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王氏,十七歲入宮,一待就是三十年。自從她踏進宮門的那一刻起,便再沒有出去過。整日裏麵對四麵高牆孤獨、寂寞、冷還是有的。好在景帝寵愛,並生下三女一男,多少緩解了她放棄自由的痛苦。好不容易等兒子也做了皇帝,作為太後的王氏又好像回到了當初的少女時代,向往著看看宮外的風景。

以王氏的智商,她不會看不出這是皇帝故意將她支走。但王氏也明白,他的這個兒子不是先帝,不會任憑她這個母後擺布,即便留在宮中對皇帝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少。何況現在弟弟田蚡也沒有衝勁,整日就知道遊玩,強援館陶公主劉嫖等人一個個被搬倒,自己勢單力孤到時候母子反目反而不美。

皇帝推薦,兒媳婦幫腔,就連弟弟田蚡也是一個勁的攛掇。王氏下了決心,放棄了。

馬車慢慢的使出長樂宮,浩浩蕩蕩的隊伍朝著樓觀台開去,皇家的儀仗和衛隊驚擾了整個長安,凡是路過的地方,兩邊跪著黑壓壓的人群。

蘇任騎馬走在最前麵,他是接人的,領路的工作自然是他。從長安到樓觀本就不遠,擔心太後旅途勞累,隊伍走的很慢,用了兩天才到樓觀台。

蘇任這個向導不稱職,出了長安城就不見了人影。將領路的工作交給霍金,自己鑽進田蚡的馬車。既然在樓觀台有自己的房舍,不去看看怎麽成?田蚡對蘇任造出來的房子還是很好奇的。

“子,先房舍怎麽樣?若是沒有太學附近的好,我可是要賠償的。”

蘇任瞥了田蚡一眼,順手抄起幾上的一塊糕:“賠償?您是掏錢了還是參與建造了?從沒聽過送給別人的東西,別人覺得不好,還得賠償的!也就隻有您能出來。”

“哈哈哈……”田蚡大笑,笑聲爽朗,一張醜臉裂開大嘴更加難看:“那是你硬要送給我的,我可沒求你!”

“哎!被你和太後坑了也就算了,還這種風涼話!”蘇任三兩口將一塊糕咽下去:“實話,比太學那的強了不止十倍,我還準備在◎∮◎∮◎∮◎∮,m.◇.c±om附近修建醫館、商鋪、酒肆等等,到時候武安侯可得捧場!”

“哦?這都是好東西,醫館是淳於先生坐診嗎?”

蘇任頭:“不僅有淳於先生,還有他的徒弟們,商鋪和酒肆都是蜀中商會的人,絕對讓諸位滿意。”

田蚡笑道:“看來你子不將我們的錢榨幹是不準備收手了?先聲明,本候可沒多少錢,如今沒了官位,武安的那產出可經不起糟蹋。”

“那您就別來,我又沒強迫你!”

“那怎麽行?好歹本候也是侯爵,還是陛下的舅舅,不可掉了麵子!”

“死要麵子活受罪!”

“哈哈哈……”田蚡再次大笑:“還有什麽?一並出來,本候給你參詳參詳,免得你到時候虧本。”

“不用!你隻要參詳一下就要弄些好處,還是我自己琢磨比較好。”

田蚡笑嗬嗬的搖搖頭:“本候也入一股如何?這可是給你送錢。”

“多少?”

“五萬錢,這可是本候能拿出來的極限了!”

“五萬錢呀!”蘇任想了想:“武安侯要入股不是不可以,但有個問題,那些醫館、酒肆、商鋪之類的已經有人了,不用我招呼,所以也就不用我花錢,隻有一件事咱們可以合作。”

“看!”

“子在樓觀台一共造了房舍六十八間,今後還會繼續造,這第一批房舍隻供應皇親國戚和那些對我大漢做過貢獻的老臣,以後修建的房舍會麵向官吏、商賈、所有有錢人開放,隻要人家給錢我就賣,所以人會越來越多,很多事情就不是盩厔令能完成的。”

“繼續!”

“就比如,子造的房舍的確是方便,但必定不是皇宮和各位的府邸,沒有那麽多仆人,所以子就希望將房舍外麵的事情雇人來幹,比如花匠、馬夫、車夫,甚至保護諸位安全的護衛,整修房舍的泥瓦匠、木匠等,這些人子準備請人來幹,不願意麻煩盩厔令或者朝廷。”

田蚡想了想:“照你這麽,若蓋上成百上千間房舍,需要的人手可不少呀!”

“那倒未必!”蘇任笑道:“隻要管理的好,每天幹什麽都有個安排,就好比宮裏的內侍監一樣,為了自己住的地方整潔幹淨,也為了舒適,您覺得這些住戶願不願意多花些錢?也不多,按照房舍大,每月多不過五十錢,少不到二十錢。”

“這就能節約不少人手,我大概算了一下,就目前的規模,有三十人就行了,就算將來能達到一千戶,也不過需要二三百人,省的那些老爺們來了還得養太多人,本來房舍就不大,全被奴仆擠滿了,反而讓主人沒了地方。”

田蚡在腦子裏消化蘇任的事情,他是地痞出身,什麽能掙錢還是能分辨的出來。就按照蘇任所言,每家每戶每月幾十錢的確不多,卻架不住住戶多呀。按照三百戶算,每月的收入差不多也有一萬錢,刨除百名雇工的工錢一千錢,節約個六七千錢沒有一問題。

田蚡也看出來,這個事情的特就在於住戶越多掙的錢就越多,隻要運轉的好,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一拍大腿:“此事本候答應了!”

蘇任把眼睛一瞪:“什麽您就答應了!您知道該用多少人?該用幾個花匠,幾個馬夫?該買幾把掃帚,該放多少垃圾桶?該雇幾個婆子,該找多少漢子?”

田蚡被問的一愣一愣:“什麽意思?你在調笑本候?”

蘇任嗬嗬一笑:“那可沒有,子隻此事你幹不了,錢是可以出的,等到年底分紅就成!五萬錢,咱可好了,別到時候您又反悔!”

“哈哈哈……”田蚡拍著蘇任的肩膀:“行,本候話從來算數。”

蘇任連忙道:“咱醜化在前麵,剛開始隻有幾十戶那肯定是賠錢的,你可能也看出來的,這種方式是住戶越多掙的越多,所以子明年就準備再次開工造房舍,若有商賈或者農夫和太後做了鄰居,您可得兜著,要不然僅憑諸位這人,咱們就得喝西北風。”

“原來你在這裏等著本候?讓本候去給你做客?”田蚡歎了口氣:“也罷,本候就豁出這張老臉了,誰讓本候入了一股呢。”

“有您這句話,子就放心了!”蘇任伸出手掌,田蚡笑了笑,兩人三擊掌。

太後駕臨樓觀台,所有人都得出來迎接。雖然已經到了秋天,滿山的樹葉還是綠的,剛下了車攆,大自然的優美景色就讓太後心曠神怡。抬頭看見鬱鬱蔥蔥的青山之中綴著幾處房舍,頗有些田園味道。太後竟然不願意坐車,執拗的要走上去。

順著青石路上來,一股股的涼意沒有讓太後覺得不適,反而這種田園味道讓太後很舒心,扭頭問蘇任道:“那座是本宮的房舍?”

蘇任連忙指了指前麵:“太後乃是千歲,自然要住在最上麵,也是風景最好的一處,早上可以看日出,晚上可以看日落,草民已經打理好一切,知道太後喜歡翠竹,房舍周圍種了好大一片,您看看就在那片竹林裏麵。”

“哦?本宮的這愛好你都知道,可真為難你了!”

蘇任笑了笑:“這也是陛下告訴草民的,陛下還太後雖然身居宮中卻從沒有忘記百姓疾苦,無事的時候養些雞鴨,織布更是太後惦念天下百姓的心意,所以,草民專門在房舍外放養了些雞鴨,又造了一部織機,讓太後在這裏也能心係百姓,陛下也能再穿太後親自織出來的衣服。”

“蘇任想的周到!看來本宮此次是來對了,若住的舒服,本宮記你一功。”

“謝太後!”蘇任又指了指左近:“衛夫人就在太後邊上,其餘幾位夫人都在太後左近,就連武安侯的房舍也不遠,太後若是想念,站在門口喊一聲他們就能聽見。”

“哈哈哈……”太後笑了笑:“竟然還有此等趣味?本宮一會得試試!”

田蚡也跟著笑:“記得當年,阿姊總是在門口喊我,這回咱們姐弟又回到從前了!”

衛子夫左右看了看,指著山腳下沿著河邊一溜房舍:“那些是何處?也是住人的?”

蘇任道:“回夫人,那些都是仆人們住的,當然不是各位的貼身仆役,哪裏住的是花匠、馬夫等,此處不比宮裏,沒有很多人服侍,清掃個道路,替諸位養馬、修車的就放在了一起,太後放心,那些都是良民,全在盩厔令處在冊,而且草民請人給他們交過規矩。”

“哦!”衛子夫頭:“怎麽還有聖醫館的招牌?”

蘇任又道:“諸位都是貴人,誰也不保證會不會有個頭疼腦熱,再此次衛夫人將皇子也帶了來,所以草民便請淳於先生在這裏也開了一間聖醫館,方便諸位貴人,免得出現什麽意外,年前還會有酒肆和商鋪開張,各位貴人要是需要個什麽就不用跑去長安了。”

“可有樂坊?蘇先生若是建個樂坊就更好了!”蘇任的話剛完,劉徹剛收入宮中的李夫人迫不及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