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雪地、木屋、腳印、先遣隊(4)
一切都是基於猜測,而且依據都不夠充分。這一次的猜測與以往不同,以往是的推測,是基於關鍵性線索來推測細節,而這一次則是依靠細節串聯出一條線索。其實串聯的方向可以有很多個,具備不確定性,而我提出來的“鏡麵”隻是多個可能性中的一個。
當對事物心懷未知的時候,恐懼往往是主流的情緒。然而當人們自以為對這件事有一點了解,哪怕隻是基於猜測水中浮萍一般都了解,都能夠使之生出,或許我也可以去試一試的底氣。
我就是如此。
盡管一切假說都依靠牽強來圓,但也使我生出一些繼續向下走的心思。
“那兩人的裝備怎麽辦?”
我想了想:“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區域鏡像隻針對山林風雪等自然造物,一種是針對區域中的一切非動物。如果是前者的話,李元一和元誌在踏入鏡像空間中之後是沒有裝備的,如果是後者的話,可能這間木屋會有,但裝備……”
“不一定會存在。”重陽道。
我點點頭:“那就先把關鍵一點的東西給他們背過去把。”
關鍵一點的東西,食物,保暖防護用具。
收拾了一會兒,我又還是覺得不對,“不行不行不行,太草率了,一切隻是推測,萬一我這猜的是錯的,他們又回來了,結果咱倆把食物水都背走了,這不是完犢子了嗎?”
重陽也點點頭:“兩難。”
的確是兩難。因為我們不知道那個“鏡麵”到底是在哪個位置,如果“鏡麵”位於身後的區域,那麽李元一兩人踏入的空間就位於我們來時的方向上,那麽他們早晚會回到這間木屋。如果“鏡麵”位於身前的某片區域,那他們就不會回到這間木屋。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切的前提全都是瞎猜的,很有可能全部都不成立,媽的。
要是能夠知道“鏡麵”到底位於哪個方向就好了。
突然,我的腦子裏靈光一閃,“有了有了有了,媽的有了。”
“你的話容易讓人誤解。”重陽嚴肅道。
我沒理他看似嚴肅實則找他的行為,整理了一下思路,問他:“回到那個速度距離時間的數學問題,古源鎮到隴山的距離是一百公裏左右,而十天可以走兩百公裏左右,也就是多出來的將近一百公裏應該是屬於鏡像中的區域,而鏡像中的區域是現實區域在“鏡麵”中的複製,那你覺得,它複製的,是我們身後已經走過的這三十公裏可能性更大一些,還是我們身前沒有走過的那七十公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重陽道:“當然是複製我們身前沒走過的七十公裏。
我點頭,一是因為七十公裏數值上要更接近一些,而是因為三十公裏那一側太過靠近人煙,如果那一邊和這種怪事搭上了聯係,古源鎮要麽成為軍事禁區,要麽成為網紅打卡地。
我接著道:“所以說‘鏡麵’是正對著隴山,它應該位於木屋附近,李元一和元誌從鏡像空間中走出來的時候,會回到這間木屋。”
重陽懵懵懂懂的樣子,這裏麵的一些東西我也全部靠瞎蒙,是我最沒底的一次了,“就這樣把,不管怎麽樣,留在這裏先等等是最安穩的,七十公裏,我們等他四天,如果四天之後沒人來,咱倆就回加格達奇。”
重陽點頭。
反正四個人的裝備都在這裏,美滋滋,吃吃喝喝多快樂啊,“不過我們要盡量減少外出,我們不知道鏡麵出現的頻率,別也進去了就不舒服了。”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雪停了,氣溫也略有回升,靠著屋裏留的柴火還是能夠撐下去,兩個人能不動則不動,窩在睡袋裏麵烤著火。
又沒事情做,手機沒信號,什麽東西都沒有,還隻能待在屋子裏,最後閑著沒事就給重陽講故事,“《鬼吹燈》看過嗎?”
“沒看過。”
我潤了潤喉嚨,“話說在清朝末年,有一個叫胡國華的……”
這類小說特別適合作為故事說出來,適合“說”的小說不多,因此給重陽講了兩天就沒貨了,畢竟隻能挑一些還記得的斷斷續續講,後來給他講《三體》,三體情節不算複雜,而且很容易給人以記憶猶新的感覺,隱約還帶著史詩感,一套書聽完重陽人都精神了。
我問他:“你覺得程心怎麽樣?”
“不怎麽樣,挺白蓮的,聖母。”
我一樂,這幾個詞兒使得還挺溜。
本來以為四天的時間會很漫長,結果竟然意外地收獲了一種平靜安逸的感覺。我相信重陽也能夠感受到。在文明社會中的時候,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各種平台、社區之間流連,太多電子產品使得一個人幾乎不再有獨處的時間。人與人之間也很少會有長時間的口頭交心,擺龍門陣。
四川廣西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大多數時間都在想著怎麽活下去。這一次就不同了,兩個人在原始森林的雪海中,木屋裏,待了四天。這個過程是靜謐的,每一次對話題的尋找都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會,期待且滿足。
當第四天的淩晨,我和重陽正窩在睡袋裏睡覺。當我被砸門聲吵醒的時候,火坑裏麵的火正在熊熊燃燒,應該是重陽醒來後添過柴了。
砸門聲。風總是會把門吹開,後來我懶得總是從睡袋裏出來去關門,就找了根結實點的木棒把門抵住。
所以是誰在砸門?
我剛剛醒來,迷迷糊糊覺得事情不對,隱約預感到是那兩個人來了。
重陽也微微動了動,他賴床很嚴重,有起床氣,自然是不能指望他去開門的,我從睡袋裏鑽出來,拎了根木棍在手上,走到門邊去:“是誰?”
砸門的聲音停了,外麵突然陷入一陣安靜,我等了一會兒,見沒人說話,又大聲問道:“是李元一嗎?”
幾個呼吸過後,那邊緊貼著門板,傳來了一聲飽含疲倦的回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