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屍身浸泡河山(1)

那人緩緩把耳朵上的防水膠筆撕下來,驚喜地晃晃腦袋:“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了!”

“那我們縮話在你聽來還是顫抖的嗎?”

“正常了!真的正常了。”

“為了保險還是繼續吧耳朵堵上。”陳起湧道。

“是是是。”

眾人見方法有效,紛紛拿膠布封住自己的耳朵。我感覺耳洞裏的蟲子四處爬動了一下,最後就沒有動作了,奇怪的聲音也漸漸沉寂下去。

陳起湧解釋道:“蟲類進入人的耳朵是比較常見的事情,我有一個同學是醫生,每年都會有好幾例耳朵裏進蟲子取不出來的例子。有一年接診一個病人,說耳朵總是發炎,結果我同學從他耳洞裏掏出一隻蟑螂的屍體來,都已經幹癟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入他的耳朵裏麵憋死的。”

“這我又知道。”黑胖子得意洋洋道:“如果有張著嘴睡覺的習慣的話,人的一生中是會在睡覺的時候吃進很多蟲子的,這些蟲子其實往往蛋白質豐富。”

趙風又踹了他一腳:“我看你就是蟲子吃多了養著一身肥膘。”

我聽得臉都白了,陳起湧接著道:“等耳朵裏沒動靜了,我建議大家拿清水衝洗一下耳朵,蟲子的屍體可能取不出來,要等出去以後進醫院,但將可能存在的蟲卵衝一些出來還是可以的。”

黑胖子道:“這玩意兒產卵這麽快嗎?”

“有備無患嘛。”陳起湧道:“畢竟他們見光之後孵化得很快,在產卵上也不得不防。”

眾人一一照做,我衝洗之後沒有見有蟲子屍體流出來,也沒有蟲卵。

大家拿膠布封住兩隻耳朵,整理了一下,離開了這間堆滿木箱子的房間。

接下來按照先前說好的,隻有李元一和趙風一前一後,一人拿了一支手電筒,並且盡量避免光照在同一個地方。因為並不能確認基地裏還有沒有其他蟲卵地存在。

即使基地很大,但這麽走馬觀花看下來很快也差不多了,從物資儲備來看,這地下基地當年應該駐紮了一個小隊的日本人,甚至還有一條和地麵聯係的電話線。

盡頭是一口垂直向下的運輸豎井。井壁安裝有鋼軌升降索道,是通電的,黑胖子手欠試著拉了下電閘,但器械被黑暗和灰塵籠罩了多年,早已經不能運作了。

“箱子裏的東西應該就是從下麵運上來的,地窺就在下麵,隻是不知道這玩意兒沒通電,咱們該怎麽下去,沿著索道爬下去的話可以嗎?”

李元一搖搖頭,彎腰看著深不見底的豎井:“索道這麽多年了,不能將生命寄托在這種容易出故障的東西身上。還是用我們自己帶的繩索吧。”

豎井深不見底,幽幽的涼氣從地下傳出,好像要通往地獄一般,我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路下去了嗎?”

“肯定有,地下的這幾個基地之間各司其職,我們選的基地隻供物資的運輸和存儲,其他兩個基地肯定有供人員下去的通道,但沒有精力去找其他通道了,就沿著這個運輸豎井爬下去,也是一樣的。”趙風道。

“繩索夠嗎?”李元一問他。

“肯定夠。”趙風斬釘截鐵點點頭。

“那成,開始吧。”

趙風先是取出三根一米左右長的鋼釘來,排布成三角形釘入地下,再講繩索的一段固定在上麵,幾個隊員身上背的繩索連接成一根,最後繩索上還連接了可以自由活動的安全繩,一氣嗬成。

黑胖子第一個,我在重陽上麵,陳起湧在我上麵。腰間圈著安全繩,雙手戴上手套抓住繩索,兩腳蹬住井壁,這一次我已經熟練很多,畢竟類似的事情已經做過不少了。

中年的過程不贅述,在黑暗中下降一段時間過後,溫度漸漸不那麽低了,甚至微微有一些流汗。

“到底了!”下麵大喊一聲。

我們放慢下降的速度,準備著陸。

手電筒四處照射,四周是在天然溶洞基礎上很粗糙地開鑿出來的空間,地麵粗略打了水泥,沿著溶洞向前走,空氣中的的溫度漸漸升高,音樂有熱風從通道那一頭的黑暗中吹拂過來,夾雜著絲絲刺鼻的氣息。

“把放毒麵罩戴上。”李元一道。

眾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異樣的氣息,那似乎是一種腐臭,夾雜著硫磺的味道,很是渾濁,被熱風吹拂而來,給人以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地底深處溫度比地麵高一點,還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麽會有熱風吹拂過來?而且裹挾著如此令人不安的氣息。

眾人準備妥當,將光線照向溶洞的那一頭,幽深曲折,地麵上還可以看到日本人當年用工具搬運箱子留下來的痕跡。

那一邊,就是早已聞之百遍,卻不得一見的,地窺了。

地窺,究竟是什麽?

大家慢慢沿著溶洞,向未知走去,腳步聲與被防毒麵具放大的沉重呼吸聲此起彼伏。

拐過一個彎,熱風鋪麵而來,吹氣頭發,裹挾著氣流,像浪潮一樣奔湧向遠方。

手電筒照不到盡頭,甚至不能體現出身之所及的萬一。

“冷光彈。”李元一道。

早已經有人取出來兩枚,一左一右。冷光彈拖曳著白色的尾巴,蜿蜒升空,呼嘯並沒有產生回音,說明這是一片無比巨大的空間,並不會產生回音。

終於,照亮了。或者說,照亮了一部分。

我們站在高空之中,地下,是蜿蜒流淌的紅色河川。

紅色的河從冷光彈照耀不到的遠方流淌而來,又向光之不可及的遠方流淌而去。我們站在河流的這一邊山崖之上,向下俯眺,卻看不見河流的另一岸。

我們能夠看見的是,紅色河流蜿蜒而來,卻因為一座巨大山川的阻隔分流開來,繞過那座大山之後,才重新合流為一股,繼續靜靜流淌,奔向遠方。

而我們也能夠看見,那座無聲靜默的山川,隻不過是一隻巨大的腳,那隻腳是黑色,五指朝上,足底在我們看來,就是是一座險峻的山崖。它是那樣模糊,巍峨。河流從它旁邊流過,熱風從它上麵刮過,它已經浸泡在這地下的河山中,無數年。

巨人地窺的屍身,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