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霧靄沉沉
這就是你…
這個被上半身白色針織毛衣，和下半身短裙，灰色絲襪包裹住胸前豐腴，楚腰之下細白長腿和翹桃臀的，就是你。
麵對這樣光鮮靚麗惹人眼球的你，我身為一個出身鄉下，落後於時代和時尚，被人說成是土老帽的愛慕者隻能發出傾慕的讚歎和流淌不斷的口水。
來，跟著我的手指稍微動一動，慢慢向左，讓這昏暗房間中唯一的一束陽光照射在你的身上，讓我能看的你更清楚一些。
臉上幾乎不施粉黛的你有著有別於別的女人的天生麗質，下月的小瓊鼻勾連起天真和頑皮，這兩個詞多美妙，天底下沒有一個成人穿的進去。
這一年你十八歲，今天是你的生日，父母很寵你，你被這天賜的慈悲和寵愛隆成五指，卡在指縫間，一片陽光漏不進來，在一家頗負盛名的酒店裏，你開啟了自己的成人禮。
我是偷跑進去的，隔著不相幹的人群看幸福的一家，拍下的這張照片。
我把它攥在手裏，緊緊捏了兩年時間，如同你被捏著的二十年，從小到大。
我無法等的夠久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那年你十五歲，那是我頭一回見你，我窩在春城的馬路旁邊，把臉麵和碗一起扔的清脆響，等著一枚一枚硬幣擲進來。
你手上捏了張十元，畏畏縮縮的走到我身邊，身後十五米是微笑的看著你的母親，她的眼神推著你向前，朝著一條淪喪了一切的野狗手裏投食。“叔叔，給你。”你說。
我伸出髒手接過，和那藝術品一樣的手指有片刻的接觸，緊接著我像老黃狗一樣的笑了。
那是我們見過的第一麵。
在那一瞬間我決定要殺了你。
沒有這麽美的東西能老老實實的長大，所以得殺了你。
想要接觸到你很容易，那年你才十五歲，在附近的中學上學，經常經過我乞討的公交站牌下，第二天我花了所有錢洗了澡置辦了衣服，上了那輛公車。
我得以知道你在二中上學，遠近聞名的好學校，我知道你的文科成績很好，而數理不怎麽好，知道你在學校不是很受歡迎，朋友不多，知道你母親會在每周周五來接一次你放學，這次你們不坐公交，你們步行穿過天橋，來到附近的超市，她為你買零食。
你與那些我眼中的俗物並無一樣，與所有吵得要死都該去死的小孩子沒什麽區別，幼稚，天真，喜歡甜食，害怕長胖，與這座看起來美麗實則華而不實的城市並無兩樣。
我知道你們住在哪裏，附近的一棟老式公寓裏，搬來三年，以前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住的，我了解到你的父親以前開過一家工廠，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不過你身上時隱時現的傲慢和善良，無理由的任性和禮儀簡直把這一切寫在臉上。
要知道你在想什麽，比想象中要難太多，不是你比別人要難接近多少，也不是你對別人的防範意識高到多少，防範意識？你的人生好似沒學過這四個字如何念一樣。
我不能離得你太近了，太近了，我會忍不住自己，忍不住殺了你。
我與你的距離最好是這樣，你窩在我手裏，縮進二維四四方方的一張記憶裏，一張照片裏，再近，再近就要被揉碎了。
但一切都比想象中容易許多，找出你在哪個班非常容易，學校的安保很嚴，在門口徘徊超過三分鍾，保安就會咬出來，我守在放學時候的門口，等著那些步行出校的學生一個個問。
信息從來沒有篩選的如此容易，先是套班級，套出班級之後套認識的人，最終我從一個小姑娘手裏用一百元錢買到了你的社交賬號。
借口要多少有多少，因為我被判定為是安全的，第一次感謝歲月，輕而易舉便得到了這一切。
我開始觀察。
你平均三天發一條社交狀態，那些瑣碎的文字，隨時拍出的照片，找出一切比想象中更加容易。
五年間你總共發了六百多條狀態，平均點讚的人有一千人，而觀察他們是什麽樣的人，我也能知道他們眼中如何看你，更難的的是你的狀態，我更容易的知道一個女孩是怎樣慢慢長大的。
我知道你談過三次戀愛，一次是跟隔壁班的班長，一次是班裏的學習委，員，一次是鄰桌的一個男孩。
我知道你讀過很多書，從《小王子》到《簡愛》《紅與黑》到《紅玫瑰與白玫瑰》《呼嘯山莊》到《安娜卡列尼娜》，我甚至知道你喜歡哪本，更討厭哪本。
我知道你生過幾次病，知道你的父母有過幾番爭吵，知道哪次是因為父親的工作不順，哪次是因為母親想要買奢侈品卻沒錢，知道哪次是因為你父親出軌，哪次是因為你母親和傍晚小區散步的人眉來眼去，我知道你是如何一步步厭惡這一切，知道你一步步意識到他們的庸俗和平凡，知道你如何掙紮。
我知道你會和他們一樣，長大，憑著相貌找一個條件很好的丈夫，和他結婚，生子，隨後繼續這樣的爭吵。
我知道你的努力都沒有意義，我知道你骨子裏是個俗人，讀書是為了附庸風雅，不和別人交談是因為畏懼和逃避，談戀愛不是發自內心而是覺得自己需要談一場戀愛，知道你不受歡迎的真相是因為你孤僻且嘴巴刁鑽，得理不饒人，知道你的膽子很小，知道你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知道你知道自己的處境還改變不了任何東西，知道你的內心沒有你的外表那樣討人喜愛，知道如果給你機會，你未嚐不是下一個表子。
我能讀懂你的一起，你的渴望，你的追求，你的痛楚，你的怯懦，你的悲哀。
這一天終於要到了……這一天終於快要到了。
“怎麽樣？老大你聽完了嗎？”手機那頭，猴子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像是在將水一飲而盡，他念了這麽長時間，早就口幹舌燥的了，喝口水也是理所當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