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們高興,兵卒們高興,桑弘羊也高興。▲∴,在這場買賣中,桑弘羊沒有投入一個錢,就這麽三折騰兩折騰,忽然發現自己成了富翁,而且時間還很短。這一次,桑弘羊徹底對蘇人服氣了,他也是商賈世家出身,對於人稱商神的蘇任向來不怎麽感冒,哪怕看著蘇任在馬邑將匈奴攪合的亂成一鍋粥,桑弘羊覺得,若自己有機會也可以。這件事一出,桑弘羊徹底服氣了,賺錢的最高境界是什麽?不就是這種口手套白狼的方式嗎?

買完了東西,商賈們的眼睛又盯上軍功。大漢對於軍功的關注程度相當高,至少在現在是這麽樣的。大漢周邊強敵環伺,國內又有諸王虎視眈眈。一場仗打下來勝仗自然賞賜多多,加官進爵從不吝惜。若是敗仗處置也格外嚴重。要不然也不會在曆史中出現李廣窮其一生都不能封侯的事情。

這一次打的是勝仗,特別是衝在第一線的人隻要活著,每個人都有幾個到十幾個人頭的進項。大漢沿襲了秦朝的法度,斬首一級變能晉升一個爵位,足足二十個爵位全都用人頭壘起來。當然爵位也不是隨便給的,那小兵來說,最大也不過第八級公乘,也就是需要六十四顆人頭。另外爵位不能在一場戰役中連跳三級,也就是說就算你斬下六十四顆人頭,之多隻能升三級,其餘的作廢。

商賈們看見的就是這些利益,很多將士殺人無數,斬獲的首級也多,作廢那就太可惜了。在蘇任的慫恿下,一顆人頭五百錢的價格,成了軍營中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人有了錢就想著權,掏錢買沒有多少心理負擔,何況還有蘇任在後麵撐腰,就連韓安國看了也是一笑置之。蘇任的解釋也很簡單,既然是作廢的人頭,廢了什麽都落不下,換點錢就當是廢物利用。

人頭可以廢物利用,死傷的戰馬也有廢物利用的價值。那些連野獸都不願意吃的馬肉,忽然間變成了搶手貨。沒人知道蘇任要那麽多戰死的馬匹幹什麽,隻知道蘇任再收購,隻要從城外將馬匹拖進城內,交給蘇任指定的人,立刻就有幾個銅錢到手,這樣的好事成了休整的軍卒最愛幹的事情。

坐在城主府的大堂裏,韓安國一邊喝酒一邊問蘇任:“那些商賈收購繳獲,老夫能理解,在這地方看上去不值錢的玩意,拿回大漢就是好價錢;收購軍功,老夫也能理解,必定此次大勝,多分封幾個平民百姓,陛下不會怪罪蘇將軍;讓老夫看不明白的是,你為何要弄回來那麽多戰死馬匹?”

蘇任道:“嗬嗬嗬,這有什麽難理解的,戰死的馬匹不能騎也不能用,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吃而已。”

“吃?”韓安國連連搖頭:“初春已經來臨,天氣自然也會慢慢熱起來,那麽多馬匹就算是熏製沒有數月時間,恐怕沒辦法完成,何況熏肉也放置不了多長時間,山一樣的馬屍體要吃到什麽時候?”

“吃不完就慢慢吃!”蘇任一臉輕鬆:“老將軍可知道窮人為什麽總是吃不飽?而且飯量奇大,就沒有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韓安國想了想,蘇任說的有幾分道理。至少他見過的窮人都是很能吃的。遠的不說,就拿手下的軍卒比較,若讓這些軍卒吃飽,就算是一座糧山也經不住。韓安國曾經見過一個壯漢,一頓吃了他三天的糧食,就這還說自己隻吃了個半飽。

“蘇將軍知道?”

“那是自然!”蘇任坐直身子:“我大漢雖然富庶一些,可是窮人多的數都數不過來,每日為了兩餐奔波者比比皆是?然而他們各個食量寬大,同樣一碗飯,你我兩人能吃一天,他們一頓都不夠,根結其實很簡單,肚子裏缺少油水。”

“糧食都吃不飽,哪裏來的肉食?”

“這就是問題所在!大漢百姓隻知道種糧,養殖和種菜的技術好像失傳了一樣,要知道同樣一碗飯,若是你今天多吃了一口菜,也就意味著你會少吃一口飯,若再多吃了一塊肉,三口飯都能省下來!當然,也不是說隻吃別的,不吃糧,糧食還是主食誰也取代不了,但是咱們可以想方設法的少吃一點。”

不等韓安國說話,蘇任接著道:“這些戰死的馬匹扔了可惜,所以我就弄回來,用食鹽醃製,弄得好一年都不會**,韓將軍覺得這樣的馬肉多少錢一斤劃算?”

韓安國皺著眉頭:“若和羊肉相比,馬肉粗糙,而我大漢也不許吃牛肉,豬肉太低賤,別說平民就是乞丐都不願意吃,若蘇將軍真能讓這些馬肉保存一件,老夫覺得一斤三十錢比較合理。”

蘇任搖搖頭。

“五十錢?”

蘇任還是搖搖頭:“韓將軍還是太心黑了,我準備賣三錢一斤。”

“三錢?這豈不是會造成瘋搶?豬肉都不是這個價格!”

蘇任道:“韓將軍也知道,這些馬肉就是那些死了的戰馬而已,一匹馬隻給兵卒們五個錢,賣三個錢已經算是暴力了!”

“蘇將軍賣一次就不賣了?”韓安國是兵法大家,腦袋自然也靈光,立刻就抓住了重點:“若如此,對我大漢沒有絲毫作用。”

“韓將軍又錯了!既然是好生意為何不賣?在來到馬邑的時候,我已經和於單與右賢王談妥,今後他們的死馬,當然不能是病死的,我全部收購,價錢雖然貴了些,也在能接受的範圍之內,另外羌人那邊我也說好,兩地加起來馬匹總數陛下百萬匹,每年死上個幾萬頭不多吧?”

“再說了,這種東西就是個零食,誰也不會當飯吃,供應整個大漢我不敢保證,京畿和北方諸郡還是沒有問題的,我也不準備靠這東西掙錢,為的就是讓我大漢百姓也能吃起肉,難吃一些沒關係,少吃糧食就是好事!”

韓安國站起身衝著蘇任身居一躬:“蘇將軍心懷天下,老夫佩服!對了,昨日聽說在鴨子河,一股馬賊搶劫了數十匈奴部落,將牲畜全部宰殺,拉著肉不知去向,不知此事和蘇將軍有沒有關係?”

“呃!哈哈哈哈……”

“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再也不說馬肉幹的事情。

馬邑城成了一個巨大的作坊和市場,商賈們高興,兵卒們高興,桑弘羊高興,從雁門關搬回來的漢民們也高興。味道雖然難聞一些,但馬邑還在漢人手中,這就是最大的勝利。又看見今日的場景,不少人開始憧憬,今後馬邑會不會變成一個好地方?但願朝廷派兵駐守,以免匈奴人再殺過來。

俘虜們上路了,一批批的在軍卒們的押解下,跟著蜀中商會的人往南走。漢人做的還不錯,隻要是一家人盡量安排在一起,一則讓這些俘虜安心,二來也能減少俘虜們逃跑的概率。幾萬俘虜,不是個小數目,崔久明幾乎動用了蜀中商會所有的力量。

俘虜們倒也不覺得辛苦,雖然手腳被捆綁著,至少到了吃飯的時候能吃上一口半口。說起來比從狼居胥來的時候要舒服很多。

俘虜們走了,韓安國也要告辭,此次出兵他是主力的主帥,去長安獻俘自然落到他的頭上。為了彰顯大漢軍功,李廣和程不識被破格提拔為副統帥,跟著韓安國一起回京,讓兩位常年駐紮在大漢北疆的老將不至於太寒心。幾位大將一走,馬邑戰場上最高的領導竟然成了蘇任。

臨走的那天晚上,李當戶、衛青、公孫賀、公孫傲全來蘇任這裏告別。幾個人是朋友,多年來的相處,互相了解之後,覺得這些朋友交的值。雖然,蘇任不是和幾個家夥一起長大,但是在他們心中,若沒有蘇任,那來大漢現在的榮光?更沒有他們幾個如今的身份。

幾個人喝了一夜酒,說了一夜的話。臨走的時候,每一個過來抱著蘇任,告訴他,他們會在長安等他回來。用蘇任的話來說,場麵搞的和情人送別一樣,聽得幾個人哈哈大笑。

走的走了,熱鬧的馬邑恢複了寧靜。朝廷此次真的對馬邑上了心,特意留下兩萬軍隊聽憑蘇任調遣。大將門走了,小將們就冒了出來,此戰助衛青阻擋單於大軍有功的蜀郡都尉李成升遷,做了中郎將留在蘇任身邊。另一個萬人隊的中郎將也是蘇任的熟人,是李廣向朝廷推薦的劉健。

雖然劉健有淮南王的血脈,可他在戰場上用血洗刷了祖父的恥辱,得到了皇帝的認同。破格提拔為中郎將。另外,桑弘羊、雷被等人也都留了下來。也算是劉徹對蘇任的安慰,免得大家都去長安領賞,讓蘇任一個人寂寞。

現在要人有人,要錢糧有錢量,馬邑城的重建自然就被提到了日程上。在草原上建成可不容易,石料就是最大的難題,總不能從雁門關往過運,這麽幹純粹就是傻子。所以,馬邑隻能建造土城,但是蘇任還是不放心土城的防禦力,於是乎,離著河邊最近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奇形怪狀的玩意,誰看了都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一個個門洞更像監牢。問蘇任要幹什麽,蘇任隻有一句話:變廢為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