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藏匿 重逢 [ 返回 ] 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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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晶瑩如雪,忽然起風了,卷起了一地的塵埃。

銘恩走進了鳳來閣小旅店。

吳掌櫃正在高高的櫃台後麵打著盹,聽見了聲響,微微睜開了眼睛。

銘恩走上前道:“我是來送外賣的。”

吳掌櫃單手支著腦袋,指了指樓上,言簡意賅地說:“二樓右拐到底最後一間。”說完又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來人。

銘恩提著食盒,往樓上走去。

蜿蜒的樓梯上,寂靜的空間裏,隻聽得到她軟軟的繡花鞋底在古老的木質地板上緩緩移動的拖遝聲,也是那麽的微弱,仿佛生怕驚擾了兩旁房間裏的客人。

二樓到底最後的這一間,隱藏在柱子的後麵,是這旅店裏風景最差的房間,收費相對也低,如今空著那麽多的房間,選擇這裏,不是出於經濟考慮就是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銘恩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卻沒有回音,隻得又用上了幾分力氣敲了敲,依然寂靜如初。銘恩沉吟了片刻後,向前一推,房門並沒有關,閃開了一道縫隙。

裏麵窗簾緊閉,一片昏暗。

銘恩心裏突地一下,有些莫名地害怕,卻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壯著膽子,推門而入,低聲道:“有人在嗎?你要的外賣送來了。”

沒有人回應,四下一片寂靜。

銘恩把手裏的食盒放在屋子當中的桌子上,仍舊低聲道:“有人在嗎?”目光一晃,卻瞄著窗戶旁垂下來的簾子動了一下,悉悉簌簌,影影綽綽。

銘恩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她慢慢屏住了呼吸,站穩了腳步,突然抬起手抓住簾子向上一撩。

裏麵空空如也。

銘恩暗暗籲出一口氣,一顆忐忑的心這才緩緩地平複了下來。

就在這時,隻覺得後背一涼,一個硬梆梆的物件抵在腰上,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耳後冷冷地道:“你是誰?”

銘恩驚嚇得幾欲叫出聲來,停頓了片刻,才穩住了神智,輕輕回答:“我是對麵川菜館來送外賣的。”

那人用槍一動不動地抵著她,嘶啞著嗓子,厲聲道:“胡說,我根本就沒有叫外賣。”

這分明是哪裏出了岔子。

銘恩忘記了危險,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她下意識地轉回身來,解釋道:“我真的是……”然而隻說了一半,卻仿佛被雷電擊中,整個人懵掉了,所有的呼吸都停頓在那裏,隻呆呆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人。

黑暗中,手裏的槍“哐嘡”掉在地上。

那人微微一怔,突然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擁進懷裏,越來越緊,仿佛是怕她像空氣似的悄悄溜走一般,顫動著聲音,低聲道:“銘恩……真的是你嗎……”

她在他的懷裏驚得死掉了,眼淚不受控製,啪啪啪直往下掉。

他卻輾轉反複地抱緊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啞聲喊著:“銘恩,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半響,銘恩才回過神來,她咬了咬嘴唇,輕輕推開他。

唐少昂憔悴滄桑的麵容在她的視線裏逐漸變得清晰。

在銘恩的印象裏,唐少昂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一直以來都是幹淨體麵,衣冠楚楚的模樣,可如今時隔一個多月,他卻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摧殘和折磨,整個人變得頹唐不堪,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她忍不住問:“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唐少昂黯然地搖搖頭,眼睛深處跳動著沮喪與狼狽的火焰,一會兒,卻化為了酸楚與無奈,柔聲道:“銘恩,我不是我了,我不是唐少昂,我什麽都不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憤懣與絕望,似乎對“唐少昂”這個名字寄予了太多的埋怨與執拗,這樣強烈地爆發,扯動了身上的傷口,他“哎呀”了一聲,額頭上冷汗涔涔,不由得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床頭。

銘恩大驚失色,也顧不得思索他話語裏的深層含義,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急道:“你這是怎麽了?你受傷了?”

唐少昂緊咬著牙根,沉默了良久,一隻手臂在她溫柔的包容裏輕輕顫抖著,漸漸地停歇下來,方才搖搖頭強顏一笑,道:“沒事,不過是受了點輕傷。”

她卻擰緊了眉心,傻傻地催促道:“已經疼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趕快去醫院……”

他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撫摸著她白皙嬌嫩的臉頰,笑道:“傻丫頭,自然是不能去醫院,所以才不去的……”

原來如此……好一會兒,她才不安地囁嚅道:“那麽…你要在這裏躲到什麽時候……”

他吃力地搖搖頭,卻溫柔地繞開了話題:“我本以為我要死在這裏了……真是天意啊…居然還能讓我再見你一麵。你知道麽,你那麽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可是牽腸掛肚的……”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是真的牽腸掛肚,反而與從前甜言蜜語式的隨意而說,自是有些不同的,好像增添了許多沉甸甸的份量,她於他,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特別與在意。

銘恩卻以為他情緒混亂思維不清,也不理會,隻震驚地問:“你……為什麽要躲在這裏……你做了什麽?”

唐少昂笑了笑,本想說,“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可是一看她焦急認真的模樣,便怔怔地解釋道:“不過是從靜園裏劫了個人出來,結果發生了意外,被巡捕房的人給盯上了,一時脫不開身。”

她抽出手來,微蹙著眉頭,頓了頓才道:“要抓你的人不會是金燕潮吧?”

他眉峰一揚,倒有些意外的樣子,不禁笑道:“想不到這個金燕潮竟然這麽有名,連你也知道他……”

銘恩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喃喃道:“他是巡捕房的探長,你怎麽會跟他扯上關係呢?”

唐少昂一看她有些困惑的表情,微一沉吟,才漠然地笑道:“生意上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可是這個金燕潮實在是難纏,他現在是盯上我了,估計正在全城搜捕我呢……”

她將信將疑,半響,又認真地道:“不管怎樣,現在外麵戒備這麽嚴,你怎麽能跑地脫?況且,還受了傷……旅店更是首先被排查的地方,你躲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