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始末
聽聞我問出了新的東西，猴子睡了三個小時揉著紅的如魔鬼一樣的眼球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和全流螢，我們三個頭一回在這房間裏開始審這家夥一個人。
“陳發硎，你的動機是什麽？”
我眯著眼睛問道。
“我也沒想到，我會做到這一步，嗬嗬，回首看過去，好像做夢一樣。”
“就從最開始開始說起吧，我在那工廠裏上班，隻是工資一直被拖欠著，樓紅軍，在這件事情之前他個人的形象還是很好的，也樹立起一個很好的企業家的形象，從那之前一直不拖欠工資。”
“直到那件事情之後，那是我的一個工友吧？現在我已經忘了他叫什麽了……那個家夥是農村人，三十歲，光棍，沒什麽文化，家裏也沒人，除了工作，那個家夥唯一的愛好就是出去亂搞，聽說他已經到了那工廠附近的洗頭房所有的女的他全都認識的地步了。”
“那王八平常也沒人看得起他，最多也就是我和他一起聊聊天，那家夥沒什麽文化，也什麽都不知道，早就被這個社會給拋棄掉了，他會聊的所有東西隻有兩個，一個是女人，第二個就是快活，是個活在這世上沒什麽意思的人。”
“誰都沒想到他會死，那是一次上工的時候，他的胳膊被工縷帶給卷了進去，當時剛好沒人注意到，他大吼大叫也沒人注意到，結果他就這麽一步步的被卷入到機器裏麵，卷成了碎肉和爛肉，那天所有人都嚇壞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樓紅軍跟大家說，已經跟那家夥的親人聯係了，然後給那家夥的親人賠了錢，對方已經決定不會追究了，而且還給全體工人每人發了幾百塊錢，大家就把這件事情給淡忘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不對勁，那人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壓根就沒親人，哪裏來的收錢不在追查的親戚？樓廠長在說謊，但是錢是發給了我們，我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誰都沒想到報應來的那麽快，也就幾個月時間，這件事情鬧的很大，當時春城的報紙上報道了很多，警方也在工廠裏麵調查，工廠都停工了，所有人人心惶惶，工人們也有很多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走了，工廠壓根是無以為繼，沒法開下去了。”
“樓廠長貸款去買原材料，然後進行加工，可是現在工廠沒法繼續運轉，想退貨都沒法退貨，錢更是沒有，全都堆在一起，資金鏈斷裂之後，樓廠長也沒錢了，給我們工人的工資一直沒發下來，就有很多人在鬧。”
“我也是沒辦法你們知道嗎？我真的沒辦法。”他抹了抹自己的臉，好像要重新成為人有些不習慣一樣。
“我老婆，肺癌，我也不知道她一個不抽煙的女人家怎麽會得這種病，但這世上是不講道理的，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活過五更天？化療要錢，透析要錢，什麽都要錢。”
“我實在是沒辦法，問樓廠長要錢，他也給不出錢來，我不用那個辦法是不行了，我跳樓了，當著那些記者的麵，果不其然，除了我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之外，這件事情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警方介入的更加深入了。”
“我深知樓廠長不管如何家裏還有錢，他們家還有些家當，家底也挺殷實，雖然他也有老婆孩子，但我也有老婆。”
“這世上，不吃人就會被吃。”
“我沒想到的是他那麽機靈，他在那件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就和老婆離婚了，並且還把自己的財產全部都給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判給了老婆，後來法院強製執行發現他壓根就沒有錢……除了那竟然是身上一毛不剩，廠子倒閉了，什麽都沒了。”
“後來我聽說他自殺了，在那個廠子裏上吊自殺，這件事情就這麽結束了。”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結束？我老婆因為沒錢化療，她離我而去了。”
“那幾個月我過的如同流浪漢一樣，我丟掉了一切，什麽都沒了……直到，我第一次見到樓心月。”
“廠長的女兒。”
他的描述不緊不慢，但是聽起來非常的變態，和我在新聞上了解的情況也差不多，原來如此，這就是動機了……和什麽狗屁的喜歡樓心月無關，那個文章裏麵，果然是進行了這樣的描述啊。
“這我們都能理解，可是你為什麽要殺害樓心月的室友？你不是很恨她嗎？”
猴子這時候不合時宜的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想做就去做了……僅此而已，我說不上來恨她，她父親做的事情和她壓根沒關係，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想的，很可笑吧……”
他自嘲的一笑，這倒是讓我們覺得更加真實了，的確，有很多人殺了人之後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麽……或許他並不恨樓心月呢。
“又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的姓名？”
猴子緊追不舍。
“我覺得自己很卑鄙……這早已經不是父債子償的時代了，我那麽了解樓心月……應該知道她其實沒有從父親那裏受到多少的好處，反而跟著被連累了不少，她們搬家到偏僻的小區，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她的成績很好，原本可以上一中，結果隻上了二中。”
“她沒恨過那些人。”
“我覺得自己太卑鄙了……太卑賤了，這件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還不能釋懷，把自己所有的錯誤全部推給一個小姑娘，我覺得自己太卑鄙了。”
他說著說著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淚從指縫中滑落。
“就讓這一切看起來是個意外吧……讓世界上多一個變態就好了……她隻是不幸而已，不幸的遇上了一個變態，一個瘋子，一個和所有人類格格不入的家夥，一切都隻是因為運氣不好而已。”
“而不是一個因為七年前的工廠小事而記恨這麽久的小人，一個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無能和懦弱全部清算到一個小姑娘頭上的窩囊廢。”
“不然的話我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