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箭矢在雨霧中若隱若現,兩邊都在放箭。,騎兵仗著馬速比蘇任這邊的弓箭手射的更遠,壓迫這蘇任的人隻能趴在糧車後麵躲避。蘇任被黃十三和蠻牛死死摁住,整個人幾乎爬到了地上。大地開始顫抖,一百五十匹馬邁著整齊的步伐一點點靠近。馬蹄聲由慢變快,蘇任的心髒也跟著一起急促跳動。

雖然騎兵沒用火箭,就這已經讓蘇任損失慘重。十幾個兵卒被射殺不算,車上的糧食袋子也被射成了馬蜂窩,靠近外側的已經有糧食漏出來。章君悅從大車底下爬過去,用手將掉在地上的糧食撿起來。剛抓了兩把,就有一根箭矢紮到了他的胳膊上。

“啊……!”慘叫聲和哭泣聲,讓整個車隊人心惶惶。雷被舉著盾來到蘇任身側:“先生,我帶人拖住這些騎兵,您還是趕緊走吧,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蘇任沒動,縮在車後,透過縫隙看著外麵的騎兵。那些騎兵很狡猾,跑出一百步之後,立刻分為兩隊,一左一右繞著糧車轉圈,一邊轉圈還一邊將箭矢射進來,讓躲在裏麵的人沒有一點辦法。

霍金用長戟隔開幾隻箭矢:“跑!現在恐怕跑不了了,這情況別說上馬,就算是露頭都有被射死的可能。”

“我已經將所有的盾牌集中起來,你帶著你們三十名護衛拿著盾牌護著先生,應該可以衝出去!”和霍金說完,雷被又對蘇任道:“先生,這是唯一的機會,留下遲早會被他們殺光!在下的命是先生救的,隻要先生安全回去,在下就算死也能瞑目。”

一陣箭雨,讓臨時營寨內鬼哭狼嚎。對方在損失了十幾人的情況下,將蘇任的弓箭手全部射殺。這一下全成了人家的表演,騎兵們也不跑了,組成一個大圈,將臨時營寨團團圍住,但凡有人不注意露出腿腳,立刻就有十幾隻箭矢飛奔而來。

顧不上糧車會不會被人家焚毀,雷被用所有盾牌組成了一個圓球,將所有人護在其中,從遠處看和烏龜差不多。箭雨終於停了,透過盾牌的縫隙,蘇任看見有一匹馬出了騎兵隊伍。馬上的騎士下了戰馬,擎著彎刀朝著大車走來。彎腰抓起一把糧食,放在手裏不斷揉搓。

那人伸手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熟悉的臉:“蘇先生好久不見!”

“是劉宏!”劉健第一個認出那人。

霍金道:“原來這小子跑匈奴來了,怪不得一直沒有抓到,大哥,我現在就衝出去宰了他!”

蘇任連忙將霍金拉住,對外麵大聲道:“原來是劉公子,的確好久不見。”

劉宏扔了手裏的糧食,爬上糧車看著眼前的烏龜殼:“蘇先生,不用再做無謂的反抗了,隻要我一個衝鋒,你的烏龜殼護不住你,還是出來談談吧?我保證你的安全。”

“談什麽?”

劉宏嗬嗬一笑:“自然是談合作,隻要蘇先生答應我幾個條件,我不但可以放你們所有人走,還將這些糧食都送給你們。”

“什麽條件?”

“能出來說嘛?蘇先生難道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了?”

“沒有!我這人膽小,躲在這裏麵還害怕呢。

劉宏苦笑道:“以前你可不是這樣,是不是幹的事情越來越大膽子就變得越來越小了?”

“這和膽子無關,隻和仇恨有關。”

“哦?蘇先生原來沒忘呀!那你就沒想過化解咱們之間的仇恨?”

“沒有!再說了,你和我的仇恨不是靠幾句話就能化解的。”

劉宏點點頭:“那倒也是!不過我今天不談仇恨,隻談合作,實話告訴你,今日來並非要伏擊這些糧食,隻是想請蘇先生和我走一趟,有人想見見你而已。”

“誰?先說說名字。”

“匈奴左穀蠡王尹稚斜,怎麽樣?是不是比你的那個朋友於單要強得多?左穀蠡王也想和蘇先生做生意,而且比於單做的更大,價格也更合適,於單一匹馬換先生兩個半月的糧食,左穀蠡王隻要兩個月,蘇先生覺得如何?”

“這倒不錯!你回去告訴尹稚斜,就說我同意了,隻要他把馬匹送到馬邑,想要多少糧食都成。”

“哈哈哈……”劉宏大笑:“蘇先生覺得我很好騙嗎?這種空口無憑的話我也會說。”

“那就寫個合約如何?”

劉宏又笑了笑道:“合約不過一張廢紙,到時候蘇先生不認也沒有辦法,你說是吧?”

“那你們想怎樣?”

“簡單!請蘇先生到王庭去一趟,隻要所要的糧食送到,蘇先生就可以跟隨馬隊一起回馬邑。”

蘇任沒有說話。劉宏等了一會,冷冷一笑:“這時候蘇先生應該沒有別的路可選了吧?要不就跟著我去王庭,要不被我打破你的烏龜殼抓你去王庭,這兩種方法結果都一樣,但是,蘇先生要記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炷香之後若蘇先生還沒走出那個烏龜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讓我考慮考慮!”

“不著急,我現在就點香,你可以慢慢考慮。”

見蘇任一臉凝重,霍金連忙拉住蘇任的胳膊:“大哥,別聽那家夥的,你要是出去他豈能放過你?淮南王一家可都是被咱們弄死的,劉宏是淮南王的兒子!”

贏廣濟看了蘇任一眼:“我倒覺得那家夥說的不像假話,可以試試!”

霍金急了:“要試你試,我大哥絕不試!”

蘇任深吸一口氣,沉思良久。他看見劉宏身側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裏插著一根香。那根香正在燃燒,嫋嫋青煙左右搖晃就是不往上冒。哪根香燒的很快,沒一會就燒了一半。盾陣中霍金和贏廣濟鬥的不可開交,若不是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兩人早就打了起來。

雷被看了蘇任一眼:“要不要我先出去和他談談?必定……”

“我也去!”劉健連忙道。

蘇任搖搖頭:“沒用,他要的是我,誰去都不行,說不定反而會起到壞作用。”

雷被點點頭:“先生小心!”

蘇任高喊一聲:“我出來了!”便直起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霍金立刻站起來,去拉蘇任的胳膊。蘇任看了霍金一眼,微微笑了笑,輕輕在霍金手上拍了兩下。

盾陣被打開一道縫隙,將蘇任漏了出來。劉宏一臉喜色,將彎刀收起來,衝著蘇任拱拱手:“我就說蘇先生一定會出來,這香還有少一半,要不要再回去想想?”

蘇任搖搖頭:“不用,希望你說話算數。”

劉宏道:“那是自然,蘇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是左穀蠡王手下千戶,自然得聽左穀蠡王的,雖然我很想現在就殺了你,但我明白先公後私的道理,請吧!”

蘇任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抬腿走出盾陣。身後黃十三和蠻牛立刻跟了出來,對此劉宏沒多說什麽。當著劉宏的麵,黃十三和蠻牛將兵器扔在地上,一左一右跟在蘇任身後。

劉宏感慨道:“蘇先生果然禦下有方,都這時候了還有人甘願跟著你。”

黃十三冷哼一聲:“哼!先生比那些弑父的家夥強多了,跟著先生就算死,我黃十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蘇任抬手打斷黃十三的話,這個時候可不是激怒劉宏的時候,衝著劉宏拱拱手:“剛說我禦下有方,一轉眼就讓劉公子看笑話了。”

劉宏狠狠瞪了黃十三一眼:“口舌之爭沒意思,幹什麽事情靠的都是手段,這還是跟蘇先生學的。”

有人過來將黃十三和蠻牛五花大綁,至於蘇任沒人和他動手。都知道蘇任除了腦子好一點,別的全都稀鬆平常,就算給他一把刀,也不見得能傷了誰。沒有準備囚車,蘇任的馬是自己牽出來的,翻身上了馬背,立刻就被裹挾進騎兵隊伍。

這一次劉宏真的說話算數,帶著蘇任頭也不回的朝著西北方向去了。直到劉宏的人鑽進雨霧,雷被還不放心將盾陣打開。霍金風風火火的從盾陣中擠出來,衝向自己的戰馬。

“有種的跟小爺走,不把先生救出來絕不回去!”

跟著蘇任來的那三十名護衛立刻響應,隻有石寶皺著眉站在一旁。霍金大怒,指著石寶道:“就知道你小子是個沒膽的家夥,你不願去我去!”

雷被一把抓住馬韁:“霍公子不可!您這麽去不但救不出先生,還會……”

霍金一鞭子就抽在雷被臉上:“放開!”

雷被被打卻沒有放手,瞪著霍金。霍金嗆一聲抽出寶劍,抵住雷被咽喉:“放開,再不放開我就不客氣了!”

雷被還是沒放手,霍金也是毫不客氣,手腕一動寶劍就刺了出去。雷被身子一扭,反手抓住霍金腰帶,一使勁便將霍金拉下了馬。贏廣濟突然出手,狠狠的拍在霍金後腦,看著軟綿綿倒下的霍金,搖頭道:“不懂事的孩子!”

雷被歎了口氣,對石寶道:“抬下去吧!看住了,千萬不能讓他胡來!”

石寶重重點點頭。

營地裏亂糟糟的,傷員需要照顧,被破壞的糧車也得修理,榆次和馬邑還得立刻派人回去。好不容易收拾妥當,到了晚上雷被卻發現又有幾個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