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五百人的俘虜不是那麽好抓的,就算你再怎麽仔細,總會有幾個激靈的漏網。

蘇阿納本來是被派來送信的,看過了撒嘛的豪氣,頓時就覺得自己該留下來。說不定順手還能弄些什麽東西,帶回去送給樓上的侍女阿裏卓,也不錯。等他攢夠錢,就向城主求情,允許他和阿裏卓結婚,他已經想好,隻要能娶到阿裏追,做奴隸都行。

一想起阿裏卓的美麗,蘇阿納的臉上不由自主的就會帶上笑容。但是現在,他笑不出來,後背火辣辣的疼。幸虧他在起火的時候立刻趴在了地上,用潮濕的泥土遮擋住了臉。蘇阿納在山裏見過野豬就是這麽躲避山火的。

冒著被人踩斷骨頭的危險,蘇阿納沒有動,也沒有喊叫。慘叫在耳畔響起,皮膚燒焦的味道鑽進鼻孔裏。

漢人在屠殺他們夜郎人,那些人很凶惡,就像是從地獄裏鑽出來的魔鬼。蘇阿納以為自己要被燒死了,一陣大雨澆滅了他身上的火。雨水在燒爛的地方遊走,疼得他不斷的抖動。那些漢人就在旁邊,蘇阿納咬住自己的手,盡量不讓自己發抖,更不能讓自己發出聲音。

眼睜睜看著帶兵官撒嘛被抓走,看著那些僥幸活下來的軍兵也被帶走。蘇阿納趴在那裏還是不敢動,他都忘記了自己爬了多長時間。眼前出現亮光的時候,他知道天亮了了。

身邊到處都是屍體,全都被燒焦了。有些屍體身上還有刀傷,應該是後來補的,因為皮肉不是紅的。蘇阿納費了好大勁,才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挪開,這人被燒的麵目全非,分不清是誰。蘇阿納朝那具屍體磕了個頭,還是要感謝他救了自己一命。

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再也沒有遲疑,蘇阿納扭頭就跑,他要把這件事告訴城主,城主的軍隊完蛋了。

沙馬沙依伸了一個懶腰,昨天晚上她睡的很舒服,這麽多天來這是最舒服的一次。昨夜她沒找劉宏,一個人在三樓自己的閨房裏睡的。好久都沒來過這裏了,隻有到了這裏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女人。

侍女們跪了一地,衣服和洗漱用的東西已經準備妥當。管家就在門外站著,規矩而安靜。

“撒嘛他們有消息了沒有?”

“還沒回來了,昨晚上下那麽大的雨,那些漢人肯定走不了,聽說漢人裝貨物用了五十輛牛車,好長的隊伍,全都是最值錢的東西!”

“那些本是我的!”沙馬沙依冷哼一聲:“撒嘛一回來,馬上報告,任何人不準動那些東西,明白嗎?”

“是,我這就派人告訴撒嘛!”

管家一轉身,樓下亂糟糟的一片。有人帶著痛徹心扉的聲音大喊:“出事了,我要見城主,我要見城主!”

正在忙活的奴隸和侍衛紛紛圍攏過來。有認識的一把扶住蘇阿納,看著他後背的傷直撇嘴。作為普通的傳令兵他沒有資格上樓麵見城主。

“蘇阿納,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大事要見城主?”說話的是蘇阿納的上司。

“出大事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隻有見了城主才能說。”

管家分開人群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讓出一條路。看著蘇阿納慘不忍睹的樣子,阿裏卓哭成了一個淚人。她想上去看看,可惜力氣太小個子也不高,誰也擠不過。趁著眾人給管家讓開路,阿裏卓連忙鑽了進來。

“你這是怎麽了?”阿裏卓見到蘇阿納,差點沒暈過去。

管家一皺眉,立刻有人將阿裏卓拉開。傳令官連忙對管家道:“管家老爺,他就是我派去給撒嘛傳令的,應該昨天晚上就回來,耽擱了一夜,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哼!夜不歸宿,拉下去打二十鞭子!”

侍衛們正要動手。蘇阿納連忙道:“管家老爺,真的出大事了,帶兵官撒嘛被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愕然,管家也是一愣。旁邊的傳令官覺得很不自在,立刻道:“胡說什麽?帶兵官還有五百人馬呢!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抓帶兵官!”

蘇阿納還想再說些什麽,證明自己沒說錯。管家使勁咳嗽一聲:“行了,都散了吧!把他帶下去治治傷,換身衣服,派人送上來,城主要親自見他。”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管家朝著塔樓跑上去,不知道怎麽回事,在樓梯口差點栽倒。

蘇任帶著二百多人,押著俘虜浩浩蕩蕩的回來了。一路上引的武陽百姓紛紛觀看,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見被綁成麻花的撒嘛,還是驚訝不已。

“這不是帶兵官嗎?怎麽……,怎麽,漢人!”

“是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漢人怎麽抓了我們的人,連帶兵官都抓了?”

武陽人實在理解不了這種怪異的場麵。一大群漢人押著他們武陽的守備首領,招搖過市,這也太有點囂張了!

蘇任捅了捅身旁兩個通譯,衝著兩人努努嘴。兩人會意,連忙放開嗓子大聲喊話。

“我們是溫水鹽業公司武陽分公司的,昨夜運貨回溫水縣,誰料想,半路上殺出一票強盜,打了半夜,幸虧護衛得力,擊退強盜,並活捉匪首,和他手下數十人,特來向城主獻俘,各位都睜開眼睛看清楚了,這些人全都是強盜,……”

這些話是蘇任教的,又給了兩個通譯大把的錢,答應帶他們回漢地。兩人算是徹底放開了,全然已經將自己放在漢人的地位,用鄙視、痛恨、輕視、敵意、高傲、優越的眼光,看著撒嘛和路邊那些不敢相信這些事情的夜郎人。

“不錯,不錯,繼續加油!”兩個通譯喊了兩遍,回過頭賣好的看了看蘇任,蘇任嗬嗬一笑。

兩人比吃了蜜蜂屎還高興,整個臉都綻放了,再喊的時候就更加賣力了:“這些強盜,無惡不作,殺人放火,搶掠百姓,今日定要讓城主殺了他們,以正王法,都看清了,這就是強盜的下場,敢和我們的商隊作對,那隻有死路一條!”

一路走,一路喊。武陽的百姓一臉茫然,站在道旁愣愣的看著一群人,躍武揚威的從麵前走過,心情複雜。

沙馬沙依坐在自己的寶座上,一旁的劉宏麵色沉重。管家扶著蘇阿納跪在屋子中間,蘇阿納一邊說一邊哭:“城主,那些人太狠了,他們是魔鬼,那是地獄的烈火,隻要被燒上,雨水都澆不滅,那麽多人活下來的不到一百人,……”

“咳咳咳……”蘇阿納劇烈的咳嗽,臉上的表情痛苦:“沒被燒死的他們還要捅上一劍,隻把那些能走的抓了俘虜,其他人全都被殺了,我被一個屍體擋住,這才撿回來一條命,城主,您可得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呀!嗚嗚嗚……”

沙馬沙依麵無表情擺擺手,管家扶著蘇阿納出來,阿裏卓連忙跪爬進屋裏:“城主,請您讓我去照顧蘇阿納吧?他傷的這麽重,恐怕……”

“去吧,找個郎中給他治治,希望他能挺過來!”

“謝城主,謝城主,您是最仁慈的城主!”

打發了這群人,沙馬沙依便開始咆哮:“劉宏,你不是說沒有問題嗎?那些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現在怎麽辦?我的五百守備軍,全完了!我武陽城誰來保護?你的人呢?你答應我的人呢?”

劉宏一聲不吭,一手扶著下巴靜靜的沉思。任憑沙馬沙依的唾沫噴到自己臉上。

“城主,城主!”管家剛出去又踉踉蹌蹌,連滾帶爬跑回來,門檻有點高,被絆了一下,一個飛撲,趴在了沙馬沙依腳下。

“又怎麽了?慌裏慌張,成何體統!”

“外麵!外麵!”管家趴在地上,指著門外,臉憋的通紅,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吵鬧聲從樓下傳上來,好多人在呼喊,有漢話也有夜郎話,吵的讓人心煩。

“求城主給我們一個交代!”

“請城主嚴懲盜匪!”

“城主,出來!”

“這些人不能留呀!”

七嘴八舌,亂七八糟。夾雜著侍衛們的呼喝,但呼喝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全被淹沒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中。

蘇任一邊喊,一邊揮舞自己的胳膊。這樣的事情在他的那個年代是違法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熱情。作為此次事件的領頭人,他的喊聲最大,最瘋狂。激動的麵色潮紅,卻樂此不疲。

霍金等人不知道先生為什麽要揮舞胳膊,有樣學樣,跟著就對了。一條胳膊,兩條胳膊,幾百條胳膊一起揮舞的時候,場麵很震撼。

人群有些失控,不斷的向前擁擠。城主府門口的侍衛被迫後退,他們害怕,害怕這夥人衝進來!害怕被莫名其妙的幹掉。這麽亂的場麵,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侍衛官強自鎮定,一邊指揮手下擋住門外的人,一邊不斷回頭看向樓上。

沙馬沙依出來了,麵如冰霜,兩手放在胸前,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她今天穿的很正常,身旁七八個帶刀的女侍衛已經抽了彎刀,拱衛身邊。

管家戰戰兢兢的衝著樓下喊道:“都靜一靜,有什麽事情慢慢說,城主一定替你們做主!”

沙馬沙依一眼就看到了蘇任。蘇任衝著她微笑,眼睛裏帶著戲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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