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鷂子縱馬狂奔,一邊跑一邊大喊:“狼主,狼主!出事了!”

荊棘正在營帳中和石寶聊天,他很喜歡這個孩子。石寶很聰明,能用語言撩撥的荊棘哈哈大笑。而且石寶也是個有分寸的孩子,說話辦事比很多成年人都靠譜,至少比一頭衝進大帳,胡言亂語的飛鷂子好的多。

荊棘皺著眉:“說,什麽事?天塌不下來!”

飛鷂子抓起桌上的水壺,狂飲幾大口:“匈奴人,匈奴的大軍來了!”

荊棘一聽,眉頭便皺起來:“來了多少人?”

“大約一萬多,出了王庭直奔咱們這邊而來,很明顯是衝著咱們來的!”

“哼!一萬人就像拿下我們?匈奴人是不是瘋了?”

飛鷂子道:“現在怎麽辦?走,還是和匈奴人幹一仗?這一次可是匈奴軍隊!”

荊棘低頭沉思。石寶有吃有喝沒覺得這有多大危險,嘴裏含著羊肉衝著荊棘哼哼:“先生可說了,要你們守住這裏!”

荊棘看了石寶一眼:“你留下否?”

石寶點點頭:“想走也走不了了,這次來我隻有三個兄弟,可沒狼主你的本事殺透一萬人的匈奴大陣!”

“哈哈哈……,好小子,聽你的,留下!”一轉頭對飛鷂子和爬山虎道:“立刻派人將老黑塔和火麒麟召回,讓兄弟們都準備準備,咱們就在這裏和他們幹了!”

拉頓對劉宏支持自己很感激,一路走來說了好多感激的話。劉宏隻是笑笑,表示他一定配合拉頓,想盡辦法將那些馬賊殲滅,替拉頓的族人報仇雪恨。拉頓為了表達這份感激,摘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送給劉宏,從今往後他們兩人就是兄弟。

從王庭到山坳不到一百裏,隻用了大半天時間已經能看見他們的目的地。劉宏給拉頓出主意:“將軍,吾以為此次出戰應用計,馬賊的人數占優,且占據地利,強攻不是好辦法!”

拉頓點點頭:“嗯!你說怎麽打?”

劉宏道:“可派人前去誘敵,隻要馬賊離開那個山坳,在平原上漢人不是咱們匈奴人的對手!將軍麾下的兵馬也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很好!”拉頓拍拍劉宏的肩膀:“就按照你說的辦!”

劉宏一笑:“末將願意帶領本部兵馬前去誘敵,將軍可率領兵馬埋伏!我保證能將馬賊誘出來!”

“我相信你,我的兄弟,去吧,長生天會保佑你的!”

劉宏拱拱手,打馬回了自己的隊伍。拉頓身旁一名小將看了一眼劉宏的背影,對拉頓道:“將軍,這個漢人的話萬萬不可相信。”

拉頓點點頭:“本將軍明白,馬賊早已經知道咱們來了,誘敵絕無可能,他這是想跑,傳令下去,凡是逃跑者格殺勿論!”

“諾!”小將冷笑兩聲應諾而去。

劉宏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將人聚攏到一起,真的去了最前麵。既然明知道一萬匈奴兵是來送死的,那就沒必要陪著他們一起死。之所以在伊稚邪麵前請命,完全是一種姿態,哪怕這次打輸了,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不信伊稚邪能將責任推到自己頭上。

天氣很好,萬裏無雲,雪地裏雜亂的腳印足以證明馬賊的實力。山坳中沒有聲音,可見這些馬賊的彪悍。隊伍正在一點點靠近山坳,劉宏突然抬起手,止住了軍馬前進。劉宏的這些手下都是他從淮南國帶出來的,忠心絕對沒有必要懷疑。劉宏的命令他們嚴格執行。

軍司馬來到劉宏身邊,劉宏道:“傳令大軍向西,避開前麵的山坳,派人清理掉我們向西的痕跡。”

“諾!”

荊棘站在山坳口,看見一隻匈奴軍隊朝著他們急速而來,眼看就要和他們對上,忽然間卻向西轉向。

老黑塔眯縫著眼睛,提著自己的大斧:“怎麽想用這點人去包抄咱們的後路?這些匈奴人真夠可以的!”

爬山虎搖搖頭:“不像,快看!還專門派人清理痕跡,好像不願意讓後麵的匈奴人知道他們向西去了。”

“那就是要跑呀!”老黑塔嘿嘿一笑:“狼主,讓我帶人去滅了他們!”

荊棘看的清楚,那些人雖然打著匈奴的旗子,身上穿著卻是漢軍的衣服,搖搖頭:“不用,既然走了,就讓他們走,讓山上的兄弟注意點,隻要他們不回來,由他們去!”

石寶手裏還提著一條羊腿,正吃的津津有味:“弄不好那夥人是劉宏的手下,那小子最狡猾,明知道打不過他才不來呢!讓這小子跑了,可惜,太可惜了!如果能抓住先生一定很高興。”

老黑塔問道:“誰是劉宏?”

“淮南王的兒子,當初淮南王全家被殺,就他一個跑了,上次抓先生的就是他!”

“哦!我去抓回來能換多少糧食?”

荊棘冷哼一聲:“幹好自己的事情,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擊!”

等了足足一下午,眼看天就要黑了,匈奴大軍竟然在原地沒有動。荊棘有些著急了,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將軍,依仗高強的武藝將太行盜匪統一。若按照荊棘的性格,真刀真槍的幹仗是他最喜歡的事情,似這種不冷不熱的等待,讓荊棘渾身不自在。

匈奴人沒來,他們隻能趴在雪地裏等,雖然吃的飽穿的暖,等的讓人心焦。天色黑透之後,荊棘不等了,派人去看了匈奴大軍的情況,得到的回複竟然是人家已經紮營休息。這下荊棘氣壞了。

“娘的,咱們等了一下午,他們卻在睡覺,那豈能讓他們睡的安穩,集合大軍殺過去!”

石寶一把拉住荊棘:“不可,匈奴人不笨,兩軍既然已經對陣,這時候紮營休息必有蹊蹺,小心人家誘敵!”

荊棘笑了:“咦!你小子什麽時候還懂兵法了?”

石寶嘿嘿一笑:“在長安的時候,我在書院中待了大半年,當時韓安國韓先生就是這麽教的!”

荊棘點點頭:“看來你小子沒白學,好好活著,以後說不定能混個將軍啥的!”

石寶搖搖頭:“將軍什麽的到沒興趣,隻要一直跟著我家先生就行!”

荊棘歎了口氣:“蘇小子命好,這麽多年你們這群人自始至終對他不離不棄,都聽見沒有!誰以後背叛老子,老子就……”看著老黑塔一臉笑容,荊棘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拉頓不在帳篷中,將自己的身子埋在雪窩裏,其實雪窩裏比帳篷裏麵暖和。派出去的斥候沒有發現劉宏的兵馬,山坳裏的馬賊也沒有動靜。拉頓將衣服裹的緊一點,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咱們的營寨紮的不好?或者說裏麵的人留的太少,被那些馬賊看出了破綻?”

小將連忙搖頭:“漢人最喜歡搞這種沒用的計謀,將軍不該學他們!”

拉頓點點頭:“你說的對!讓兄弟們都出來吧!既然他們不來,咱們就衝過去!”

小將皺著眉頭問道:“現在?”

拉頓一笑:“你不覺得現在正好嗎?漢人以為咱們在等他們,絕不會想到咱們會突然殺過去!”

小將眼睛一亮:“將軍真乃我匈奴少有的智者,末將佩服!末將願意率兵為前鋒!”

狼在追逐獵物的時候從來不會一下撲上去咬斷對手的脖子,而是跟隨,一直跟隨,直到獵物跑不動或者沒了去路的時候,才會逍遙自在的上去享受自己的美味。荊棘努力的睜著眼睛,這時候的他才像草原上的狼。他知道那些匈奴人不會就這麽等下去,要不然何必跑這麽遠來吹冷風。而且他也知道很有可能就在後半夜,因為後半夜是人最困乏的時候。

老黑塔窩在荊棘身旁睡的正香,被荊棘一腳踹醒:“你竟然能睡的著,去看看,把所有人都叫醒,準備戰鬥!”

老黑塔迷迷糊糊的往對麵的黑暗裏看了一眼:“會來嗎?”

“等真來了就晚了,快去!”

老黑塔答應一聲,低著頭走了。

石寶從天黑開始就趴在雪地裏不吃不喝也沒睡覺,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麵一動不動,任憑冷風灌進自己的衣服裏把身體吹的冰涼。

荊棘笑了笑,挪到石寶身旁:“不錯!有大將風範!”

石寶沒理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姿勢。荊棘又問了兩句,石寶動都沒動一下。荊棘用指頭捅了一下石寶:“嘿!來勁了!別以為上了兩天學,就什麽都知道,說,匈奴人真的會來?”

石寶打了個激靈,連忙翻身看著荊棘:“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匈奴人來了?”

荊棘愣了一下:“你……”

“太困了,睡著了!”

“噗!白誇了!”荊棘無奈拍了石寶一把:“你小子竟然睜著眼睛睡覺,好本事!”

老黑塔轉了一圈,將那些睡覺的打盹的全都一頓鞭子抽醒,自己沒辦法睡覺,那些小子就別想好好睡。又望了一眼黑洞洞的黑夜,把脖子縮了縮:“匈奴人白天厲害,晚上他們才不會來!我看……”

話音未落,大地開始顫抖,一股強勁的冷風從山口卷了進來,迎麵吹到身上凍的人直打哆嗦。如雷鳴,又如地震,趴在地上人都開始晃蕩。

“準備了,敵襲……!”有人大聲呼喊,有人瘋狂奔跑,有人握緊手裏的兵器,有人緊張的咽口水。他們雖然肆虐草原,總歸是些烏合之眾,在牧民麵前他們是地獄的魔鬼,在真正的匈奴騎兵麵前膽怯的人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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