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個吧,下周我能開上嗎?秦總?”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的要求秦漠從未拒絕過。

宋璟站在了花灑下麵,不出意外這是他最後一天睡在這個臥室裏了,出去的時候秦漠正在把玩他前天送給他的那款表,他從另一邊上了床,身邊的人身上是和他同款的沐浴露味道,清清爽爽,柔和的燈光下,秦漠立體的五官也跟著蒙上了一層霧色,周身的冰冷褪了下去整個人靠在身後的枕頭上,微垂著眉眼,慵懶又矜貴,就像是很貴的那種波斯貓。

但是頃刻間宋璟就打消了這種念頭,秦漠是貓?那大概世上不會有老虎了。

他掀開被子就直接鑽了進去,壓下了心中的一切思慮,秦漠的一隻手在隔著被子放在小腹上,這幾天他其實周身哪哪都不太舒服,腰隱隱的疼,惡心的感覺更是如影隨形,Ethan也提醒他很多指標不合格,讓他回國係統的做一次全麵的體檢和孕檢,但是他不想一個人去醫院,他想等明天將這個消息告訴宋璟,他想要知道他的態度,想要他一塊兒陪他去做檢查。

秦漠轉頭摟住了宋璟的腰,宋璟也抱住了他,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此情此景很是適合下文,宋璟甚至也做好了最後陪他一次的準備,秦漠如往常一樣緊緊的抱著他,像是捕食的豹子一樣在他的脖頸邊上吻著,開始的時候他及不習慣,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野獸往往最先盯上的就是獵物的脖子,在最開始的那段被秦漠軟禁的時光中,這種時候是他最害怕也是最屈辱的時候,那讓他覺得他在秦漠的眼裏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但是這一次秦漠還如從前一樣的吻但是卻沒有再進一步。

宋璟也說不上什麽感覺,遺憾嗎?見鬼去吧,過了明天便真的沒有機會了。

明日是例行董事會的日子,秦漠一定會去公司,早上宋璟是坐著他的車一塊兒過去的,甚至在路上的時候他都還在和這人討論董事會後如何給他過生日的話題,秦漠的心中也在想會後和他說孩子的事兒,是以都沒有注意到宋璟今天換下了常穿的白西裝。

秦氏頂層的會議室中,董事會成員都已經到了,秦漠一身深灰色的西裝直接坐在了上首,哪怕宋璟再受偏寵這樣的時候他還是不能坐在秦漠的身側,他是以高管的身份參會,在會議桌中間的位置落座,而坐在秦漠下首第一位的是秦漠的堂弟,秦裴,這也是董事會中唯一留下的秦漠的堂兄弟。

議案一個個的被提了上來,秦漠處事的風格說好聽是幹脆利落,不好聽便是狠辣無情,所以這會議的效率很高,甚至他還能分出心思來想一會兒要如何和宋璟開口說孩子的事兒,看著秦漠在最後一個文件上簽字主持董事會的一個老股東出聲;

“今天的議題結束,大家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兒可以散會了。”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起身的時候宋璟唇邊揚起了一抹笑意,骨節分明的手微微舉起,環顧四周歉然出聲;

“勞各位稍坐,我還有一個議題。”

秦漠看向了他,而此刻宋璟也抬起了頭看了過去,但是眼中卻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明明是笑著的眼睛眼底卻是一片寒涼,秦漠心中升起一種不安,宋璟的助理此刻進來將打印好的文件放在了各位的麵前,宋璟的目光從秦漠的麵上一開,朗聲開口;

“我提的議題便是從今天起宋氏脫離秦氏。”

秦漠的眼中一簇寒芒閃過盯著宋璟的麵上竟然多了幾分不可置信,有股東看見了眼前的協議,這是幾份股權轉讓協議,和授權代理表決權的協議,受讓人皆是宋璟,這就代表如今的宋璟是宋氏也就是現在秦氏底下子公司最大的股東,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和秦漠的關係,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表態,甚至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對上秦漠的目光。

會議室中的空氣幾乎在頃刻間靜止了一般,一道極力壓抑的低沉聲線響起;

“除了宋璟所有人都出去。”

沒人願意牽扯進秦漠和宋璟的恩怨之中,偌大的會議室沒過一會兒便隻剩下兩個人了,宋璟此刻麵上的關切與溫柔霎時間褪盡,譏諷的看向這寬大會議桌盡頭的人,竟然緩緩起身,修長的手指扣上了西裝的扣子,完美的身姿完美的禮儀,甚至臉上的笑都是恰到好處,三年了終於到了這一刻了,看見秦漠蒼白下去的臉色和他眼底的震驚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子隱秘的快感。

秦漠又如何?任他能在坤城呼風喚雨,最後也一樣要在他的手裏栽跟頭,腦海中閃過了之前在他的皮夾中看見的那張和他有八分相似的照片,差一點兒,隻差一點兒他就真的信了他。

皮鞋踏在會議室光潔的地麵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宋璟一步一步靠進上首的那個人,眼底還是流露出了一抹怨懟,但是頃刻間便被隱去,取而代之的是諷刺和嘲弄的笑意;

“秦總似乎很是不可置信啊?”

他施施然落座在了秦漠的身邊的一把椅子上,秦漠的目光就像是被挑釁的野獸,卻又有一股力量在克製著他;

“為什麽?”

宋璟聽見這句話突然仰頭笑出了聲,那笑聲在隻有兩人的會議室中甚至顯出了兩分詭異和癲狂;

“為什麽?你竟然能問出為什麽?秦漠,你莫不是人上人做的太久了,已經忘了被人玩弄的滋味兒了吧?我今天便讓你記起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宋璟壓抑的有些扭曲的情緒似乎是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三年前是這個人仗著秦家勢大提出什麽交出他便能讓所有宋家人繼續榮華下去的條件將他拘禁在身邊,而宋家的那群人雖然失去了股東的身份卻還能繼續揮霍,宋家從前沒人將他放在眼裏,到了落魄的時候卻要推他出去換取所謂的榮華,何其可笑?

而就在他真的對秦漠動了心的時候,卻發現他所謂的寵,所謂對他的感情不過是來自自己這張和他真正喜歡的人那一張相似的臉罷了,被玩弄的屈辱時時刻刻提醒他,他連親情都未曾得到過,憑什麽奢望一個以這樣手段留他在身邊的人會真的喜歡他?感情算個P的東西,他不稀罕。

秦漠眼中的震驚褪去之後浮現出了幾分傷痛,心口的跳動有些劇烈,讓他覺得空氣似乎都稀薄了不少,胸口的起伏明顯了幾分,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人,從前一幕幕的場景在他的眼前滑過,手緊緊握住了一邊的扶手;

“宋璟,你有沒有心?”

秦漠眼裏的痛徹底激怒了宋璟,他突然起身,雙手撐著桌麵,一點兒點兒靠近秦漠,近到他甚至可以聽清那人的呼吸聲,他突然勾唇一笑譏諷的言語不加絲毫掩飾的脫口而出;

“我有沒有心?秦漠,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這一副狀似情深的表情就不要做了吧,我看著惡心。”

秦漠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一般,抽痛蔓延全身,手下意識的按住了小腹,他的模樣讓宋璟有了報複的喜悅和快感,高高在上的秦漠也有被人玩弄戲耍的一天,用他做替身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嗎?他幾乎是欣賞的看著宋璟這一係列的反應,心裏隱秘處竟然有了一絲期待,秦漠這麽大的反應可有一絲是真的因為他宋璟?

這個年頭隻是冒出來了一瞬間便被他掐滅了,嗬,宋璟有點兒出息吧,這種肮髒的移情你也有期待嗎?

小腹的墜痛讓秦漠的心忽然往下一沉,他看著眼前再無半分從前模樣的人骨子裏還是透出了狠厲,半晌他笑了,那笑意中帶著病態的偏執,抬起了手,有些悶沉的掌聲竟然就這樣響徹在了會議室中,也對,宋璟,本來便應該是這個模樣的;

“好啊,很好,真是難為宋總了,惡心?惡心你也在我身邊待了三年,誰又比誰高貴?”

秦漠的眼中此刻像是幻化出無數光彩的毒蛇,背叛他這輩子經曆的多了,但是宋璟是唯一一個他真的付出了真心的人,他為了他藏起了鋒芒,將心中的野獸一層一層的纏繞起來,生怕露出了分毫讓人察覺到,惹了他的厭惡和恐懼,但是換來的是什麽?不過是再一次的背叛而已,心口的抽痛讓他的理智在緊繃的邊緣遊走,看著宋璟那張和往日一般無二的臉,再盯著上麵無比陌生的表情那岌岌可危的理智終於漸漸走到了崩潰的邊界;

“小意溫柔,順從體貼,嗬嗬,你裝的還真是像啊。”

他微微揚起脖頸,誰也不曾想到那個呼風喚雨的秦漠的脖頸卻皙白又脆弱,仿佛有微微用力便能留下一道紅印子,輕薄的眼皮向上撩開,那雙烏黑的瞳仁裏麵像是巨大的漩渦一般,無數的情緒在翻湧,卻又仿佛隻一個念頭便能靜止一般,這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了宋璟,失了血色的薄唇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直接將宋璟釘在了原地;

“黑夜裏走慣了的人,身上也會染上黑色,你的情話說了一百遍,焉知半分不走心嗎?”

作者有話說:

這是巔峰對決賽吧;

狗子的巔峰也是大佬的巔峰;

秦漠:來啊,比比,我們誰更瘋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