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王來了,鮮卑王來了,扶餘王來了,高句麗王也來了。不由的他們不來,此一戰他們損失慘重,且現在還在漢軍的包圍之中,每日裏麵對漢軍神出鬼沒的襲擊,搞的幾個大王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雖然他們已經在十幾天前向漢軍傳遞了投降的消息,可是漢軍的進攻始終沒有停過,這麽長時間的損失加起來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再下去那就隻能全軍覆沒了。

幾個人都想過逃走,可他們逃走了手下的族人怎麽辦?為了此次進攻大漢,除過高句麗王這個想要渾水摸魚的家夥之外,烏桓、鮮卑、扶餘算是將族內能帶出來的人馬全部拉了出來,一旦全軍覆沒剩下的那些族人隻有兩條路,一是凍死餓死或者被殺死,二不是被匈奴人吞並就是被高句麗吞並,這兩條無論那一條都是他們不願意看見的。

迎接四王的隊伍非常雄壯,這讓四王徹底明白漢軍的強大,也為他們此次做出的決定慶幸。李息是領軍統帥,身材高大的他騎著一匹雄壯的西域馬,頂盔摜甲手握長戈,如同一尊天神一樣立馬路中間,看的四王唏噓不已。離著老遠便慌忙下馬行禮問好。

李息哈哈大笑:“錯了,本將不過禦林軍統領,雖是將軍但論起來和真正的將軍還有些差距。”

“不不不,將軍雄壯我等佩服,觀將軍可知大漢軍威,此次我等誠心來投,還望將軍在大漢皇帝陛下麵前美言,我等沒齒難忘。”一揮手,四王身後有人連忙抱著一個禮盒送上前。

李息沒有拒絕,笑嗬嗬的笑納了:“不錯,很懂禮數,既然如此,咱們走吧?陛下還在金帳相候,去晚了可不好。”

為了此次接見,劉徹擺出了全幅儀仗,於是乎四王在李息的帶領下還沒走幾步,便立刻跪下向著皇帝的大雮磕頭。大雮後麵還有斧鉞,斧鉞後麵還有龍椅,龍椅後麵還有王旗,王旗後麵還沒看到金帳。走走停停,四王如同磕頭蟲一樣,一裏多地竟然走了多半個時辰。

金帳的大門敞開著,劉徹穿著冠冕坐在裏麵,遠遠看上去如同廟裏的菩薩,金碧輝煌之下那神秘和威嚴讓四王不敢直視。李息示意幾人停下,翻身下馬快步來到金帳外大聲稟報。之後劉吉慶那公雞般的嗓音從裏麵傳出來,四王這才戰戰兢兢的低著頭走進金帳。

烏桓王仍是盟主,自然走在第一個。但是進入金帳的瞬間他就被別人超越,高句麗王跑的最快,在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匍匐在肮髒的地上:“小邦酋長叩見上國皇帝陛下!”

高句麗王起到了表率,其他幾人也就不敢造次,紛紛跪倒將自己出生以來最卑微的一麵展現在劉徹麵前。劉徹心情很好,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幾個人,臉上的輕蔑之意表漏無疑:“起來吧!賜坐!”

沒有精美的餐具,也沒有豐盛的食物,甚至於連一張小嘰都沒有。四個蒲團樣的東西就是四王的坐墊,那東西薄的如同一塊布,坐在上麵和坐在地上沒有任何區別,甚至能感覺到屁股下麵青草的露水。高句麗王作為帶頭叩拜劉徹的帶頭大哥,當仁不讓的坐在離劉徹最近的地方。

劉徹豪言寬慰幾句,讓四王覺得大漢皇帝並非如傳說中的那般恐怖,於是乎生出一種說不定可以蒙混過關的僥幸。烏桓此戰損失最為慘重,所以他第一個開口提要求:“陛下,如今我等已經歸順大漢,不知何時可以返回我們的部落,眼看著冬季就要到了,族中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還望陛下開恩。”

烏桓王的話剛說完,鮮卑王、扶餘王,包括高句麗王全都眼巴巴看著劉徹,等著劉徹表態。劉徹淡淡一笑:“是呀!冬季來臨的確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樣吧!朕這就下旨讓驃騎將軍停止進攻,過幾日就放你們回去!”

四王大喜,在高句麗王的帶領下再一次跪倒施禮:“謝陛下!”

“但是,哎!你也知道,我大漢雖然地大物博卻也不是糧秣軍械用之不盡的地方,驃騎將軍曾向朕建議,此戰是爾等挑起的,那麽一切戰爭的損失就應該由爾等承擔,自然包括你們的損失和我大漢的損失,朕覺得有理,你們以為呢?”

四王相互看了一眼,全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一種說法,此戰是他們挑起不假,可大漢是贏家呀!贏家還要讓輸家賠償損失,這是哪門子道理?而且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烏桓王歎了口氣:“那敢問陛下,驃騎將軍可說過需要我們賠償多少?”

“哈哈哈……”劉徹哈哈大笑,示意劉吉慶將東西給幾個人。

當四人拿到各自需要賠償的數額後,嘴巴一個比一個張的大。四個人四個賠償標準,而且寫的非常詳細,每一戰的時間、地點、敵我兵力,損失的箭矢、兵甲、馬匹、軍卒甚至就連丟掉的糧秣都列的清清楚楚,就連士兵跑掉的那隻鞋都寫在上麵。

劉徹對幾人的表情非常欣慰,接著道:“這是驃騎將軍列出我們的損失,如有異議咱們還可以慢慢談,朕會派懂算學的博士核查,嗬嗬,當然要說算學,天下間能比驃騎將軍著寥寥無幾,最後的結果應該相差不多,你們覺得呢?”

“這……”烏桓王第一個站起來:“陛下,臣對賠償一事沒有異議,但這數目實在太大,即便將整個部落賠進去恐怕也不夠?”

“此事驃騎將軍也有考慮,他說一次拿不出沒有關係,可以分期分批給嘛,當然這中間就需要收取一些利息,朕問過大漢錢莊的人,他們都說可行,朕也覺得可行。”

“陛下,我有意義!”高句麗王站出來:“陛下,此次我隻帶來了三千兵卒,全部死於雁山林莽,並未與大軍真正交戰,我看了一下其餘幾王的賠償數額,似乎我的是最多的,這其中是不是弄錯了?”

劉徹笑道:“驃騎將軍說,正因為高句麗王派出的兵馬最少,所以損失也最少,既然爾等號稱聯軍,自然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才成,他們的損失比高句麗大,估計部落生存,所以你最應該拿出錢財來彌補他們三人的虧空,這才彰顯兄弟情義,盟軍之意。”

“不妥!”高句麗王據理力爭:“我沒有和大漢爭勝之心,所以派兵最少,說起來也算是被他們蠱惑而來,既不是盟主,也沒有大惡,卻讓我拿出如此多的賠償,我不服。”

“哼!”劉徹臉色一變,掃視一眼四人:“你們都是這樣想的?”

烏桓、鮮卑、扶餘三王相互看了看,連忙搖頭。劉徹冷冷道:“甚好,給爾等旬日時間,務必湊齊三成賠償,交付雁門關,便可帥軍回去,至於高句麗王所言朕要好好思量思量,他可以慢慢來。”

三王連忙施禮大營,再也沒有任何異議。劉徹接著道:“還有,隨賠償一起送來的還應該包括當初被爾等搶掠回去的我大漢子民,少一個都不行!可聽明白?”

“明白,明白!”

一場接見,也可以說是一場壓榨就這麽結束了。四王出了金帳之後,明顯分成了兩撥。走在最後的高句麗王垂頭喪氣,走在前麵的三王苦笑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有高句麗王做靶子,三王覺得自己並不是最倒黴的,賠償雖然多了些,並非拿不出來,隻要能順利回到部落至於明年再看不遲,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狠狠打擊了高句麗,這讓三王的擔心少了很多。

劉徹除下冠冕,腦袋上的漢出了厚厚一層,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好大一片,劉吉慶急忙命人更劉徹更衣。劉徹望著趴在床上的蘇任,笑道:“如何?朕表現的還可以吧?”

蘇任豎起一根大拇指:“算不錯,要是我就應該再調整調整,陛下現在將他們四個分成了兩撥,要是我會將他們分成四撥,讓他們因為此事徹底成為仇敵,就算他們日後又起了窺伺我大漢的心思,也沒有那個膽量和力量再來。”

劉徹一邊換衣服一邊笑道:“你已經派人去了高句麗,別以為朕不知道,將高句麗王困在此處三月,弄不好高句麗就沒了。”

“不會,臧鵬知道分寸!”

劉徹無奈搖搖頭:“屁股還疼嗎?”

蘇任一愣:“三十軍棍,能不疼?幸虧我這個將軍做的還算合格,那些崽子們沒有下死手,要不然恐怕再見不到陛下了!”

“哈哈哈……”劉徹大笑:“告訴你個好消息,前幾日接到軍報,衛青已經攻下陰山,正在築城;李廣那裏也不錯,已經徹底阻斷了西匈奴和伊稚斜的聯係,現在的伊稚斜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且損失慘重,戰前咱們擬定的計劃已經達成,等衛青和李廣徹底站穩腳跟,朕就準備收兵。”

“這可是好事,恭喜陛下!”蘇任趴在床上拱手行禮。

劉徹很高興,大笑幾聲,扭過頭看了蘇任半天:“你說朕該怎麽賞賜此戰的勇士?”

“無外乎金銀、田產,雖說我大漢人多地少,那也說的是關中和中原地區,至於嶺南、朔方、西域、夜郎還有大片的地方,陛下可以放開手腳賞賜。”

劉徹點點頭:“你們呢?”

“我們?”蘇任猶豫了一下,笑道:“衛青可為大將軍,李老將軍的夢想就是封侯,至於我嘛?希望永遠呆在長安,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了吃,吃了繼續睡,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