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任被帶走,整個長安都在風雲變幻之中。和蘇任交好的自然想方設法的打聽消息,在該幫忙的時候絕不會含糊。和蘇任不對付,希望看著蘇任倒黴的,也在四處打聽,隻等著蘇任出事然後牆倒眾人推。這就是社會的真實寫照,絕不會有任何欺騙。

一直在皇宮門口的黃十三和蠻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勾勾盯著皇宮大門,生怕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看到。眼看著到了正午,皇宮中沒有絲毫消息。就在兩人急的團團轉的時候,突然從宮中衝出來十幾匹快馬,朝著長安城的四處狂奔而去。這一下,黃十三和蠻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看的出來,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劉據從後花園的東牆根的一個洞裏探出腦袋,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情況,這才三兩下鑽進來。再三確定花園中沒有一個人之後,回頭衝後麵低聲道:“表兄,沒人!”霍去病的腦袋也漏了出來。

後花園這種地方他們常來,對於裏麵的情況非常熟悉。從那個狗洞鑽出來之後,三拐兩拐就到了月亮門口。還是劉據探頭探腦的爬著門框向外看,依舊沒有發現什麽動靜,朝後招招手,霍去病連忙跟上。剛走了兩步,聽見前麵傳來聲響,兩個人立刻掉頭就跑,一頭紮進月亮門,縮在門廊下靜靜的聽。

過了好半天,覺得沒有什麽不妥,霍去病給劉據一個眼神,劉據點點頭,再次將腦袋探出月亮門。先看見的是一個肚子,月白色的袍子上勒著一根玉帶,袍服指導腳麵,露出下麵的靴子。腳看起來不大,靴子非常精致,小牛皮的麵厚厚的底,無論走什麽樣的路都不會咯腳。

劉據想要將腦袋收回來,卻已經晚了,那人一把抓住劉據的頭發:“噓……,別出聲,是我,是我!”

霍去病一把捂住劉據的嘴,瞪著眼前這個家夥:“你來也不說一聲,嚇死我們倆了!”

蘇康一臉焦急:“可打聽清楚,我父親被關在什麽地方?”

霍去病搖搖頭:“沒有,四周的房子都看過,全都沒人,正準備去天牢,你什麽時候來的?”

劉據掙紮了半天,才從兩人的魔爪中逃離出來,捂著腦袋吐著嘴裏的髒東西:“父皇不會真的將師父關進天牢的,後宮這些地方都沒有,我覺得應該在宣室,一般這個時候父皇隻會在宣室。”

蘇康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天牢那邊的確沒有什麽動靜。”

霍去病一臉不信:“你進去了?”

蘇康搖頭:“沒有,那邊和往常一樣沒有變化,如果我父親被關在哪裏,至少也得多放些守衛不是?”

“就在宣室!”劉據一口咬定。

幾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太後王氏和武安侯田蚡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過來,正好撞見幾個小子在這裏密謀。王氏便出聲呼喊,田蚡麵帶微笑的看著三個孩子,一臉的奸笑,似乎知道這幾個小子的心思一樣。

既然被人撞見,蘇康連忙捅了劉據和霍去病一下,三人隻好過來見禮。王氏看著眼前三個小子,嗬嗬一笑:“怎麽?你們三個又調皮了?”

自從田蚡主動讓出丞相之位,絕了爭奪的心思,太後王氏也一起沒了再理朝政的欲望。緊接著,衛子夫生了劉據,老太太高興異常,看著小人一天天長大,心裏樂開了花。無論當初他和館陶公主達成了什麽協議,廢後陳氏沒有為陛下剩下一兒半女都是王氏心中的遺憾,而衛子夫不但生下劉據,做了皇後之後宮中一派祥和,王氏就算再挑剔也隻能認了。

拉著劉據的手,王氏拿出手絹一邊擦一邊道:“又怎麽了?看看這一身泥,說,祖母給你做主。”

“皇祖母救命呀!”劉據還沒說話,蘇康一頭磕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訴。

王氏聽的可憐,連忙又將蘇康拉起來:“呦呦呦,這又是怎麽了?你們幾個小人,整個長安城誰都不敢惹,說說,皇祖母看看誰敢碰你們!”

田蚡看著蘇康,臉上帶著笑:“太後,您可別被這小子騙了,他父親在長安就是出了名的,這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偷聖旨的事情陛下還沒找他們算賬呢,聽說前幾日有在皇後哪裏偷了一塊玉,若不是到臣弟的當鋪中當,臣還不知道是這些小子幹的。”

王氏嗬嗬笑道:“不就是塊玉嗎,不妨事,哀家去找皇後,讓她不許為難你們!不過,下次可不能了?”

王氏說的很慈祥,在這幾個小子眼中,王氏是個很好的祖母。當然,他們的出生和記事基本都在王氏放棄了控製皇帝之後,他們沒見過王氏雷厲風行和陰險狡詐的一麵。所以,王氏就成了一個好祖母,無論在後宮還是在前朝,基本上從不管事,無聊的時候種種花,要不就將田蚡和他的女兒招進宮來嘮嘮家常,日子過的很不錯。

見蘇康還趴在地上不起身,王氏皺起眉頭,回頭看了田蚡一眼:“這是怎麽了?今兒誰惹著他們了?”

劉據連忙道:“皇祖母,師父被父皇抓起來了!是劉吉慶那個狗奴才帶人去的。”

田蚡也是一驚,他一早就進宮陪著太後,自然不知道長安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太子,真的?”

霍去病也道:“是我們親眼看見的,劉吉慶帶著人將師父抓走,一直送到皇宮裏,我們找遍了皇宮都不知道師父被關在哪裏,正打算去宣室殿看看,沒想到太後到了。”

王氏讓人將蘇康拉起來,親手幫著蘇康擦了擦眼淚:“汝父乃是朝廷重臣,陛下一直都對他另眼相看,況且汝父為我大漢立下赫赫功勞,陛下不會如此薄情,這裏麵肯定有些誤會,你們幾個小子不許摻和,這是大人的事,走,隨哀家回宮,哀家派人去問問陛下。”

盡管幾個家夥很不願意,這時候隻能跟著太後走。不過既然王氏答應詢問這件事,雖然他不會幹預朝政,打聽一些消息總比外麵的人強。

留在皇宮外麵的黃十三和蠻牛已經傻了,丞相、太尉、禦史大夫等等朝中重臣紛紛被召進皇宮,這還能幹什麽?蘇任雖然不是什麽重臣,卻對大漢有大功勞,即便是皇帝要治罪也得經過丞相和一杆朝臣的廷議,在蘇任被帶進皇宮不就,丞相等人就急匆匆趕來,自然是要給蘇任議罪。

黃十三拍了蠻牛一把:“你在這裏盯著,我回去報信!”

蠻牛點點頭,黃十三轉身上馬直奔樓觀台。一直在等消息的眾人還留在蘇家的大堂裏,一群人商議了好久,自然的分成了兩派。以韓慶和韓安國為首的一群人認為,陛下隻是對蘇任發怒而已,借此殺殺蘇任的銳氣,不會出什麽問題。一派以莊青翟和董仲舒為主,他們以為蘇任抗旨在前,這就是死罪。再有黃十三的消息,更加確定,蘇任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冷峻一掌拍在椅背上,轉身對霍金道:“去,召集兄弟們,如果有什麽消息傳出來,咱們……”

“胡鬧!”不等冷峻說完,董仲舒大怒:“爾等還敢造反不成?”

冷峻瞪著眼睛:“皇帝不仁,我等就不能不義?蘇任雖然抗旨不假,卻也為大漢立下赫赫功勞,如果皇帝連這樣的人都殺,我們留在長安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當年跟著蘇任來到長安本也不指望享榮華富貴,再回到溫嶺有何不可!小金子,去!”

韓慶一把拉住霍金:“萬萬不可,此事尚未明了,如果這時候衝動,萬一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卻也不好,以我之見還是再看看為妥!”

韓安國點點頭:“韓先生說的對,看看再說,就算陛下要殺蘇任也不會順利通過廷議,丞相和一些人不會看著蘇任被殺,這時候就下結論的確有些太早。”

“那就這麽幹看著?”霍金非常著急。

文黨咳嗽了好幾聲,自從他聽說蘇任被抓,本就不太好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垮了。在他心裏蘇任是他唯一的弟子,而且是個很不錯的弟子,這個弟子雖然有時候辦事過於任性,但是對大漢從來沒有反義。若是蘇任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文黨這條老命或許真的就會丟在長安。

董倩連忙替文黨推拿,待文黨咳嗽完:“諸位聽老夫一言,子恒雖然任性,卻對大漢忠心耿耿,陛下睿智自然看的清楚,老夫相信兩位韓先生所言,且等上一等,現如今宮裏沒有絲毫消息,就說明子恒暫時無礙,如果說陛下真要治子恒死罪,老夫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救他一救,咳咳咳……”

外麵幾乎可以說風雲變化,緊張異常。宣室殿內確是鴉雀無聲。從丞相竇嬰,到站在最外麵的商賈孟方天,所有人都對蘇任的計劃趕到震驚。自古以來,打仗全都是削弱國力的行為,怎麽從蘇任嘴裏就聽出來是一件好事,而且是大好事?大家低頭沉思,想要跟上蘇任的思維,卻無論如何也搞不明白。

桑弘羊仔細想了好久,起身對劉徹行禮:“陛下,臣雖然還不太明白蘇將軍所言,不過在雁門之時臣親自參與蘇將軍的計劃實行,最後的結果和蘇將軍所言基本一致,介於此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