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查誌強和唐興芳

給宋書記寫的論文並不長,不過六千字左右。題目是《人本思想與領導行為》,查誌強磨蹭了一個多月,才拿出初稿來。他自我解嘲地說:“用了這麽長時間,一天不過隻有200來字,真是個個珠璣呀。”

說實在的,寫這個東西,可真苦了誌強。老話說,厚積才能薄發。可小項當初提出要寫“人本、親民”時,大家都叫好,操作起來,才覺得十分困難。因為大家對“人本思想”究竟是一個什麽概念,幾個人的腦子裏根本沒有這一儲存。要把這麽新鮮的觀點與宋書記的政績、業績揉合在一起,寫出厚重的文章來,讓國家一級的理論班子也得拚上一段時間。正應了“小人物做出了大文章”這句話,這一塊硬骨頭硬是叫查誌強啃下來了。

這一天,唐興芳風風火火地來到縣委辦,一頭鑽進了查誌強的辦公室,順手把門放了一個半開。正想開口笑罵誌強,隻見誌強雙眉緊鎖,正在冥思苦想,就伸了一下舌頭,躡手躡腳地走進屋裏。掃視了四周牆上,看到上麵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紙條,琳琅滿目。這正是項明春、政研室的張立主任以及幾個秀才們,下了好大功夫,為查誌強準備的整天麵壁的精神食糧。唐興芳上高中時,也是文科底子厚一些,所以喜歡文字東西,要不是在鄉裏工作,把人磨練得粗粗糙糙,說不定也是一個才女。因此,她很有耐心地一條一條地小聲讀了起來。上麵盡是從古到今、從中到外的著名思想家的言論摘編,如中國的有下列一些:

……

春秋戰國時相齊的管仲,是最早提出以人為本的思想家,他說:“夫霸王之所也,以人為本,本理則國固,本亂則國危”。

孔子重視人和強調人的價值,他說:“天地之性人為貴”,表現了對人的自我價值的張揚。

孟子在君與民的關係上,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人本思想,他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下》,又說:“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此之謂也。故人君者,欲安,則莫若平政愛民矣。”

荀子說:“百姓之群,待之而後和”(《荀子富國》)意思是說,百姓組成的社會結構,要依靠統治者的管理活動而得到協調,他還說:“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生君,以為民也。”

荀子的人本思想充分體現在他的“愛民、裕民、富民”……

此外,還有外國的言論,如:

……

古希臘最著名的智者普羅泰戈拉:“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的事物不存在的尺度。”

……

還有尼采的、伊壁鳩魯的,以及其他近代西方、東歐思想家們的一些語錄,人名不好記,語言很拗口,唐興芳就無心再看下去了。一邊看,一邊想,這當秘書的,真是大學問人,真了不起,肚子裏裝了這麽多東西,讓人高不可攀啊。原來準備笑罵誌強的話早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查誌強已經知道了她的到來,但不是聽見了,而是聞見了。唐興芳身上不知撲抹了一種什麽香水(粉),被誌強聞到了,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正要開腔與興芳調笑,卻見這個渾身充滿動感、活力四射的女人,滿目迷亂,正在巡視牆上掛滿的紙條條兒,表情也由開始的戲謔姿態,逐步變得老成持重,臉上呈現出一種敬仰之態時,就沒有吭聲,站起來,走到唐興芳的身後,用力地嗅著興芳身上好聞的氣息,心裏癢癢的,貪看著唐興芳疏理得整整齊齊的秀發。

看著看著,誌強的手忍不住不老實起來,就朝人家唐興芳渾圓的屁股上摸,也不知二人曆來搗亂慣了,還是正在全神貫注地看牆上的那些摘要,唐興芳似乎沒有注意查誌強的小動作,也沒有習慣性地用手打掉這隻撩人的“爪子”,一任它在上邊遊走。誌強的膽子壯了,心態由開始的搗亂變成了實在的愛撫。心裏說,你這個小唐,就是一塊大眾化的甜蛋糕。送上門來,不摸白不摸,白摸誰不摸?先吃你這小娘們一陣子豆腐再說。

事該湊巧,從窗外“忽”地刮過一陣風,把門“咚”地給磕上了,驚動了唐興芳,唐興芳扭過臉來,正對著查誌強有點色的表情,就送給查誌強了一雙柔美的眼神。誌強心中熾熱的情愫,如同油田的石油天然氣爆炸,火焰衝天而起,雙手緊緊抱著興芳,長滿胡茬子的臭嘴就朝興芳的香唇上啃了下去,這唐興芳一邊閃著躲著,一邊“唔唔呀呀”地說著:“你龜孫要幹啥哩?”並沒有很強烈地拒絕誌強越來越凶猛的動作,反而配合起來,雙臂也開始環抱著誌強,二人就開始了開天辟地以來長長的一吻。不僅如此,誌強的下部也不老實,就那麽頂在人家唐興芳的小腹上。

良久,唐興芳推開了查誌強,悄聲地慎怪誌強說:“亂啥哩,不怕人家看見了!”抻抻自己的衣襟,跑去把房門重新打開一個小縫兒,自己坐在誌強對麵,癡癡地看著誌強。

誌強赧然一笑,用廣東話夾雜著陝西腔說:“不好意思啦,小美人怎麽想起鵝來啦?”

興芳說:“看看你那死樣子,簡直像一頭狼豬(公豬)。”

誌強“嘿嘿”地笑笑,分明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說他是“狼豬”就是說她已經體會出自己的力度,心裏雖然有點羞愧卻夾雜著驕傲和自豪。

興芳柔柔地說:“我原來以為你們大文人都是很文氣哩,誰知也這麽衝動。”

說到衝動,誌強就又有點衝動。他說興芳:“都怪你的名字起得太性感了,興芳,行房,我一叫你的名字,心裏就往床上想。”

唐興芳在桌下踢了他一腳,還嫌不夠,又伸手在查誌強的臉上狠狠擰了一下,俏臉通紅:“我叫你想,我叫你想!”又悄聲說:“你們這些人,都不把我們女人當人,玩一玩就丟開了。”

誌強急扯白臉、發誓賭咒地說:“我喜歡你是真心的,騙你就是小狗!”

唐興芳說:“也許男人和女人之間,要有一定的感覺。那麽多臭男人我見得多了,唯獨一見到你,心裏總是有點牽掛。”

……

唐興芳本來就是過來告訴查誌強,自己已經接到調令,調到縣婦工委當副主任,特意來感謝誌強和主任們對她的幫助,準備請他們一桌酒席,酬謝酬謝。沒有想到,主任們沒有見到,倒讓查誌強捷足先登了。這一段時間,有了唐興芳的幫助,邊“操×”邊操筆,給宋書記捉刀的這篇文章,寫得就不那麽艱澀了。在文中,還用上了不少近年來從香港、台灣泊來的新詞,如“理念”啦、“整合”啦、“考量”啦等等什麽的,使文章生色不少,怪誕不經,猛一看好像是出在高級理論家之手,專門通過語言拗口、文字晦澀來體現出很高的理論水平,讓人讀起來雖然處在五裏霧中,但感到別具一格,高深莫測,頗含新意。以宋書記的名義發表時,宋書記根本沒有能力去加工潤色,生吞活剝了一些他不太懂的東西,以防有人問及答不上來。這篇大作,後來居然又發表在一個國家級的理論刊物中“爭鳴”的版麵上,讓理論界沸沸揚揚地炒作了一陣子,縣委書記宋維山的大名就經常見諸報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