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夏侯頗長得很好,優良的基因在他身上沒有浪費一點,唇紅齒白,身材高大。大紅的袍服,如雲的發冠,腰懸寶劍,戰馬上掛著長戟和弓箭。馬也是好馬,長戟和弓箭上都鑲著寶石,太陽一照閃閃發光,估計他是指望這東西在打仗的時候,聚焦太陽的能量,將對手的眼睛弄瞎。

公孫賀見這家夥過來,一轉身鑽進兵卒中間不見了蹤影。李當戶隻好上前,拱手行禮:“汝陰候……”

三個字剛出口,就被夏侯頗生生打斷:“你是何人?不配和本候說話,讓蘇任出來,扣留了本候的朋友,今日必須給個說法,要不然就算是追到天邊,也要把他揪出來!”

蘇任拍拍李當戶的肩膀,從後麵走上前:“汝陰候安好!”

夏侯頗微微一笑:“算你識相,趕緊請本候的朋友出來,慢一步今日就讓你好看!”

“哦?不知汝陰候如何讓在下好看?就憑你帶來的這點人恐怕不行!”

“還敢強嘴,在本候麵前沒人敢說個不字!”伸手摘下戰馬上的長戟,順手朝蘇任麵門送來。

霍金眼疾手快,梭鏢一擺重重的砸在夏侯頗的長戟上。隻聽見一聲脆響,鑲嵌著寶石的長戟折成兩斷,後半截掉在夏侯頗馬前,前半截在空中打著轉朝樹林子裏飛去。好幾顆寶石被震落,在空中發出七色彩光,看的人眼花繚亂。

“你!”夏侯頗沒料到竟然有人敢和自己動手,捏著震疼的胳膊,盯著霍金咬牙切齒。

石寶從人群後麵鑽出來,蹦蹦跳跳的去撿那些掉在地上的寶石:“發財了,發財了,這下真發財了!”

霍金冷笑道:“就這點手段還口出狂言,穿的人模狗樣,卻是個草包!”

“你等著!”夏侯頗過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一邊往後退一邊對著自己的手下大喊大叫。

還真是軍隊,一動一靜很有章法,人數雖然不多氣勢卻挺嚇人。整整齊齊邁著相同的步伐,手裏擎著兵器朝蘇任這邊壓過來。李當戶臉色鐵青,站在軍陣後麵,冷冷的看著夏侯頗的人馬。他是個行家,那些人一動就看出了問題,樣子雖然很足,卻沒有絲毫殺氣,這樣的兵馬上了戰場,最多就是一個照麵的勾當。

扭頭看了蘇任一眼,蘇任也在看著夏侯頗的人馬。公孫賀不知道又從什麽地方擠了出來,湊到蘇任身後,壓低聲音道:“你真要和這家夥作對?你可想好了!”

“怕什麽?館陶公主的人我都收拾了,還怕他這個汝陰候?”

“你厲害,別說我在這裏哦!”

“為何?”

“哎!”公孫賀歎了口氣:“當年家祖曾在老太仆賬下待過,也算半個家將,若是讓家祖知道我招惹了這家夥,兩條腿就沒了!”

“草包一個,怕什麽?”霍金回頭道。

公孫賀嘿嘿一笑:“不是怕他,是怕家祖!”

夏侯頗的人壓了過來,整整齊齊的將道路堵塞,站在自己人身後,夏侯頗的跋扈勁又上來了:“今日就讓你看看什麽叫戰爭!別以為在越人那裏討了好處,就能如何?本候家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

沒人搭理他,夏侯頗以為蘇任怕了,坐在站馬上哈哈大笑:“若是現在跪地求饒,興許本候一高興還能放過你們,再等一會就晚了!”

衛青回頭看了一眼蘇任,蘇任微微點頭。衛青大喝一聲:“放箭!”

李敢為首,二百名弓箭手同時放箭,箭矢鋪天蓋地而下,雖然稀稀拉拉殺傷效果卻不錯。夏侯頗的隊伍裏發出陣陣慘叫,原本整齊的隊伍出現了混亂。若這個時候一個衝鋒,別說夏侯頗的兵馬,就連夏侯頗本人都別想跑。

這是蘇任給夏侯頗留的幾分麵子,若這時候夏侯頗扭頭就走也就完了。誰料軍馬雖然停止前進,一個個眼睛裏露出恐懼和驚訝。夏侯頗卻提著馬鞭在幾個準備跑路的家夥腦袋上一陣亂敲:“廢物!這點箭矢就把你們嚇住了?平時那股子狠勁哪去了?誰幹跑本候滅他全家!”

那些人沒有任何反應,可能他們也沒想到對麵那些人真的敢放箭,以前出門都是他們欺負別人,現在碰見比他們還狠的,腦袋有些不適應。

狠話起到了作用,慌亂了一陣的隊伍總算安靜下來,但也不敢再繼續向前一步。悉悉索索的盯著對麵,弓著腰隨時準備逃跑。夏侯頗抽出長劍,怒吼一聲:“給我衝,殺一人賞五百錢!”

又是一陣箭雨,站在前排的幾個家夥頃刻間被射倒,躺在地上一陣哀嚎。身旁的隊友就那麽看著,誰也不願意伸手拉一把。

韓慶搖搖頭:“這就是汝陰候家的私兵?這樣的私兵就算有一萬又能如何?”

蘇任笑了笑:“什麽私兵,和看家護院的仆役差不多,好好的八百私兵硬是被夏侯家養成了豬,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霍金道:“大哥,我帶人衝一下,保證一個活的都沒有!順便將那小子抓過來!”

“不用,看那家夥還不打算跑,那就和他再玩玩!”

“一群豬有什麽好玩的,天快黑了,早些進城睡覺!”

夏侯頗想要往上衝,卻被親衛死死攔住,氣的在馬上暴跳如雷,掄起鞭子就打。任憑夏侯頗的鞭子抽的滿腦袋是傷,親衛們始終不放手。被夏侯頗打至少死不了,萬一對麵那些人一個不小心將夏侯頗射死了,作為親衛誰也活不成。

站在遠處的墨聰和墨雨沒有上前,明知道夏侯頗是來接他們的,依然沒有上前,其一墨聰想看看自己在長安的依仗到底如何?其二也想看看蘇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兩陣箭雨之後,墨聰算是看清了,忽然覺得自己來長安並非是件正確的事。

“過去看看,不能再打了!”

墨雨點點頭,扶著墨聰來到陣前,墨聰對蘇任施禮:“上天有好生之德,蘇中郎何必要戲弄一個紈絝?”

“是他先對我無理的,若不是小金子出手這會我都躺在這裏了!怎麽老先生心疼了?”

墨聰搖搖頭:“汝陰候雖然有錯,他手下的人卻無措,蘇中郎何必怪罪他們,看在老朽的薄麵之上可否放他們一條活路?”

“這不是問題,不過我想問問老先生,怎麽個放法!”

“蘇中郎請明言!”

蘇任笑道:“我與老先生一見如故,老先生開口,在下自然得答應,這樣吧!那些人的兵甲不錯,留下兵甲任由他們離去,老先生以為如何?”

“嗬嗬嗬!”墨聰看著蘇任嗬嗬笑:“都說蘇先生是天下最好的商賈,此言一點不假,也罷,老朽上前說和說和,這段時間請蘇中郎手下留情!”

“老先生請便!”

墨雨扶著墨聰從兵卒們讓開的通道中走了出去,霍金連忙湊過來:“真不打了?”

“誰說的,該怎麽幹還怎麽幹,派人從兩邊包抄,若他們不自己脫下兵甲,咱們就隻好親自動手了,兩輪箭矢不能白放,那些可都是用錢買來的!”

霍金使勁點點頭:“明白!誰都跑不了!”

見蘇任的隊伍中走出來一老一少,夏侯頗的人馬立刻緊張起來,使勁攥緊手裏的兵器,竟然慢慢退後。夏侯頗也停下手,皺著眉頭看向那一老一少。

“汝陰候,老朽墨聰,請汝陰候息怒,老朽有幾句話說!”

身旁的親兵望向夏侯頗,夏侯頗一擺手:“放他們進來!”

到底上了年級,就這麽點路就讓老頭大口喘氣,抹了一把腦門,對夏侯頗施禮:“老朽墨聰見過汝陰候!”

“你就是墨家來的人?”

“正是!”

“那!那怎麽和蘇任混到了一起?”

墨聰道:“此話說來話長,從軒轅山開始老朽就一直和蘇中郎在一起,還請汝陰候息怒,聽老朽說幾句如何?”

“嗬嗬嗬,算他蘇任識相,將老先生放了,要不然本候帶人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墨雨冷哼一聲:“誰殺誰還不知道呢!”

墨聰瞪了墨雨一眼:“汝陰候別見怪,老朽的孫兒就愛胡說八道,實不相瞞蘇任的兵馬已經將汝陰候包圍了,隻要他一聲令下,您帶來的這些人恐怕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夏侯頗連忙扭頭望向四周,沉悶的林子裏沒有任何動靜,身後也沒有發現蘇任的兵馬:“老先生說笑了吧?就蘇任那點人還要包圍本候?這裏可有一部兵馬,少說也有百人以上,且都是本候親子挑選的猛士,蘇任將我等包圍怎麽本候沒有察覺?”

“汝陰候,聽老朽一言,讓你的人放下兵器,蘇任答應放你們回去!”

“混賬,本候的兵馬何時放下過兵器?”

“此一時彼一時,忍一步海闊天空!”

夏侯頗冷笑幾聲:“一個光祿大夫,帶著幾個小兔崽子就想為難本候?不殺了他們以後長安還有何人怕吾?老先生不必多言,今日不殺了蘇任,本候的臉就沒了!”不再理會墨聰,夏侯頗將寶劍高高舉起:“聽本候命令,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