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過的依舊滋潤,千泥城簡直就是天堂。自己已經成立了一個新的商會,就叫千泥商會。洪城沒有蘇任的想象力,所以他做事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學習蘇任,隻不過他學的不像。非但沒有學到蘇任的無私,反而學會了蘇任的貪婪。

趴在窗台上看著王宮門前的動靜,洪城呸了一口:“就這區區幾百個不怕死的,能幹什麽?”

果然如洪城所說,鬧事的商賈很快就星散。國王特意發下旨意,可以讓商賈們那蘇任的漢商交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一旦形成氣候,哪怕特權階級再怎麽殘暴無情也隻能忍下這口氣,哪怕以後在找機會一個一個處理呢,但是當下還是順應民心比較好。

另外鬧事的商賈可是鄯善國的大商賈,操縱者鄯善國不多的財政,這樣的人更不敢得罪。西域諸國和大漢不一樣,大漢的人口眾多,商賈們的地位很低,大多數地區都自給自足,商賈就算要鬧事,也沒人跟從。然而西域就要複雜的多,他們的國家建立在金錢和水源之上,哪一個幹枯都會是滅頂之災。

但是洪城猜錯了,他高估了自己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人一旦惆悵,喝酒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原本那些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商賈們,這會正在蘇任居住的客棧門前請罪。所以洪城就更加惆悵了。

一杯杯的葡萄酒灌下去,醉意始終沒有上來,極度鬱悶的洪城將所有的怨氣撒在了服侍自己的胡姬身上,當自己身下的胡姬已經難以忍受痛苦的大叫起來之後,洪城的鬱悶心情這才算好了一點。

趙信坐在外間,裏麵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看著洪城衣衫不整的從裏屋出來:“這又是何必呢?巨子既然會有這樣的安排,自然會有他的應對之策,我們不過是替巨子暫時穩住那些人,不用太在意。”

“哼!”洪城冷哼一聲,將衣服裹緊。剛才的劇烈運動讓他出了一身汗,被外間的冷風一吹,渾身上下冰涼一片,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說白了,咱們就是人家的工具是吧?你這個自覺可真不怎麽樣?”

趙信歎了口氣:“當年加入的時候就應該有這個自覺,今日發現自己不想被人利用,是否有些晚了。”

洪城灌了一口氣:“我就是不甘心!”

“有什麽不甘心的?”

“有什麽不甘心?難道你就甘心?這麽多年當牛做馬就為了再被人家利用之完後舍棄?我是人,不是工具!”

趙信不說話了。其實他知道洪城說的都對,可是讓他和洪城一樣實在做不出來。洪城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家人,他得在乎。家中老小幾十口,平時過的溫飽不缺,這足夠讓他死心塌地。

洪城瞪了趙信一眼:“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對?實話告訴你,若不是他們盯不住那些商賈的壓力,不用他們出手,我就能將蘇任徹底弄死在這戈壁灘上!一千人的護衛很多嗎?就憑一千人的護衛想要橫行西域,蘇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有辦法和不早說?”

“嗬嗬!”洪城慘笑道:“有人給我們這樣的人說話的機會嗎?咱們連自己明天是不是要被送到蘇任那裏,成為人家和蘇任和好的工具都不知道,誰曾問過咱們的感受?”

胡旋舞是西域最有名的舞蹈,配合上龜茲的音樂,自已讓長安城中有錢有勢的人瘋狂。跳舞的胡姬身材正好,該大的地方碩大無比,該小的地方堪堪一握。就在堂屋的地麵上如同陀螺一般旋轉,身上火紅色的裙子耀眼無比,佩戴的飾品旋轉之後成為一個圓圈,若從上麵看下去格外漂亮。胡姬們感覺到了要伺候的人心情不好,所以跳的格外賣力。隻可惜兩個主顧沒有欣賞舞蹈的意思,隻是低頭一口一口的喝酒。

精美的銀製酒壺裏麵已經空空,跳舞的胡姬立刻旋轉著來到洪城身邊,將一壺裝滿葡萄酒的酒壺放在原來酒壺的地方,閃身躲過洪城伸來的魔爪,媚笑著回到場中繼續表演。

和趙信這樣的人說話沒有一點意思。趙信平時沉默寡言,能在洪城低落的時候來安慰兩句,已經算是不錯了。等他哄你開心簡直是癡人說夢。

洪城終於有了些醉意,再看那個跳舞的胡姬時,覺得竟然如此漂亮。那眼睛,那臉龐,那身材,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著胡姬撲過去,隻可惜撲了一個空。空氣中的脂粉氣讓洪城有些迷亂,臉上帶著笑容追著旋轉的胡姬而去。

趙信歎了口氣,低頭繼續喝酒。葡萄酒和大漢的酒不同,喝起來有些酸,但是後味是甜的。這樣的酒就算是婦人也能喝個幾大杯,更不要說強壯的男人。喝葡萄酒要配玉杯,血色的葡萄酒在玉杯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燈光一照讓人迷醉。

趙信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昏沉。他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多的葡萄酒,沒想到這種酒的後勁竟然如此大。趙信不喝酒的原因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安全過,在他的一生中,大多數時間都和危險相伴,喝酒誤事的道理他懂。但是今天他喝多了,他和洪城一樣,在洪城的家裏想必沒有什麽事發生。

斜斜的靠在坐墊上,欣賞堂下的舞蹈。那名跳舞的胡姬還在不斷旋轉,腦袋上已經有了汗水,而洪城卻躺在地上沒了動靜,哪怕是胡姬的裙角從洪城的臉上刷過去,洪城都沒有任何反應。

趙信搖頭苦笑,這樣的人怎麽能做大事?妄想掌握蘇任的龐大商賈群體,說起來就很可笑。至少趙信從荊棘的嘴裏知道,蘇任這個人很惜命也很謹慎,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有很長的思考,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事情。所以,蘇任才能成為大漢人口中的商神。

趙信覺得自己有些困倦,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他來洪城這裏可沒有經過荊棘,自己現在的身份很特殊,雖然自己的身份有可能已經暴露,可巨子沒有下令讓他離開,那麽自己還是馬賊的軍師,自然要聽狼主荊棘的指揮。

趙信的腦袋使勁往下一沉,立刻又彈了起來。洪城的身下怎麽會有一灘紅色的東西?那是什麽?趙信努力想要看清,但是眼睛似乎已經花了。

一個帶著熱氣的嘴伸到了趙信耳邊,帶著淡淡的香氣:“睡吧!”

趙信真的很想睡,可是他發覺有些不對勁,掙紮了一下沒能做起來:“你是誰?”

“嘿嘿嘿嘿……”

一連串銅鈴般的笑聲鑽進趙信的耳朵,那個女人說話很好聽,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趙信艱難的轉過頭,眼前是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撲朔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再加上火紅的嘴唇,就和天上的神仙一樣:“你是誰?”

又是一陣笑聲,那女人笑起來更好看,將自己的腦袋湊到洪城麵前,連呼吸聲都聽得見:“我姓孫,他們都叫我孫二娘!這個名字怎麽樣?”

“孫二娘?你是漢人?”

女人笑的更歡:“是呀,是個漢人!我美嗎?”

“美!”趙信下意識的回答,引出了有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趙信看著那個女人,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你給我吃了什麽?”

孫二娘笑道:“沒什麽?你聽過曼陀羅花嗎?”

趙信搖搖頭:“沒有。”

“這種花產自西域,具體在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隻是知道這種花有催情的效果,而且毒性也不錯!記得兩年在在雁門關的時候,你們的人給我們先生用過,那一次差點要了我們先生的命,今天就在你們身上試試,當然我在這裏麵添了些別的東西。”

“你是蘇任的人?”

孫二娘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趙信笑。

趙信沒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疼,隻覺得有一絲絲的涼氣從脖子灌進肚子裏,然後全身上下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就沒有了,眼睛也變得清明。伸手摸了脖子一把,殷紅的鮮血沾了自己一手。眼前的女人也沒有剛才美了,非但不美變得讓人害怕。深陷下去的眼窩好像沒了眼珠子,顴骨都露了出來。

骨頭,趙信看見的是一張骨頭臉。他想要大叫,可惜隻能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屋子裏一片狼藉,凡是出現在屋子裏的人全都躺在地上,或者是身前或者是身後,能看的出來都有一處致命傷,隻有一處。

菜園子提著滴血的短刀從後堂走出來,看了一眼蹲在趙信身邊的孫二娘:“看什麽呢?事情已經辦完,該走了!”

孫二娘嘿嘿一笑:“這個人竟然能在臨死的時候清醒過來,說明不一般,死了真可惜!”

“沒讓你包包子可惜?”菜園子嗬嗬一笑:“先生講給咱們的那個故事可說了,你和我是夫妻,而且是開黑點賣人肉包子的夫妻!”

“呸!誰要跟你做夫妻?”

菜園子也不惱,將短劍還鞘,拉下臉上的黑布:“回去我就去求先生,求他把你嫁給我,你看看人家母大蟲和小尉遲過的多好,就是不知道這個尉遲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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