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基地(7)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其實在孟啟生現身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這個怪物就是王娣。雖然和在內蒙古是孟啟生的描述不太像,但是能夠和孟啟生一起行動的,應該就是王娣吧。

除了偽裝成方近東的樣子時,一路上王娣都沒有說過話。孟啟生關了手電筒之後四周一片漆黑,王娣更是沒有了任何存在感。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王娣走路悄無聲息,別人知道她就在附近,但是不知道究竟在哪裏,要是突然撞上去了那該多惡心。

也許這正是孟啟生約束我們的策略也說不定。

“為什麽不開手電筒”我沒話找話道。

“我剛剛講過的……”孟啟生喑啞的嗓音從身前的黑暗之中緩慢溢出,“這種陣法其實就是障眼法,蒙蔽你的五感使你深陷其中,要走出去的話就不要用眼睛看路。”

“那豈不是太簡單了?”

“沒有任何東西是簡單的,隻有認為簡單太簡單了。”隔著濃濃的黑暗,但我卻感覺到孟啟生似乎瞥了我一眼,仿佛被獨行的老狼盯上,漫不經心,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孟啟生頓了頓,接著道:“閉著眼睛不是走出去的唯一辦法,但是確實最簡便的方法;閉著眼睛也不一定能走出去,但是正確的路的一部分。貧僧怕你們中途不告而別,就隻能藏私了。”

我哼了哼,心道這老和尚還挺狡猾。

孟啟生帶著我們慢慢摸索前進,一排排巨大的階梯下來時並不輕鬆,下來時也很困難。我的體力本來就透支的厲害,這會兒更是氣喘如牛了。本來還想找孟啟生打聽打聽的,想著節省體力就沒做聲。

想不到方近東竟然主動和孟啟生搭話了,我以為按他的性格是會悶聲不響埋頭趕路的,看來我對他的認識還不夠到位。

“你要找濕蛟幹什麽?”

前麵孟啟生的腳步頓了頓,嗬嗬笑道:“想不到你這隻餓殍還有好奇心。你這麽問,究竟是你自己想問,還是你旁邊的寧施主想問?又或者……”孟啟生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是你背後的主子想問?”

他的話問得很不客氣,想想也是,這麽一個一百多歲的吃人老怪物,會顧著別人的感受就奇怪了。

我也沒有說什麽,因為我的確是想知道孟啟生要濕蛟的用途。而方近東的背後也的確是有主子,就是方新武口中所說的那群四川方相士,甚至很可能就是方盤山。

方近東默默跟在我身後沒有做聲,似乎是問題我問了,你回答不回答不關我的事。

孟啟生冷笑了一聲,“告訴你也無妨。”

我雖然低著頭爬大型階梯,但耳朵已經默默支棱起來了。

“自然是為了阿娣。”孟啟生低聲道:“當年秘調局的實驗似乎是出了問題,這幾年阿娣的身體的變化越來越奇怪了,我從寧汗青那裏得知廣西有濕蛟的消息,趁著時機成熟就帶著阿娣跟過來。”

“她身上出了什麽問題?”方近東又問道。

孟啟生嗬嗬笑了笑,“還是不說了吧,要不然寧施主要反胃的。”

我心中一陣惡寒,想起在賀蘭山時他給我講的那些事,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絕對不會單純。

孟啟生似乎很篤定這座廢棄多年的深山基地中仍舊存活著一隻濕蛟,但是要找到它的話是一項大工程,一間一間工廠裏麵尋找,每間工廠裏麵都是空****的一個巨大的地陷。但不是每座地陷都像第一座一樣鑿穿山壁與另一條峽穀想通。但是飼養濕蛟的幹涸湖泊都在很深處的地方。孟啟生又要求我一定要跟下去,不知道是擔心我逃跑還是怎麽了。

來來回回中,我的體力已經消磨幹淨。

直到最後一間工廠地陷尋找完畢,我已經渾身酸痛,但是濕蛟仍舊悄無蹤影。孟啟生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顯然,他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老和尚陰鷙的目光來來回回在我臉上刮來刮去,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糾結一些什麽。我讓他看得七上八下,退後兩步別過身不去看他了。

終於,孟啟生沙啞笑道:“也罷,或許是緣分不到,不可強求。我們下去吧。”

一行人起身回到了我們最初遭遇行屍的峽穀中。說“一行人”或許不太準確,我們之中,似乎隻有我一個是人,王娣和方近東有眼睛的人都不會把他們當人看,而孟啟生更是一個心理變態半人半鬼的老妖怪。

“你們匆匆忙忙走失在這密林之中,隊伍悄無音訊,其實就是受了前人在此處留下的陣法的影響。當時你們脫離隊伍其實不算遠,但是陣法蒙蔽了你們的聽覺和視覺,營造出你們掉隊的假象。”孟啟生佝僂著背,慢悠悠道。

“這陣法這麽厲害?能具體說說原理麽?”我問道。

“我也不太懂,這其中樹木,地形,以及其他常人難以顧及到的細節,都是這陣法的一部分,一環或缺都會功虧一簣,但是我卻知道破解的方法。”孟啟生頭也沒回,好像知道我想為什麽一樣,嗬嗬笑道:“我自然不會告訴寧施主,畢竟,這也是對你二人的一個約束。”

老狐狸。

老和尚看似老得似乎再喘一口氣就要嗝屁了,其實身手矯健,帶著我們在密林中穿行我都快跟不上了。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天黑,老和尚終於不再帶路了,而是席地而坐,攏柴生火。

幽幽橘黃色的光亮彌漫在深山之中,四周一片靜寂,我生怕火堆吸引過來食肉的野獸,恨不能坐在火堆上去。

“寧施主餓了?”孟啟生問道。

我看了方近東一眼,猛想起他是“餓殍”,餓殍即是餓死鬼,當然並不是說方近東真是餓死鬼,隻是說他不需要依靠食物來維持體力。我們兩個脫離隊伍時隻帶了兩把隨身的開山刀,現在都崩刃了。自然是不會有吃的。

我看向孟啟生。

老和尚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手上的一個布包裏麵是一堆幹癟的肉條。在火光下泛著暗沉的黃色色紋路。

我猛然記起在賀蘭山時,他給我吃的那個黃色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