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為什麽?

那車開過來了。

注意到是理所當然的,當一輛車周圍跟著好幾輛車的時候,而且這些車輛還以明顯的不能更明顯的掎角之勢在拱衛著這輛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非常的明顯。

我們的注意力很快被它給吸引了過去,望著那輛在人車流滾滾中穿行的汽車,那是一輛比較樸素的車,看不出什麽名堂來,不過周圍那幾輛,看起來比較普通,其實非常明顯的完全是便衣們在開,在一團簇擁之下停在了公安局門口。

我們眼珠子瞪得老大,生怕哪一點看漏了,不過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完全不可能看漏。

車門被打開,一個人從裏麵走出來,隨後被另外幾輛車上的便衣簇擁著,朝著門口而去。

我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渾身顫抖……不為別的,隻因為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的兩個人。

最為顯眼的那個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我們三個的聲音都瞬間凝滯住了……空氣也好似凍了那裏,稍微一用力就是被凝結成塊狀的冰塊被粗,暴的塞入口舌,還沒來得及化開,就被混合著冷意的空氣一並灌下,在喉嚨因為刺激而上下聳動的時候,感受到一點這是現實的荒謬。

猴子愣在那裏簡直要石化了一般,身體隻輕微抖動,甚至都能看到從皮膚表麵一點一點掉落下來的石塊,凝結而成的渣渣一點一點的往下掉,露出已經幹涸的皮膚,褶皺比任何一張衛生紙的表麵還要誇張。

他的身體慢慢的往前傾倒,像是一瞬之間忘記了我們這是在窗前,而麵前是大概十五米高的高度,從這裏跳下去他會被摔成璀璨的人肉煙花。

但猴子半點沒停下。

我上前一把拽住猴子的胳膊,將他已經幾乎要傾斜下去的身體給阻止住,怒罵道:“你傻了?”

猴子的憤懣戛然而止,繼而有一種褻瀆的感覺,他揮舞起拳頭,朝著牆壁上狠狠一砸,嚷道:“不是我傻了……是他們傻了!”

“他們這是幹什麽?也不是他們傻了,是我們傻了……我們像腦殘一樣的東躲西藏,像這個城市下水道裏被藥物腐蝕,被汙物追趕,被想要吃東西的欲望追趕著到處跑,然後呢?然後呢?”

“一開始我還覺得是誤會……可能他們想錯了,或者是哪裏出了什麽問題,因為至少雖然你打聽到的消息來看,警方不隻是在保護他,也在監視著他,至少還是有些懷疑的……再加上咱們在這邊拋頭露麵,即使是再這個時候出現一個和他們認為的真正的何天下有些相似,甚至一模一樣的人,還有我們兩這兩個不會被複製的人……”

“他們應該知道啊……我在公安局門口,是被他們追著跑了啊……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我在保護自己的相貌,但是他們應該能看得到才是,再者說,他們到底是為什麽連我的相貌都不清楚,就能發現我有問題的呢?”

“可現在是怎麽樣?合著他們完全就沒有半點懷疑的心思?打定主意的認為那個何天下是真的,所以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當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和那個一模一樣的人的時候,他們怎麽就能如此武斷的認為他們那個是真的,其他的是假的?”

“他們是怎麽鐵了心的覺得自己沒錯的?而是別人錯了?”

“他們到底……到底在想什麽?原來剛才那戒嚴不是在防我們?而是在防止有可能出現的吉凶會的人?”

“原來咱們壓根就沒被當成對手過……所以咱們才能這麽輕鬆的來去自如?”

“原來從一開始,咱們還就沒進入過他們計劃中的備選項?這是為什麽啊?我想不通啊!”

“張龍消失了,他們為什麽不管?也不去看看?車停在他們門口,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電話打了那麽多,總得有幾個是他們撥出去的吧?”

“看來是我們瘋了,這世界是哪裏出了錯。”

“我不會還在夢境中吧。”

猴子孩子氣一般的說了好多絮絮叨叨的話,到最後隻剩發泄情緒,待到腹中的鬱鬱之氣差不多沒了之後,這才抬起頭看著我們倆……或許他第一次感謝歲月,第一次感謝碌碌無為,第一次感謝如此長久還未曾成長的自己。

“所以呢?你不能冷靜下來看著?”我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自己的位置被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樣的人攥取,看著一個一無是處卑鄙無恥除了長了一張容易整容的臉之外未有半寸水墨的小人,看著一個右臂空空如也,站在人群之中有些倉皇,甚至有些局促的普通人,成為了我。

我都難以想象此刻我的心情。

當荒謬到達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人心裏其實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有的隻是平靜,和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為什麽……

我始終難以理解……

“我能冷靜得下來?我恨不得現在我是全流螢,就能站在這裏這麽看著,我恨不得下去把這些蠢貨的臉一個接一個的抽上一頓,好讓他們把眼珠子甩出來在空中的時候睜大了看,看看在這層樓上窗戶口的這個人是誰,而旁邊的那個小醜又是誰。”

猴子眼睛紅的像是吸血鬼,又缺少那樣的優雅,於是徒然隻生成了一隻躲避著夜色的蝙蝠,因為陽光退去的太快而吵吵嚷嚷。

“你們說,我現在就這麽下去,他們會不會有所動作?”

猴子歪著腦袋問我。

“別著急。”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是從剛才被提到的冷漠少女口中說出的。

全流螢身子倚著,微微向前竄了一步,自己秀麗的長發在空中翻滾,配合上她的背影,在那前麵,一隻手指探出,朝著前方虛空一指。

“你們看看他旁邊的那個,或許能稍微冷靜下來。”

全流螢眯著眼睛,猴子戲劇般的扮相迷不到她,淩亂又錯綜的現場嚷不到她,在我們都失去理智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唯一一個保持著理性的人。

“你們看看那個人走路的樣子,有沒有覺得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