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公主今天沒來罵街,讓很多熟悉安吉公主做派的人有些失望。安吉雖然是公主,可小國公主在百姓眼裏和個平頭百姓沒多大區別。更何況,安吉公主還開了這麽多年的酒肆,在哈密人心中,安吉公主隻不過是個稍微有些身份的酒肆老板而已。

現如今自家的店麵被人占了,自己的仆人被人殺了,隻在店門外罵了一下午就宣布收場,這完全不符合情理。有知情的人說,是國王警告了安吉,不讓她在鬧事了,因為這些漢人對國王來說很重要,所以安吉公主被關在王宮中某個地方。

也有人說,安吉公主走了,帶著自己的幾個忠實仆人騎著幾匹馬走了。而且有板有眼的證明她進了白龍灘好像朝鄯善國的方向去了。甚至推測出,安吉公主是去向鄯善國搬兵,準備打回來將不給自己撐腰的弟弟推翻,另立一個新王,這樣的事情安吉以前就幹過,要不然他這個弟弟不會做這麽多年的國王。

還有人說,安吉公主心灰意冷正在家中生氣。因為昨天有人在安吉公主家門前聞到了血腥味,甚至從門縫裏還看見了屍體。滿滿一院子的死人,景象淒慘恐怖。說話的人說到這裏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好像看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坊間的傳聞五花八門,誰也沒有正確答案,知道安吉公主真正去向的隻有哈密國王阿合奇和國相兩個人。昨天晚上,因為安吉公主罵街的事情,阿合奇親自和姐姐談了半晚上,天快亮的時候才讓姐姐出宮。當時安吉公主的臉色就不好,甚至可以說非常生氣。

站在大殿門口,看著自己的親姐姐步履蹣跚的離開王宮,阿合奇有些於心不忍:“國相,你說本王是不是太心狠了?”

國相道:“大王這也是為了真個哈密著想,馬邑一戰匈奴的頹勢已顯,用不了三五年,大漢將會對匈奴用兵,那時候匈奴無力自保,等大漢將匈奴戰敗,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咱們西域,到那時候再做什麽,隻會被漢人看不起,臣聽說這個蘇任乃是大漢皇帝的寵臣,如果他願意在大漢皇帝麵前說兩句話,咱麽哈密國定然能在暴風驟雨中挺過來!”

“哎!為了我哈密國,本王也隻能讓阿姊受些委屈了!”阿合奇歎了口氣:“派人看著阿姊,萬萬不可讓她幹出別的什麽事情來!”

阿合奇還是小看了自己的這個姐姐,他做了最到位的預防措施,還是被自己的姐姐拜托了。安吉既是哈密國的公主,也是哈密國前任大將軍的妻子,別看他整日裏開酒肆,但在這個小小的哈密國,無論是朝堂還是軍方,安吉公主都有自己的勢力。推翻現在的國王阿合奇不可能,要逃離哈密沒有人能攔的住。

當天夜裏,安吉公主便帶著人連夜出了哈密國,等到大雪降下,國相發現問題之後,安吉公主一行早已經進入白龍灘。阿合奇非常生氣,下令將公主府的所有人杖斃。這時候連國相都沒有出麵求情,其他人更加不敢發聲。於是乎,公主府才變成了修羅場。

安吉公主的確是要去鄯善國,那個憨奴的底細安吉公主一清二楚,流著他就是看上這個人。女人就是個感性動物,一旦他們覺得合理的事情,那就會不顧一切的維護去袒護,人也不例外。憨奴是第一個走進安吉公主心中的人,可以說,比當初的大將軍都要重要。

安吉公主不在乎憨奴是不是墨者,是不是要顛覆他們哈密國。他在意的是憨奴對自己的好,在孀居的安吉最需要男人的時候,憨奴的出現讓安吉公主重新換發了青春。憨奴結實耐用,少言寡語,做事認真,等等一切在安吉公主眼中都是好的,至於要顛覆哈密國的事情,憨奴至少還沒有幹。

現在憨奴死了,而且是被人用最殘忍的辦法殺的,明明知道殺人的凶手是誰,可自己堂堂公主卻沒有一點辦法,這讓安吉公主幾乎瘋狂。自己是哈密國的公主,可以說是哈密國除了國王之外最有權勢的人,卻拿幾個漢人沒有任何辦法?而且自己的弟弟還處處維護外人,安吉公主實在無法忍受。

哈密國算什麽?隻要自己在,誰做哈密的國王都一樣,既然這個弟弟不聽話,那就找個聽話的弟弟。但是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沒辦法將弟弟趕下王位,安吉公主立刻便想到了蘇任口中的墨家,既然蘇任害怕墨家,為何不請墨家過來幫忙?

黑風暴已經接近尾聲,白龍灘的路重新露了出來,安吉公主的馬走的很快,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哈密國那些不將他這個公主放在眼裏的人受到懲罰。

安吉公主的貼身護衛好不容易追上安吉公主,一把拉住公主的馬韁:“殿下,不能再走了,咱們跑了一夜,人受的了,馬匹受不了,馬匹需要休息!”

安吉公主的坐騎小白是一匹千裏馬,這樣的好馬都是四條腿顫抖,鼻孔裏的白氣噴出一尺多長,口水流到地上。更不要說其他人騎的那些馬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隊伍,安吉公主無奈的點點頭:“好吧,那就休息一下!”

侍衛長大喜,立刻命人傳令休息,埋鍋造飯喂馬飲水。黑風暴讓白龍灘的地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所有的沙丘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如今天氣陰沉沒有太陽和月亮,隻能依靠自己的直覺趕路。遞給安吉公主一壺水,因為天氣的關係,羊皮口袋裏的水已經凍的硬邦邦。

將羊皮口袋塞進自己的衣服裏,安吉公主抬頭看了看天:“路途可正確?”

侍衛長連忙抬抬頭看了看,微微搖頭:“已經分不清了,隻能猜測個大概,但願咱們沒有走錯路!如果走錯那麻煩就大了!”

安吉一聲不吭:“神會保佑我們的!他不會讓咱們在這裏迷路!”

侍衛長微微一笑,還沒有等他說出話來,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連忙將手放在刀柄上,單腿跪地一直耳朵貼在地麵上聽起來。三個呼吸之後,侍衛長猛然站起身:“殿下,有大量騎兵從東麵而來,速度很快!迎敵,迎敵……”

安吉公主也立刻站起身,皺著眉頭看著東麵,茫茫的白雪中什麽都看不見,隱約間隻能看見一條灰蒙蒙的雪線在飛快的超前移動:“是何人?追兵還是馬賊?”

侍衛長已經抽出了自己的長刀,護在安吉公主身前:“從東而來,應該不是追兵!”

正休息的兵卒立刻圍攏過來,紛紛占據有利地形,將安吉公主護衛在最核心。遠處的雪線越來越清楚,都能看見雪線下拿一條黑線。侍衛長隻看了一眼高高飄揚的旗子,腿就軟了一般,帶著哭腔對安吉公主道:“駭胡兒,是駭胡兒的人!”

三年前駭胡兒的大名忽然出現在大漠戈壁上,很快就成了西域人們心中最危險的存在。駭胡兒是馬賊,整天遊蕩在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大路上,駭胡兒打仗不怕死,哪怕是最厲害的車師國大軍,都讓駭胡兒打的潰不成軍。從哪之後,隻要看見駭胡兒的軍旗,無論是商賈還是某個國家的軍隊唯一的出路就是跪地投降。

但是,駭胡兒做事還算講規矩,他們的劫掠以錢財為主,能不殺人就不殺人。隻要你放下錢財活命的機會很大。但是也有例外,駭胡兒非常痛恨西域的城主和國王,如果碰見王室的人,下場一定是死。

不僅僅是侍衛長,聚攏在安吉公主身旁的人全都兩腿篩糠,恨不得立刻跪下去投降。安吉公主掃視一眼,一把將侍衛長推開,邁開步子走到了軍陣的最前方。

劉宏騎著馬衝在最前麵,他的順便就是墨雨。黑風暴來臨之後,墨家的人幾乎全都退出了白龍灘,隻有劉宏和他的人馬沒有離開。讓墨雨最難以置信的是,在黑風暴來臨的那一刻,劉宏的手下立刻開始在冰天雪地裏用雪造了無數的雪屋子,人和馬全都鑽進去。雖然也有些損傷,但是元氣沒有損失。

墨雨問過劉宏,這樣的辦法是誰想出來了的,劉宏說是跟蘇任學的,用了幾次很好用,便成了駭胡兒在冰天雪地裏保命的本錢。墨雨在雪屋子裏試過,的確不錯,點起火之後沒有想想中的變成水簾洞,反而溫暖如春,這讓墨雨百思不得其解。

熬了整整一個月,黑風暴總算是小了。劉宏立刻帶人在雪地裏尋找蘇任的蹤跡,小小的白龍灘幾乎被劉宏翻了個遍,在確定蘇任跑了之後,劉宏歎了口氣:“哎!蘇任還是技高一籌,那樣的情況下還能離開白龍灘,也不知他有想出了什麽辦法。”

沒有絲毫收獲,劉宏隻得帶著他的人馬準備離開白龍灘。誰料,沒走多遠便發現一隊人馬。加快馬速跑過來之後,卻看見一個肥胖的西域女人站在一群西域兵卒麵前,就好像躺在砧板的白羊一般,任由劉宏和他的手下享用。

劉宏看了安吉公主一會,身旁的人立刻趴在劉宏耳邊嘀咕了幾句話。劉宏哈哈大笑:“原來是哈密國的安吉公主,真是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