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七

醫院出來,許半夏很想遵醫囑回家躺著,可是躺下卻躺不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品書網手機端 滿腦子都是懸而未決的問題。幹脆起來給趙壘一個電話,沒想到趙壘關機,無奈,給他發個短信說一聲她回家了,有空約見一麵。然後給老蘇一個電話,問有沒有什麽結果出來。夏天的太陽下山很慢,外麵已經是人潮下班的時間,遠遠看去,街上密密麻麻的人車。

許半夏幹脆開了車到老蘇家門口去等著。過一會兒,果然見老蘇車子騎得飛快地過來,許半夏大聲叫個“老蘇”,害老蘇差點摔下自行車。老蘇也有瀟灑的時候,自行車趟到許半夏的車邊,單腳支地站住,俯下身道:“你幹嗎那麽心急呢,隻要說一聲,我會把化驗單送去你家的。你還不回家好好躺著?”

許半夏笑道:“老蘇,廢話少說,我帶你去看我的工地。沒去那兒看一下,我睡下去也不安穩。趕緊,趁天還亮著。”

老蘇一聽,立刻車子甩進車庫,上了許半夏的車。一上來就道:“胖子,這個鍾很漂亮,不像出租車什麽的是液晶鍾。你會不會累著?”幾乎是同時的,後座乖乖呆著的漂染伸過頭來,非要與老蘇親熱一下,多日不見,漂染還很記著老蘇。老蘇摸摸漂染的頭,笑道:“這麽多日子不見,漂染長那麽大了。”

許半夏一邊開車,一邊也伸手摸摸漂染的頭,被漂染舔了一口。以往,都是許半夏開車,漂染老老實實坐後麵,今天人多出一個,漂染就人來瘋了,一會兒跳上一會兒跳下,沒個安寧,而那個頭則是總湊熱鬧地夾在前麵的兩人中間。

“老蘇,你已經到手的幾張化驗單都沒什麽問題吧?”剛才老蘇在醫院時候語焉不詳,許半夏總擔心會有什麽問題。

老蘇笑道:“看了你的單子,我幾乎可以預測你這人正常得不得了,隻有血色素偏低一點,難道去北方出差沒吃飽?”

許半夏心想,經血過多是不是原因?今天婦科配了很多藥回來,回家一看說明,幾乎全是補養的藥。不過對老蘇可不敢說這個,隻是道:“很可能,每天中午晚上都是喝酒,早上起不來錯過吃早飯時間,不像在家裏,起碼早飯的營養是保證的。而且身體一不好,喝酒也不是味兒,多喝幾杯就找衛生間去吐掉,所以一天花天酒地下來,其實都沒吃進去什麽東西。”

老蘇吃驚地看著許半夏,道:“你這不是找罪受嗎?當心啊,即使鐵打的身體,像你這樣折騰起來也會出問題的。別太好強了,你女孩子不喝酒,人家又不會逼你的。”

許半夏微微一笑,道:“生意場上,女孩子這個性別不是個好借口。所以我千方百計讓他們忽略我的性別。我做得太成功,朋友中也就你老蘇還當我是女的。而做生意不可能不喝酒,我有一個朋友,第一次去華北油田接洽生意,他沒喝酒,於是那邊一個分廠的老總很生氣,直接就吩咐下去,不許我那個朋友踏進他的分廠一步。後來我那個朋友托人把那位老總請出來賠罪,當場先喝下一瓶42度的白酒,這才可以談以後。人家給你麵子才跟你喝酒,你怎麽可以不識相地不喝?喝不喝這可是原則性問題啊。相比我這個朋友,我受的待遇已算是好的了。不過等我做大了,大約就可以不喝了,甚至多年媳婦熬成婆,還可以逼別人喝酒。”

老蘇對此不解,想了想,道:“喝酒又不舒服,推己及人,為什麽要為難別人?”

許半夏笑笑,也知道這事與老蘇是說不清的,隻是敷衍地道:“這就像婆媳關係一樣,沒道理可講,可就是這麽處處發生著。現在已經變成,如果桌上沒有酒,我們說話就沒勁。因為本來就不是朋友,沒什麽話題,所以需要酒來助興。”

老蘇嘀咕道:“都喝多了,腦子不靈了,還談什麽生意?數字都記不清。”

許半夏還是笑,瞥了老蘇一眼,心想,這孩子腦子好,書讀得好,可是做人還不夠活絡。“做生意,功夫都在數字外。即使招標,也都有貓膩呢。老蘇,你什麽時候升主任醫師?”知道老蘇白天不懂夜的黑,所以許半夏幹脆岔開話題。

老蘇忙道:“其實也是在混時間,非要到國家規定的時間到了,才會考慮你升什麽。醫院要升你了,什麽都容易通過。“

許半夏笑道:“這就是了,功夫都在本事外,到處都是一樣,做事前先要學做人。”

老蘇笑道:“胖子,你說的這些話,如果以前換成別人與我說,我會覺得有點邪,可是你說著我又聽著覺得有道理。胖子,我這人是不是很單純?”

許半夏沒想到老蘇會這麽說,有點吃驚,男人似乎都不會願意承認自己單純的。“老蘇,你隻是因為是好人,所以有的地方謙讓太多。你要是功利心強一點的話,可能不是現在的老蘇了。不過這樣挺好,跟你相處不用費勁,因為知道你是好人,不會害我。”

老蘇聽了,眼睛中流露出一點點失望,他其實在心裏是想聽到一句許半夏對他的肯定的,可是聽了半天,總覺得許半夏隻是在委婉地告訴他,他是個頭腦單純的人。他想了想,道:“胖子,看著你這麽累,我想幫你,可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你累了的話,想找個人說話,我會一直提供耳朵。”

許半夏心想,找個耳朵也得找個能聽得懂的耳朵,否則說上一句就得解釋三句,豈不更加鬱悶。雖然知道老蘇這話很是有心,不過許半夏並不怎麽放在心上,隻是客氣地微笑道:“老蘇,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起碼,我知道我身體不好的時候,找你就是,等你一說話,我心裏的石頭就放下了。”

老蘇沉默,他說的耳朵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許半夏要這麽說也罷,她那麽忙,可能都沒考慮過別的。好久才說一句:“如果這樣的話,我倒希望你永遠不要找我,以前你還說過,說你幾乎都不進醫院,希望你以後保養好身體,還是不要進醫院才好。別透支健康。”

許半夏聽了微笑,過一會兒才說了句:“謝謝你,老蘇。”便沒了下文,不知與老蘇說什麽好。今天氣氛不同於早跑時候那麽輕鬆,話題驟然狹窄了許多。好在,慢吞吞地說著話,在建的碼頭就在眼前。停下車,許半夏就說了句:“老蘇,這兒不小吧?”這才走了出去。

老蘇開門出去,一眼看去,幾乎是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夕陽西下,背影在石地上拖得老長。感慨了一會兒,回頭不見許半夏,隻一尋找,就見到她在一輛白色車子前麵背著手轉悠,老蘇看出,那輛車沒有許半夏的好。

而許半夏則是在詫異,這不是借給趙壘使用的桑塔納2000嗎?它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難道趙壘在裏麵?他來幹什麽?不由自主拿出手機撥趙壘的號碼,手機還是關機。奇怪了,許半夏幹脆走進石地去看。老蘇很想拖住許半夏,不讓她做這麽累人的行走,可是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她可能是發現什麽問題了吧,還是讓她去看看才好。

許半夏才走出幾步,趙壘的電話進來,原來他不知什麽時候開了手機,“小許,是你嗎?我過來你的碼頭看看,這就要離開,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就不用進來了。”

許半夏當即止步,她也沒很想進去,雖然穿的是平跟鞋,可鞋底薄軟,走這種石頭路簡直是受罪。果然不久,就見一條人影從遠處小小跳躍著出現,走這種路龍行虎步不行,淩波微步更不可能,隻有雙目如電,隨機尋找合適的石塊蹬上去。否則,一失足便是醫院骨傷科。許半夏不是沒有想過造一條路直通碼頭,可是一還沒有整個廠區的規劃,做什麽都還沒有想出來呢,二是資金,還是資金,造這種每天有重型車壓過的水泥路,無疑是拿百元大鈔一張張地鋪過去。為今之計,也就隻有等碼頭落成,塘渣上麵鋪沙石,簡易馬路可以通行即成。

趁趙壘過來還需一段時間,許半夏大致向老蘇介紹一下趙壘其人。不外是姓名,曾供職,兩者之間的關係,至於她許半夏心中怎麽看待趙壘,這個就忽略不談了。因看出老蘇對她有心,如果老蘇控製不住情緒對趙壘區別對待,被趙壘取笑的將是她許半夏。果然,老蘇聽了很放心地想,原來是生意場上的朋友。

不過等老蘇看著趙壘漸漸走近的時候,心裏的異樣越來越強烈,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都是風度,相比之下,與他之間高下立現。老蘇以前從來沒覺得穿著有什麽講究的必要,而今天見趙壘就那麽簡單的一件白色短袖,一條灰色長褲,卻棱棱角角無比熨貼,連他看著都舒服,不知許半夏看見感覺如何?不由小心眼地看向許半夏,雖然是背著光,但看到許半夏如常的眉開眼笑的臉上,兩隻眼睛特別閃亮。老蘇想不歎氣都難。

這一刻,老蘇深刻感覺到與許半夏之間的差距,以前每天隻是跑步時候遇見,兩人身後都沒有標著社會地位,而且跑步似乎也用不上什麽社會地位,所以跟許半夏之間也就布衣相交,話題都是風花雪月家長裏短。而在醫院裏,他老蘇是權威,許半夏雖然主意大過天,總還得最終征詢他的意見。可今天到此一瞧,一眼望不到頭的一片土地居然是屬於許半夏所有,而且這還不是荒蕪的土地,遠處正機器隆隆地施工著什麽。這一切,原來都出自許半夏之手。老蘇不由自主得低眉偷偷如不熟悉似的打量了許半夏一會兒,第一次感覺這個比他還矮半個頭的許半夏強硬高大,甚於他老蘇。很陌生的感覺,但絕不是愉快的感覺。

許半夏這會兒眼裏隻有趙壘,微笑著看趙壘走近,上去幾步,笑著道:“正好帶著給小陳看過病的蘇醫生來看看我的工地,沒想到趙總也在,太好了,我下飛機後就一直在找你。”

老蘇在邊上看著起疑,怎麽許半夏與趙壘說話並沒有像他醫院裏的小護士一樣有點嬌嗲?甚至比她平時與他老蘇說話都不真心,好像是武裝到牙齒,連話說出去,每個字都似乎戴著麵具。老蘇見過許半夏與童驍騎等朋友相處時候的樣子,與和他相處時候一樣,那時候許半夏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雖然還是不同於尋常女孩,可該皺眉時候還是皺眉,該決絕時候就滿臉煞氣,早跑時候開玩笑也是嘻嘻哈哈一派自然,總之她與趙壘說話就是不自然,不同在哪裏,老蘇也說不出,可就是感覺許半夏對待趙壘與對待他大有不同。這麽一想,老蘇又覺得開心,許半夏不當他是外人。

趙壘微笑著衝老蘇點頭招呼,一眼就毒辣辣地看出,老蘇不是他們這個圈裏混的人。也不知是許半夏的什麽人,一定不會是小陳的主治醫生那麽簡單,所以不便太過招呼,除非許半夏自己非要拉他們說話。“小許,不錯啊,引橋的樁已經打下去了,水麵上的施工應該是很快了。準備單獨做碼頭堆場,還是隻作為配套?”

許半夏笑道:“立項說是隻能做配套,否則不給批。不過我配套也有啊,放個開平機在這兒,沒人說話了吧,嗬嗬。我打算先做碼頭堆場,以後再把配套一步步地發展起來,資金有限,隻有走一步看一步。趙總你看呢?”許半夏猜不透趙壘這個時候來這兒看是什麽企圖,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因為天熱,看見趙壘艱苦地走了那麽段石路後,肩膀那兒汗水濕透,不過無損他的整體形象。

趙壘點上一枝煙,道:“對,穩紮穩打比較好。小許,看你這布局,可以好好施展手腳啊。”

許半夏道:“是啊,有次去江蘇看一個廠,那個廠正好建在運河旁邊的一條內河邊,他們就因地製宜地造了個碼頭,當然比我的海運碼頭要簡陋得多,但是據說他們幾乎有一半的貨是從水路走的,價錢要比走公路鐵路低很多,所以客戶青睞。我這兒如果發展的話,也是準備走這條路,自備碼頭,一來一去的短駁費就可以省下不少。所以,發展的目標還是那種沉甸甸的笨重家夥,隻有這種東西,才能發揮我有碼頭的優勢。”老蘇不懂,隻有在旁邊悶聲不響地聽著。

趙壘吸了口煙,正想說話,他的手機響起。趙壘看一下號碼,便借開一步說話。海風獵獵,許半夏當然聽不出對方說的是什麽,但能清清楚楚聽見趙壘說什麽。為了避嫌,她去叫正與它的兄弟玩耍的漂染回車。原想著避開一點,沒想到趙壘才兩句,聲音就猛地拔高了起來,態度非常生硬,所以許半夏把後麵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什麽?筆記本電腦照原價賣給我?用了兩年了他們知不知道?小秦,你不要忙著給他們傳話,就說找不到我,叫他們自己跟我來說。你跟我說話,你為難,我更為難。”

“對,我沒別的要求,讓他們把解職原因寫給我,其餘按勞動法,把補償金結算給我。”

“什麽,笑話,跟我打官司,讓他們告好了,你跟他們說,公司的事情一向是大家決策,大事報董事會批準,法人代表也不是我,他們要告就告吧。我個人?行啊,讓他們收集證據去,我這個手機一直不會斷,等你們發傳票給我。”

“好吧,那你也轉告他們,如果不付清我的補償金,不答應我的條件,我還等著與他們法庭上見。”

許半夏聽著就知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董事會既然要清出趙壘,自然要動用一些強製手段,好合好散幾乎是天方夜譚。可憐的趙壘,就是因為不勝其煩,所以才把手機關了的吧。

把漂染哄上車,輕聲叫了老蘇也上車,這才過去跟已經放下手機,正皺著眉頭猛吸香煙的趙壘道:“趙總,還沒吃飯吧,消消氣,我們到城裏邊吃邊聊。”

趙壘把吸剩的煙頭往地上一扔,伸出腳,死死地碾了幾下,似乎腳下那個煙頭就是董事會派來的那幾個“他們”。完了,才越過被踩得粉身碎骨的煙頭,抬起頭道:“這樣吧,我約了我女朋友吃飯,我打個電話給她,讓她直接去那裏,你們跟著我走吧。”

說完,先一步離開。許半夏在後麵跟著,心裏在想,似乎見麵到現走,趙壘還沒有就她借出車子給他用的事說一個謝字呢。總覺得雖然把車借給他並不圖他一個謝字,但作為趙壘來說,他不說就有點不上路了吧。不過或許他正要說的時候就給來電氣著了。

許半夏一上車,就對老蘇道:“老蘇,等下一起吃晚飯,我請客。”

老蘇很快地道:“你們講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旁邊坐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我回家自己吃吧。”

許半夏笑道:“老蘇,你隻要跟我們說解剖,保證我們也啞口無言。沒關係,等下還有趙總的女友,不會悶著你的。”

老蘇還想說什麽,可是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他隻是覺得與許半夏和趙壘的圈子格格不入,坐一起沒意思,倒也不純粹是因為沒話說,這是一個很綜合的感覺。而且,許半夏在那個圈子裏似乎換了個人似的陌生。

許半夏不知道老蘇還有這些考慮,見他不說了,覺得有點悶,就打開cd,裏麵這回是羅大佑的歌。“老蘇,我讀大學的時候,學校裏很流行羅大佑,你們學校有沒有人唱?當時經常有人晚上抱著吉他,坐在學校大草坪上自娛自樂,很有風格。”

老蘇這下才有了話頭,忙道:“有的,我們本科一起畢業的時候,大家喝著酒,醉醺醺地唱《閃亮的日子》,唱得哭成一團,原本有矛盾的,那時也都相逢一笑了。”

許半夏點頭,道:“我讀書時候幾乎與同學沒什麽交往,畢業時候拿了畢業證就走,聽說有人哭得熱鬧,送一個走哭一場,我都不知道,我算是徹底鑽錢眼子的。老蘇,你們本科的同學畢業那麽多年了,有沒有聚一下過?”

老蘇道:“當然聚啦,五周年的時候,我們在校的大撒英雄貼,結果到了一大半,見麵打打鬧鬧,都那個高興啊。最後是一個做藥品的同學結的帳,做醫生的都沒有做藥品的有錢。你們應該也聚會過了吧?”

許半夏笑道:“當然聚會過了,不過我沒去,讀書時候都說不到一起,出來就更不用說了。他們說要做個紀念冊,我匯了兩千元過去,至今沒有收到紀念冊。”

老蘇道:“同學離開那麽多天,見麵有很多話,回憶過去,了解一下沒來同學的近況,以前的好友湊一起喝酒聊天,話還是那麽多,很有意思。而且我們都是同行,說起自己工作後遇到的趣事,我這個當時沒工作的人聽著都覺得有意思。”

許半夏茫然了一下,還是道:“我還是覺得沒意思,別人的事管那麽多幹什麽?一群好好的人,湊一起跟八婆一樣的家長裏短,再一喝酒,弄不好還一把鼻涕一把淚,什麽意思都沒有。”

老蘇笑道:“胖子,你鑽錢眼鑽得太深了,人總是需要幾個朋友的。”

許半夏哼了一聲,道:“我最不缺的是酒肉朋友,真正用心交的朋友也不是沒有,同學就是同學,未必是同學就得粘在一起。同學中說得好的才可以做朋友,否則懶得敷衍。”

老蘇笑道:“你還真是歪論極多,同學畢竟是不同,大家都沒什麽心計的時候聚在一起,那時候培養起來的感情,哪是以後可以比的。”許半夏心裏很不屑地一笑,但臉上沒表現出來,隻是道:“那時候沒心計,出來後有心計了,偏還假惺惺聚一起裝沒心計地你好我好,然後回家有心計地細細琢磨一番今次聚會的同學哪個可以以後有用,不信你看,這一次聚會後,你們同學肯定還有不少小規模聚會,但大多已經是某個利益共同體的聚會,比如你某個藥品生意同學到某地召集做醫生同學聚會,酒席上一定三句不離本行,要求同學給個機會。老蘇,你來後一定也有同學來問候過你,隻怕你還高高興興地以為是同學關懷老同學呢,你倒是想想,你在讀博時候有人關懷過你嗎?其實什麽同學,與社會上的酒肉朋友一樣的貨色。我有這時間精力,還不如找有錢途可以開發的酒肉朋友吹牛去。”

老蘇噎住,還真被許半夏說中了,這一下,更覺得自己可能在許半夏眼裏幼稚非凡了。蒙了好久,才道:“胖子,做人有時候難得糊塗一點,你想得太多,傷神。”

許半夏笑道:“我不怕,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想到還沒有傷到神的時候,已經要麽放下,要麽行動,從沒有林妹妹一樣地悶在家裏生氣。我知道你說的是我現在睡不著的事,這隻是特殊現象,換個人的話,隻怕已經愁死都難說。”

許半夏與老蘇說話一點不費腦筋,反而躺在床上還得腦子轉得飛快,所以與老蘇說話簡直是休息腦袋。而老蘇竟覺得與許半夏說起正經事來,腦袋竟然比看專業書還辛苦。一路隻覺車裏的冷氣不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