添麻煩了。”

趙風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咱倆誰跟誰啊。”

外麵的風聲漸漸小了下來,但潮水仍舊一股一股,魚群翻湧的聲音也不再那麽激烈。

在船艙這樣的陰暗環境中,很快就閉著眼睛睡了過去,隻留大郝和瘦子盯著。

睡了不知道多久,算時間現在應該是半夜,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我朦朦朧朧爬起來,把手電筒打開,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船艙的角落裏發出來。

我一看盯著的大郝和瘦子,那倆人正背靠背打呼呢。我拍了拍重陽小聲道:“醒來,有奇怪的聲音。”

這是第三次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了,每一次都有不同。重陽很快醒來,李元一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睜開了眼睛,三人對視了一下,顯然都聽到了角落裏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好像是一種密密麻麻啃咬的聲音。

聽得我頭皮發麻。

幾人輕輕站起身來,盡量避免打草驚蛇,向那個角落摸過去。靠近之後,發現那個角落裏睡的是老高。他腿受傷之後就一直在這裏休息。

我將手電筒照向他,老高安安靜靜睡在那裏,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老高的形態顯得很奇怪。

他的下半身太幹癟了。

我將手電筒意向他的下半身,隻見他的腰部以下,衣服裏麵,隻剩下一張半透明的人皮,裏麵包裹著什麽密密麻麻的東西上下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