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月光灑在母親精心培植的植物園裏,要是往日,她必定會駐足,將雛菊、千日紅、夏堇、鳳仙花、半支蓮這些她喜愛的花一一看一遍,今天她沒有心情。

就著月光,她看清鑰匙孔,輕輕地轉動鑰匙,推開門,離開報社時已經是十一點,半小時後才到家,她怕吵醒了母親盧慧玲,體弱多病的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但是,這兩天沔陽市發生的事恐怕讓她很難安心,畢竟自己的丈夫是市委書記,現在很多人都把雙威化工進駐沔陽的事情當作是父親決定,怪到父親的頭上,甚至有人在抗議隊伍裏舉著牌子讓父親下台滾出沔陽,成榮看到非常痛心,父親在楚州執政時百姓留著熱淚挽留,怎麽到了沔陽被人這樣誤會,其間的落差實在是有些大。

這兩天成榮還沒有見到忙碌的父親,成榮心裏很清楚,父親絕對不會做隻顧自己政績,而有損百姓利益的事情,無論是對領導還是對下屬,他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成喬波做任何事情,都要把老百姓放在首位。”為此,耿直的父親在官場得罪了不少人。

屋子裏的燈是開著的,那是母親給她留的燈,她悄悄地關了燈,走進自己的臥室,隻開了書桌上的台燈,一束光瞬間打在牆上,牆上貼滿了由照片、剪報和打印資料組成的案件分析圖,讓這間臥室看上去不像一個閨房,而像警局。她把背包扔在床上,一屁股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她太累了,看著牆上的資料靜靜地發呆。

案件一件接一件的發生,自己的調查毫無進展,報道根本就沒法寫,更重要的是父親現在的麻煩。她很想幫點忙,可是不知道從何做起。

她突然覺得這座城市如同被詛咒了一般,不斷的死人和出麻煩。沉船事故死了三十五個人,萬鴻證券裏死了三個人,現在秦萬東和社長胡楓也死了。她目光掃到牆上一張合影,底下寫著兩個名字,江懷遠和孔錫乾,一個麵容消瘦卻精神矍鑠,一個身寬體胖濃眉鳳眼,她本來想搞清楚當年沔陽市這樁銀行領導滅門慘案背後的真相,現在被接連發生的案件弄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往下看,下麵貼著一張用A4紙打印的幾個大字,寫著這起滅門慘案背後的疑點:1、銀行貪汙案,那8000萬的巨款去了哪裏? 2、為什麽事情報道才一天,晚上江孔兩家就遭到了滅門,而凶犯也沒有查到,隻是被認定為憤怒的儲戶所為?

因為巨額貪汙,而引發儲戶擠兌事件,導致銀行遭到衝擊,很多人拿不到錢,繼而憤怒地放火燒死對方,這讓她覺得有點不合常理。事情已經過去了八年,很多證據已經無法查找,成榮隻能在報社裏通過當年的報道來搜集資料。

她本來以為這會是個可以報道的大案子,現在卻被牆上另一件案子所代替——萬鴻證券連環自殺案,這個更為時新的案子值得調查,她和段旭東一樣,懷疑這不是自殺案,是有人借股市下跌,股民巨虧之機,來進行謀殺?

在三個死者照片下麵同樣有一張A4字寫著案件疑點:1、死者之間有什麽聯係?僅僅是在一起炒股票嗎?2、凶手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他們和凶手又是什麽關係?

她想了好久,實在想不出來,段旭東的調查也毫無進展,沒有目擊證人,沒有證據,很顯然凶手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她以為這個報道可以成為一篇大新聞的時候,牆上的第三個案件——秦萬東和胡楓的死又走進了她的視野,擾亂了她的思緒,雖然看過幾本推理小說,但是畢竟麵對現實,她沒有任何辦法。幾個大案就擺在眼前,每一個都是大新聞,她卻無能為力。

她將目光又放在第四個她想寫的題材上。牆上貼了一張沉船打撈的照片和一張自己打印的恐龍剪影,她用這個代表近期出現的水怪,這是報社明令禁止報道的新聞。前幾天水怪出現在了江麵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報社發新聞說是江麵不明漂浮物引發謠傳。成榮知道這都是沒有經過調查的報道,她也很想知道水怪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到底是什麽?

這些弄得她心力憔悴的案件一件都沒有解決,她知道自己是個要強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站了起來,從床上的書包裏拿出一份雙威公司的資料來,用透明膠一點一點地貼在了牆上,將牆上的四個案件都遮蓋住了,這件事才是當務之急,她希望能幫父親一點忙。報社也明令禁止報道相關新聞,怕因此激發民眾情緒,將事態擴大化,而成榮的同事們看她的眼神也不對了,畢竟都是生活在沔陽市,他們認為這個決定是父親做的,她也不好與人當麵辯駁,隻有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讓人信服。她同樣在一張A4大小的紙上寫下了自己對這件事的疑點:1、這個可以致癌的企業為什麽通過了沔陽市相關部門的審批?2、盛達集團的地為什麽要來出來給雙威集團建廠?他們之間有什麽協議?3、這麽明顯的排放汙染為什麽要建在漢江的上遊,引起民憤?

正當她在思索的時候,房門開了,是母親盧慧玲,她穿著睡衣,端了一碗湯,出現在了門口。

“媽,你怎麽還沒有睡?”成榮轉過頭來對她說道。

“你回來這麽晚我哪裏睡得著?”她走了進來,將湯放在桌子上,“實習工作很辛苦吧,這是媽媽給你熬的烏雞湯,趕緊喝了吧。”

“謝謝媽媽。”她心中流過一絲暖流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她拿起勺子一點點地喝著。

母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牆上剛貼的資料。“雙威公司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成榮點點頭,停止了喝湯,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說道:“他們把我爸當做沔陽市的罪人……”

母親上前摟著她的肩,安慰道:“沒事孩子,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你要相信你爸爸。”

“我從沒見過我爸被人這樣冤枉過……”她哽咽著說,“媽媽,你告訴我,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母親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孩子,這就是官場,你爸想為人民做點事,就要經受住這樣的考驗。”

“可我爸是市委書記呀,不是有決定權嗎?為什麽有人做了這樣的決定,我爸都不知情?現在知道了,可以讓這一切都停止呀!”她看著母親問道。

“傻孩子,這裏的事哪有這麽簡單?你爸剛剛上任,有人想借用雙威公司的事讓你爸進退兩難。如果工廠落地,民怨就會很大,會將責任歸咎到你爸的頭上。現在最重要的是企業環保監測數據並不超標,你爸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用來阻止工廠落地,如果你爸用強硬手段阻止工廠落地,他們會說你爸搞地方獨斷,搞隻手遮天,被輿論綁架,阻礙沔陽經濟發展。這就是有人在背後給你爸出的難題。”

“是誰?是誰在背後陷害他?”

“官場沒有誰陷害誰,隻有會不會玩這場遊戲的人,留下或者出局。”

“那怎麽辦?我能做什麽嗎?我好想為爸爸做點什麽!”她哭著說道。

“你什麽都不用做,你爸爸做事問心無愧,自然會渡過難關,現在先觀察好局勢。”

母親摟著她的肩,說道:“孩子,趕緊喝湯吧,一會兒湯就涼了。”

“媽,”成榮突然說道,“有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爸沒有從政,我們家會是什麽樣子,我想至少不需要到處換城市,我好怕這種沒有根的感覺,真的,媽,這麽多年來,我爸很少在家,我有很多次都很恨他隻顧工作,很少關心你和我,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愛我的爸爸,我也愛你,但我更想有個穩定的家。”說完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母親也哽咽起來,用手擦了擦眼淚。“你的想法和媽當年的想法一樣,但是國家需要你爸,人民需要你爸,既然嫁給了他,他做什麽我都支持他……”她再次哽咽,“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你爸注定要從政,我們注定是一家人,永遠不會分開的一家人。”

她點了點頭,將母親抱得更緊了,這是她從高中後第一次向母親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麵。

成榮還有一件擔心的事情沒有說出來,八年前的抗議隊伍發生過激行為衝擊江孔兩家,甚至有放火燒死對方他們,現在他們家其實就在江孔兩家的位置上,成榮異常害怕事情會重演。

第二天,吃完母親做的早點,帶著母親的叮囑,騎上她的“小綿羊”再次出發了。她決定今天不去報社,去抗議隊伍裏了解情況,既然自己幫不了上什麽忙,搞清楚抗議隊伍的策劃、組織和下一步行動等十分必要。她心裏清楚,如果被人發現她是市委書記的女兒,她恐怕很難脫身,但是她願意為此鋌而走險。

電動車騎到大新街的時候,聽到路邊有人議論抗議隊伍從鬥行街出發了。她迅速地調轉車頭,朝鬥行街騎去,十分鍾後,看到隊伍迎麵向自己走來,頓時傻了眼,隊伍兩天之內從幾十人到幾百人了,已經是一支異常龐大的隊伍,如果失控,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她看到前麵八個人一字排開,拉著一條長長的橫幅,上麵寫著“保衛漢江,抵製雙威,人人有責”。其中一人拿著高音喇叭喊著口號,後麵的人跟著喊,有人舉著紙板,有人舉著旗幟,上麵都寫著標語。她將電動車停在路邊,在抗議隊伍靠近時,她和著口號混進了抗議隊伍中。

“保衛漢江,抵製雙威,人人有責!”她跟著喊。

成榮在隊伍中一路走著,一路觀察周圍的人,看看他們是否具有攻擊性,她發現站在後麵的人,從神情和動作來看,並不如前排的人那麽激憤,有的結伴而來有說有笑,有的帶著孩子像是來遊花車一般,攻擊性就更談不上了。隊伍像吸鐵石,她發現有路人不時地加入隊伍,怪不得抗議隊伍越來越壯大。

她加快腳步,費力地擠到了人群的前端,前端的人個個都是群情激昂,喊得異常賣力,散發著狂亂的氣息,他們所到之處,車輛要麽避讓,要麽繞道,沒人敢招惹這麽大一個群體。

這些走在最前的人應該就是抗議的組織者和策劃者了,她想。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有什麽計劃和動作,她要找個人來問,但是這樣的氣氛中,沒有人會和她聊天,如果她將記者身份亮出來,恐怕會被人指責,因為報社這幾天要求記者避開抗議人群,禁止報道相關新聞,於是,對此事什麽都沒有報道,很多人肯定在怨恨報紙。

隻能跟著他們走了,他們也要吃飯,也要休息,總有機會問出些信息來。

上午的太陽開始熱辣起來,成榮在嘈雜擁擠的人群中頂著太陽,一步一步無奈地向前走著,過了江源大道,過了興隆街、五一路,她不知道這個隊伍還要走多久,要去哪裏。

隊伍正沿著金寶街向前行進的時候,迎麵駛來了四輛黑色的本田車,在接近抗議隊伍二十米的地方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盡管速度不快,但是仍然讓人害怕,直到在人群前麵十米左右的地方,第一輛車斜插在了最左邊,第二輛車停在了它的旁邊,第三輛車斜插在了最右邊,第四輛車找了一個空隙斜插在了中間,將整個隊伍前進的道路堵死了,幾百人的抗議隊伍被路邊的隔離欄和前麵的車堵在了路中間,口號停止了,搖旗舉牌的也放了下來,前麵一片寂靜,後麵不知情,仍然嘈雜不已,路邊的行人都圍過來看著這一幕。

這時,從四輛車上走出了二十多條大漢,有的黃頭發,有的紋身,有的叼著煙,全是統一的黑色T恤,個個麵無表情地盯著隊伍前麵的人,成榮即便站在人群中也很害怕,這些人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前麵的兄弟,不要擋路,我們是正常抗議,你們可以不參加,但是不要妨礙我們為救市出力!請盡快把車開走!”隊伍前麵的高音喇叭對這二十多個人喊道。

對麵的人不屑地看著隊伍,看來是不打算讓路了,高音喇叭又喊了一遍,依然沒用。

人群開始激憤起來,紛紛對擋路的人表示不滿。成榮旁邊一個舉著小旗子的矮個子中年男人踮著腳使勁向前望去,嘴裏嘀咕著:“怎麽回事,怎麽不走了?小姑娘你看看前麵都底怎麽了?”

“有人擋路了,不讓抗議隊伍過去。”

“是警察嗎?”

“不是,看起來不像好人。”

“怎麽還有人有這膽子喲,敢擋抗議隊伍的去路?”他嘴裏開始罵罵咧咧的,臉上卻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局麵就這樣僵持著,擋路的不動,這邊領頭的也隻是喊話。後麵見前麵不動,很快就知道了有人擋路,後麵開始喊“讓道!讓道!”前麵一聽也開始激憤了,抬起喇叭喊“讓道!讓道!”後麵開始應和, “讓道”兩個字響徹整條街。

擋路的二十幾個人絲毫不為所動,有的甚至掛起了笑容,隻聽其中一個說:“憑什麽你們不給我們讓道?要我們給你們讓道?這是馬路,我們是正常行駛,兄弟們,你們說對不對呀?”其他幾條漢子都笑著應和道。

“你們這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們在保衛漢江,在為你們爭取未來,你們卻在這擋道!你們將來的孩子不在這座城市生活嗎?”隊伍前麵一個帶著近視鏡的中年男人激憤地喊道。

“你嘴巴放幹淨點!”前麵一條大漢對他怒吼,即便現場很嘈雜,成榮依然聽得清楚。這時,其中一輛車的後備箱打開了,一根根棒球棍從後麵傳到每條漢子的手裏,他們是有備而來的,他們到底是誰?成榮開始害怕了。

氣氛異常緊張,前麵的在喊話:“你們想幹什麽?”後麵的聽說對方拿出了家夥,開始憤怒了,也沸騰起來。

“大家不要激動,不要與他們發生衝突,我們是和平抗議。”拿著喇叭的人開始安慰後麵的人。如果出現場麵混亂,政府勢必會動用強製手段解散抗議隊伍,所以他們害怕衝突。

可是,事與願違,一個礦泉水瓶朝前麵擋路的大漢們飛了過去,也沒有砸中誰,隻見二十幾條漢子暴怒地朝幾百人的抗議隊伍奔了過來,手裏拿著棒球棍

,前麵的人大叫著向後躲避,有的翻越欄杆跑到路邊,隊伍的前端潰散了,場麵一陣混亂,成榮看到一個平頭漢子掄著棒球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上,對方是動了真格的了。成榮嚇得朝旁邊跑去,可是哪裏跑得動,左右都是人,前麵有暴徒衝過來,後麵有隊伍擋住去路,她往左跑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那個幸災樂禍的矮小中年男人的腳後跟,摔倒在了人群中,正當她準備站起來時,她的手被一雙皮鞋踩住了,一個中年女人摔倒在了她的旁邊,暴徒們拿著棍棒見人就打,離本成榮越來越近了,怎麽辦?她完全站不起來。一個黃頭發的暴徒,拿著棍子朝那個矮小的中年男人掄去,那中年男人一把將旁邊的中年女人拉了過來,擋在了他的前麵,那一棒重重地掄在了女人的背上。正在這時,警笛聲突然響起,暴徒們看情況不對,紛紛調頭朝車裏奔去,一輛接一輛的倒車離開,等警察到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消失在拐角處了。

這時成榮才在慌亂的人群中站了起來,看到前麵被棒球棍掄到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呻吟著。

有人把路邊柵欄搬開了,將被砸傷的人往旁邊的一家餐館裏扶,不一會兒,整個餐館裏都坐滿了傷者,都沒什麽大礙,隻是叫疼,那個拿著高音喇叭的人,胳膊被掄青了一大塊,迅速地腫了起來,一個帶著近視鏡的中年男人,近視鏡也不見了,腿上挨了一家夥,扳著腿在那裏揉來揉去,成榮旁邊那個矮小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裏找老板娘討水喝,他好像沒有受傷,被他拉去做擋箭牌的女人成榮搜尋了半天,也沒看到,真是個可惡的家夥。

成榮站在門口,看到街上的抗議隊伍散去了一大半,還有一部分大概是不知道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站在那裏等著隊伍再次組織起來。

“這些人是哪裏來的?”剛拿喇叭的那個人捂著胳膊問在場的人。

其他人隻是搖搖頭。

“我認識其中一個,”一個稍稍年輕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那個黃頭發的好像是我們小區老王的兒子,坐過牢,現在在金錢豹工作,聽說是當打手。”

“金錢豹?”

“那不是秦萬東的企業嗎?”

“秦萬東不是死了嗎?”

“對呀,雙威公司的的廠房就建在盛達集團買的地上麵,難道是盛達集團派人搞的鬼?”

“肯定是的,現在盛達集團誰負責?”

“秦萬東不是有個兒子秦少強嗎?那也不是個好鳥,肯定是他繼承了企業呀!”

“我們到盛達集團門口去抗議去!”

“對。”

“對。”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場麵和剛才被驅打一樣混亂。

“哎,我說你們呀!”矮個子中年男人說話了,“你們組織得不行。”他像一個長者一樣批評在場的人。

“怎麽說?”

“你們不夠狠,搞抗議,我一看你們這樣搞就知道你們沒有經驗呀!”他喝了一口茶,翹著二郎腿說道。

“你說說你有什麽經驗?”

“八年前,‘沔陽銀行擠兌案’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知道。”

“知道。”

“那又怎麽樣?”

“當時銀行領導貪汙,儲戶都去取錢,結果很多人取不出來,有人便組織了上街抗議,半天就聚集了五百多人,那時候多猛!”他冷笑一下,又喝了一口茶,“哪像你們搞了近一個星期,現在才多少人?”

“情況不一樣,周老哥。”

“怎麽不一樣?”

“那時候人人擔心自己的錢呀,所以人聚集得快呀,現在很多人覺得這事跟他們無關呀!”

“現在你們不是說關係到他們的命嗎?怎麽就沒關係?說白了,還是你們策劃組織的不行呀,太溫和了,你們不夠狠當然被欺負了。當年,我是親身經曆過的,感覺和你們完全不一樣啊!”他高談闊論道。

“怎麽個不一樣法?”

“下午我們就把銀行砸了……”

“也搶了吧,聽說你周老哥當年也趁機去銀行搶了不少東西呀,是不是在股市上虧光了,現在也想趁機撈一把?”一個聲音問道。

姓周的中年男人臉刷的一下紅了,說道:“搶你娘個希匹的,你別在這胡說八道,誣陷老子” 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下午就把銀行領導,一個姓江的一個姓孔的兩家都包圍了起來,弄得他們門都不敢出,那時候的組織策劃多麽迅猛,這個東西一定要往大裏鬧,不鬧不大,不大頂個屁用。”

成榮看到他一口黃牙就惡心,氣憤地說道:“江孔兩家晚上就被你們抗議的燒死對不對?”

“燒是燒死了,不過是誰幹的就不知道了,警察說是抗議的人幹的,但是當晚那些組織和策劃的人我很清楚那晚他們在喝酒。”

“那也可能是抗議的其他人幹的呀?”

姓周的搖了搖手,說道:“不可能,除了衝得最凶的那幾個,其他人沒那個膽。”

“那到底是誰放的火?”

“這個我怎麽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不如當年那場抗議搞得猛。”

“當年那場抗議到底是誰策劃的?”一個聲音問道。

“說來也是奇怪,當年策劃那場抗議的人,一個和人對賭氣死了,三個在股市虧光了錢,自殺了!”

成榮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插嘴問道:“他們……他們叫什麽名字?”

“氣死的那個叫陳福建,人稱“建三爺”,自殺的三個叫郭付明、曹軍、張翰元……”

成榮心怦怦亂跳,是他們,就是他們,她終於知道死者之間的聯係了,他們的死跟八年前沔陽銀行那場抗議肯定有關係。

“其實,還有一個沒有死,以前也是天天炒股票,不過他已經不在沔陽了,他一年前喝醉了酒,晚上回家時不小心踩空了,掉進了河裏,沒有淹死,漂到了下遊,別人笑他是個酒鬼,他要麵子,卻說是被人推下去的,然後就離開了沔陽,去了廣東,一個人走的,將老婆孩子留在了沔陽,聽說他老婆現在給他帶了綠帽子,已經有了男人。”

“你說的是皮德於吧?”人群中一個小眼睛紅脖子的中年男人笑著說道。“他前兩天回來了,要接走自己的兒子,老婆不給,要他離婚,還要他賠償十萬才放人,就在我們隔壁小區,這事鬧得挺大的……”

“那個小區叫什麽?”成榮對著那個紅脖子說道。

“你問這個幹嘛?”

“快告訴我!”

“就在正陽街常青樹小區……”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成榮記在了本子上,慌張地走了出去,正當她要合上本子的時候,在封麵的名片袋裏插著一張名片,她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激動地說道:“喂,段旭東嗎?”

“我是!”

“我是成榮,我知道怎麽找到凶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