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三條街,墨雨被來福堵到了牆角,這裏是個死胡同,四麵都是房舍,借著暗淡的月光能看見屋頂那些人手裏都抱著弩弓,尖銳的三棱箭矢衝這自己。

墨雨抱拳行禮:“來兄,好久不見!”

來福等著墨雨,眼睛都沒眨,拳頭攥的很緊,現在這樣的距離,來福有把握一拳砸中墨雨的鼻子,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人對於戰局非常有利,蘇任要活的。所以,即便現在來福在怎麽痛恨墨雨,痛恨墨者,他還是忍住了。

“投降吧,你無路可逃了!”

墨雨四下打量幾眼:“還真是,四麵都有弩兵埋伏,眼前又有你這個頂尖高手,想要安全離開的確不可能!”

於是,墨雨伸出雙手,任憑衝上來的四五個護衛拳打腳踢的將自己放倒,然後捆成粽子。來福本以為他和墨雨之間會有一場大戰,至少會動手,絕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直壓在心中的那股子氣沒有地方撒,很是鬱悶。

墨雨在嘴被堵上之前,對來福道:“來兄,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害你的心思!”

作為間諜,來福很快便被送到蘇任房中。明天就要大戰,蘇任房中徹夜亮著燈,哈密國的防守可謂是千瘡百孔,城池外圍基本上沒有任何防禦,想要依靠一條三尺高的城牆抵擋上前凶神惡煞的馬賊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是,現在再動手加固已經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祈求劉宏能忌憚他的威名,不要做出拚死一戰的事來。

墨雨被送來的時候,蘇任正和哈密國相對哈密國的幾位將軍安排任務,這些人早已經被駭胡兒的大名嚇破了膽,將他們放在第一線,不是為了阻擋敵人,而是給敵人創造突破城牆的機會。所以,蘇任毫不猶豫的將那些沒膽子的將軍安排在城內,讓他們做自己最拿手的事情,顫抖。

沒有哈密軍隊,哈密城防就交到了蘇任手中。五百護衛加上荊棘和贏廣濟的人,想要防護足足有五裏長的城牆,就好比紮幾個草人放在城牆一樣。盯著地圖看了好半天,蘇任道:“現在咱們必須知道駭胡兒準備進攻的方向才行,要將所有的人收攏到一起,才能發揮作用,分散隻有死路一條!”

國相歎了口氣:“這個就有難度了!沒人知道駭胡兒準備從什麽地方進攻!”

墨雨進來了,嘴裏塞著破布隻能用哼哼引起蘇任的注意。蘇任抬頭看了墨雨一眼:“他真的派你來偷襲,有話說?”

墨雨使勁點頭,蘇任吩咐人將墨雨嘴裏的破布取出來。墨雨活動活動嘴,道:“劉宏的進攻方向,主要放在西南角,那地方有一道土坡,如果縱馬的話,一個跳躍就能跳進城牆上麵。”

國相一拍大腿,連忙將手指向城牆西南角:“就在這裏,這裏是當年建城的時候放土的地方,那個土堆隻比城牆矮了一尺,縱馬進城最好不過,一定是哪裏!馬賊沒了馬何以稱之為馬賊!”

蘇任卻一直看著墨雨:“如今你被俘虜,明天早上劉宏沒有看見你,他還會從那個地方進攻?”

墨雨道:“應該會!除了那個地方,別的地方必須強攻,劉宏的手裏隻有三千馬賊,他絕對不會強攻,何況他還忌憚你的那個東西。”

蘇任笑道:“可惜呀,我已經沒有了,在千泥城就全都用盡了,既然他要縱馬入城,弓箭手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國相連忙道:“我這就派人將所有弓箭手集合到西南。”

蘇任不在理會墨雨,在地圖上比比劃劃:“弓箭手隻是其一,在城裏要多挖壕溝,這才是阻擋騎兵衝擊的唯一方法!”

石寶推了墨雨一把:“走吧?這裏沒有你什麽事了,全都是我們的秘密,被你這個奸細聽去不好!”

一間破敗的屋子,四處漏風的牆壁,可以看見星星的屋頂,再加上兩個瑟瑟發抖的老兵,這就是蘇任為墨雨安排的牢房。墨雨覺得蘇任太小看自己,這樣的防護對他來說和沒有沒區別,他甚至可以不驚動門外那兩個看著自己的老兵,從屋頂上那個大洞出去,然後遠走高飛,將蘇任的計劃告訴劉宏。

但是墨雨沒有這麽做,坐在幹草堆裏盤算蘇任對他的話能相信幾分。這個計劃是劉宏製定出來攻打哈密的第一個計劃,劉宏也猜到蘇任會安排大量的弓箭手來保護這裏,所以他在下午的時候便改變了計劃。墨雨將這個消息放出去,就是為了迷惑蘇任,為劉宏爭取一些時間。

牢門被人推開,來福抱著一壇子酒進來,一聲不吭將兩隻破碗擺在地上,拍開酒壇子的泥封,分別給酒壇子裏麵倒滿,這才放下酒壇子,席地而坐。

“來兄!”墨雨想要說話,來福伸手阻止,端起碗一口氣將一大碗喝光:“現在可以喝了吧,這酒裏沒下毒!”

墨雨連忙端起碗,也一口氣幹光。墨雨很少飲酒,在墨家總壇,酒和女色決不可靠近,是那些教授孩童們的老師提到最多的一句話。所以,墨雨的酒量很差,在連喝了三大碗之後,已經哭成了淚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看來來福的酒勾起了墨雨的傷心事。

墨雨在哭,來福就坐在對麵看著,哭的時間長了,人容易犯困,當墨雨栽倒在地呼呼大睡的時候,來福起身歎了口氣沉默的走出牢房。雨下的不大,已經到了四月份,西域開始下雨,天氣還是依舊寒冷。借著酒意來福在院子裏舞了一趟劍,帶著滿身的汗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墨雨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醒來的,一睜眼就看見天空明亮的星星。月亮已經偏西,想必天也快亮了。腦袋很疼,似乎要炸開一般,都說翠香樓的酒很烈,今日墨雨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當墨雨發現自己不在牢房中的時候,有些疑惑。這裏是城外的一處草垛,用來藏身和取暖正好,在這樣的天氣下絕不會在這樣的地方凍死。城頭上沒有火光,也看不見人影,遠處的山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東南西北。墨雨踉踉蹌蹌的走在泥地裏,滑到了幾次已經記不得了。

劉宏一直沒有睡覺,他在等,等候哈密城中出現變故,但是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而哈密城始終靜悄悄的。劉宏歎了口氣,他知道墨雨失敗了,以蘇任的智慧,絕不會將自己最厲害的手段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隻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拿出來給對手造成巨大的傷害。

哨兵跑過來:“將軍,墨雨回來了,滿身的酒氣,喝的不少!”

“哦?人呢?”

“被幾個兄弟看著,正在醒酒。”

“帶我去!”

劉宏來的時候,墨雨吐的天昏地暗,剛醒來那會兒沒有什麽感覺,等到走了一段路,又被冷風冷雨涼了一遍,墨雨的酒勁這才上來,進入劉宏的營寨之後,墨雨便開始狂吐,晚上沒吃飯,吐出來的就是清水,淡綠色的是夾雜其間的膽汁。

“醫官呢?”

墨雨擺擺手,示意劉宏稍安勿躁:“不用叫,剛才已經來過了,說我沒事!”

“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被人家生擒,借酒澆愁!”墨雨說的很輕鬆,接過身旁人遞過來的麻布,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將嘴裏的汙穢吐幹淨:“已經打探清楚,蘇任在千泥城便將那些天罰用幹淨了,而且明日蘇任的防禦重點就在我們行動的地方,趁著天還沒有亮,盡快修改還來得及!”

劉宏點點頭:“誰告訴你的?”

“蘇任自己!我說過,我被人家生擒,跑出來的!”墨雨喝了口水,仰起頭漱口後,噴到地上:“而且城中蘇任的人手不止五百,還有贏廣濟、荊棘都在,再加上大漢使者張騫帶來的一百多人,他可用的人手大約在一千五百左右,咱們隻有三千騎兵,又要攻城,恐怕有些難度!”

劉宏道:“我已經猜到了,要不然蘇任絕不會留在城內!用咱們的一個消息能換來蘇任的消息,的確不易!”

墨雨搖搖頭:“但是我又是被人家放回來的,所以蘇任的話還是不要太相信!哈密城有蘇任保護,就算是來五千兵馬也未必攻的下,既然知道蘇任在此,何不將大軍散開將哈密圍住,他蘇任絕對跑不了。”

劉宏擺擺手:“那樣,蘇任一定會跑,這時候還沒走就是因為我們的拳頭攥在一起,一旦鬆開蘇任可不是傻瓜!放心,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今日是荊棘在西南城角值守,他的手下原本就是山賊,對於馬賊的情況也多少知道一些。馬賊喜歡一打就走,但是這一場不行,放在自己馬賊的優勢不用,卻要和對手大陣地戰,足見指揮這支隊伍的家夥是個瞎子。

城外的突破上,馬賊們正在集結,陣陣的鼓聲響徹雲霄,時間不大,黑壓壓的騎兵從土山的對麵上來,騎在馬上邁著輕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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