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的兵馬一直留在二十裏外,這讓韓安國極度不舒服。他手裏的兵馬有限,和擅長野戰的匈奴人在城外作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將匈奴人騙進馬邑,如果不能一鍋端掉,那就太讓人心痛了。

李當戶和衛青也是一籌莫展,他們是埋伏偷襲,如果匈奴單於就這麽一直在外遊蕩,他們還得派人看著,無意中就減小了自己的力量。

公孫賀道:“要不先解決掉單於,然後調轉方向一心一意對付馬邑城中的那些家夥?”

李當戶搖搖頭:“不行,隻要咱們一露麵就必須是決戰,為了一個單於不值得咱們冒險,倒是可以先戰馬邑,諒單於的那幾千兵馬和幾萬災民逃不出李將軍和程將軍的手心。”

衛青一直沒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地圖。韓安國問道:“衛青將軍有什麽想法?”

衛青沉吟半天,雙手抱在胸前:“若韓先生和諸位相信我,我願意率領本部兵馬阻擋單於。”

“什麽?”公孫賀驚叫起來:“就你的那部兵馬不到一千,還要在草原和和匈奴人打?要知道單於手中可有五千兵馬,更有幾萬災民,都知道馬邑有糧食,這些人看見你就會發瘋,吹牛也不是這麽個吹法!”

衛青道:“如果是長時間我沒有把握,如果諸位能在三五個時辰之內解決掉馬邑城中的那些兵馬,我衛青一定能擋住匈奴單於!”

韓安國抬手製止了李當戶和公孫賀的發言,看了衛青半天,慢慢的從令箭中抽出一支:“命衛青率領本部兵馬阻擋單於三個時辰不得有誤!”

衛青大踏步上前,雙手接過令箭,大聲唱了一個諾。

韓安國道:“衛青將軍現在就去準備,需要什麽就提,多加小心!”

衛青領命而去,大帳中的人又開始議論戰鬥的事情,隻有李當戶和公孫賀不在發一聲。有衛青去擺平單於的事情,剩下的事情韓安國很快就安排妥當,誰阻擊,誰進攻,誰遊擊,誰掩護,一步步兵馬接過自己的任務,紛紛下去按照要求準備。

李當戶是主攻,比公孫賀出來的早。等公孫賀出來的時候,李當戶就站在大帳外。公孫賀急忙來到李當戶麵前:“衛兄這是怎麽了?誰都知道阻擋匈奴單於是個硬骨頭,派多少人都不會多,他竟然想要靠他手裏的一千人馬完成?”

李當戶看了公孫賀一眼,歎了口氣:“衛兄弟這也是沒有辦法,壓在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你想想,原本是一個馬奴,靠著衛夫人這才有了官位,雖然嶺南一戰衛兄弟出力不少,卻被蘇兄的光芒掩蓋,這一次也算是一個機會,若不能表現一下,他的路會很難走。”

“哪有什麽?背後有陛下,身前有蘇兄,咱們幾個兄弟誰還不能幫他一把?總有一天有他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何必冒這樣的危險?”

李當戶搖搖頭:“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厚臉皮?”

衛青一回到帳中,立刻帶人忙碌起來。這一次冒險,的確有李當戶說的那些原因,更重要的還有一個,在來到馬邑之後,公輸家的人一直留在衛青營中。或許是出身都不怎麽好,公輸軌和衛青的關係很不錯,此次出戰公輸軌拿出了公輸家的箱底,其中幾件完全就是騎兵克星,所以衛青才有這樣的豪情。

“公輸兄,我已經向大帥請命阻擋單於大軍和那數萬流民,你的那些東西有用武之地了!”衛青的臉上帶著激動的笑容,看上去很輕鬆。

公輸軌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這就命人連夜打造。”

“有勞公輸兄!”

打發了公輸軌,衛青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帥位上,他的身旁跟著的人基本都是皇帝姐夫替他準備的人馬,其中就有從蜀郡抽調來的部分郡兵。據說當年就是這些人在蘇任的帶領下,將蜀郡周邊的山賊剿除幹淨,雖然這些年蜀郡沒有什麽戰事,但這些郡兵要保護兩條商道,基本上全都是見過血的人。

李成已經是蜀郡都尉,掌管蜀郡所有郡兵,連孫二麻子等人都在他的控製之下。幾年的成長,讓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軍司馬頗有些大將風範。來的時候李成親自想蘇任寫信稟報了此事,蘇任替李成高興,隻要此次能在馬邑立下大功,說不定就能調入南軍或者北軍。

李成聽見了衛青說的話,上前稟報:“將軍不必擔憂,我等已經效死命助將軍!”

衛青對這個李成很滿意,不僅因為他以前是蘇任舊部,更因為這個李成做事老城,很多他沒有想到的事情,李成都能替他完成:“此次若是僥幸不死,我定然向陛下舉薦你!”

“謝將軍!”

衛青點點頭:“下去準備吧,大軍三日後就會發動攻擊,多派些斥候將單於最近的情況摸清楚,這對咱們很重要。”

單於沒有進兵,諸王們反倒覺得高興。雖然這個單於也沒有多長時間,但怎麽說人家還是單於,明麵上還是的做的恭敬一些。占領馬邑之後,諸王們得到了難以想象的財物,自然要給單於送上一些。一車車的糧食被送到二十裏外的單於大帳,反倒是布匹、食鹽、甚至於金銀都少的可憐。

對此單於並沒有責怪那些人。來馬邑就是為了給十萬百姓找吃食,既然此事已經達成,在要求的更多諸王們絕對不會同意。單於不進兵也是考慮到安全問題,諸王們被利益蒙住了雙眼,單於就得替他們坐好善後。就算這真的是蘇人的圈套,憑借他手中五千兵馬和數萬流民,也能在漢人的包圍圈中撕開一個口子。

而且,單於這時候到希望漢人對那些不臣服的家夥下手。等到他們沒辦法突破漢軍的包圍時,自己出手將他們救回來,這個恩情那些家夥一輩子都換不完。

夜幕降臨,單於擁著皮裘斜窩在一張胡床上,帳篷裏沒有點燈,隻點著幾個火盆。天氣已經暖和起來,這是個好現象,等草長出來草原上的牛羊自然也就會躲起來,到那時候十萬災民就會成為他的子民,自己的部落會重現當年父汗的風光,再也不用擔心那頭餓狼的窺伺。

心情好起來,喝酒自然也就多了。帶著酸味的馬奶酒這時候喝下去竟然沒有一絲酸味。閉著眼睛享受著馬奶酒的濃香,竟然連傳令兵進帳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稟單於,斥候發現馬邑東麵有漢人軍馬活動,人數在一萬左右,具體行蹤還在探查!”

單於笑了笑,擺擺手讓傳令兵下去。果然是漢人的陷阱,這樣最好,既然漢人已經行動,倒也省了自己去雁門關找麻煩。匈奴的長調不是誰都能唱的,之後草原上最善於歌唱的人才能長處長調的韻味。很奇怪,單於就是這麽一個人,當第一次聽到漢軍在他們周邊活動的時候,單於不自覺的便唱了幾嗓子,引得手下諸將紛紛馬屁。

單於擺擺手:“不用恭維本單於,既然漢人已經來了,這一仗恐怕是避免不了,立刻加固營寨,準備兵馬,隻要馬邑有危險,咱們立刻出兵!”

一位大將皺著眉頭:“單於何必管那些對您不忠的家夥,讓漢人教訓一下他們最好!”

單於笑了笑:“都是長生天的子孫,不能見死不救,下去準備吧!”

大將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道:“那咱們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那些家夥?”

單於沒說話,隻是揮手讓大將出去。這就非常明確,不能說,非但不能說,連斥候探查到的情況也不能明著說。

衛青趴在灌木從中,身上披著一張暗黃色的披風。這是他從蘇任口中聽到偽裝這個詞之後自己琢磨出來的,還別說,非常管用,自己現在裏單於大營不過三百步,那些行走的匈奴軍卒竟然真的就發現不了他。李成就趴在衛青身旁,指著大營低聲和衛青說這話。一對匈奴巡邏兵從遠處過來,兩人連忙將腦袋也埋進那張暗黃色的披風下,不再多說一句話。

這個探營的位置是他們精心選擇的,昨天晚上趁著夜色來到這裏,進入早就弄好的隱蔽處。實際上這麽做非常危險,一旦被匈奴人發現,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他們要想退回來,也隻能等到天黑。

單於的大營紮的非常地道,隱約間能看見有漢人的想法。四周的崗哨和來回巡邏的兵卒各個精神飽滿,比起諸王們在馬邑城中的做法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從早上進入這個隱蔽所,一直看到日落十分,兩人帶來的幹糧和清水已經喝光,隻等著太陽落山他們就要悄悄摸回去,就在這個時候,李成使勁的捅了衛青一下,指了指單於的大帳。

牛角號剛剛響過,穿著甲胄的匈奴軍官們紛紛走了進去。李成皺起眉頭:“將軍,看來匈奴人還是發現我們的大軍了,單於已經在準備了,可,怎麽沒有看見他派去馬邑送信的馬?”

衛青也皺著眉,真的沒有快馬從單於的大營中出來。衛青心中猜想,難不成單於要賣了他的手下,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像呀?那為何單於沒有派人去和自己的主力大軍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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