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的刺客幾乎被一網打盡,雖然走脫了兩人,卻抓到了主謀。劉遷看見那人當即就笑了,一腳踩在“凶手”胸口:“你父親輸了就輸了,竟然派你來行刺,這手段未必也太下流了吧,劍客出身的確沒有什麽大誌,隻會搞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呸,我父親一直忍讓,你竟然傷人,這種小人行徑才下流,被你抓住要殺便殺,和我父親沒有任何關係。”

“還是個硬氣人,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硬還是我世子府的刑具硬,”劉遷兩眼一瞪:“拉下去好好招待,別讓死了就行,”

幾個刺客剛被帶下去,蘇飛就在外求見。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來回奔走就是要化解世子劉遷和雷被之間的矛盾,沒想到還是發生了,而且還是反方向發生。不是劉遷主動找雷被的麻煩,而是雷被的兒子要殺劉遷,這一轉,嚴重程度立刻升級。

蘇飛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驚的從榻上摔了下來,顧不上穿衣服就往門外跑,出現在劉遷麵前的時候衣冠不整:“世子……,”

“蘇大夫如此著急,衣袍都沒有穿妥當,鞋子也少一隻,帽子沒帶,可是有什麽急事,”劉遷滿臉帶笑,看著蘇飛滑稽的模樣。

“世子,手下留情,”蘇飛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劉遷一笑:“蘇大夫的話本世子怎麽聽不懂呢,什麽事需要本世子手下留情,”

蘇飛道:“小孩子年輕氣盛,喜歡胡鬧,冒犯了世子,還請世子看在下臣的麵皮上繞過他吧,臣下保證,定讓雷郎中好好管教,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大夫說什麽,本世子怎麽越聽越糊塗了,雷郎中不是在家中養傷嗎,怎麽又要好好管教,本世子不太懂,請蘇大夫明言。”

“世子,”蘇飛有些生氣,他對劉遷的忍受幾乎到了爆發的邊沿:“世子不是抓了雷郎中的三兒子嗎,臣下替他求個情,請世子繞過此子。”

“哦……,剛剛府中來了幾個刺客,已經被本世子的護衛當場擊殺,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雷郎中的三子,本世子正不知道刺客的來曆,聽蘇大夫這麽一說,倒讓本世子有些擔心,雷郎中可是淮南第一劍客,被本世子不小心刺傷,若因此而心生怨恨,來刺殺本世子,那可就是個大事了,”

“世子饒命……”一聲慘呼突然從院子裏冒出來。雷被瘸著腿,徑直往裏衝,好幾名侍衛竟然攔不住,進門的一瞬間便跪倒在劉遷麵前:“世子饒命呀,”

劉遷狠狠瞪了一眼幾個侍衛,嚇的幾個侍衛連忙把頭低下。劉遷換上一副明朗的笑臉,親自上前去攙扶雷被:“雷郎中這是怎的了,你腿上有傷,看看又破了,還不趕緊去請醫官,”

雷被沒動,哀聲道:“求世子饒命,小兒狂悖無知惹下大禍,臣下教子無方,願替小兒承擔所有罪責,請世子看在臣下多年來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繞小兒一命,”

“雷郎中起來說話,”劉遷沒接雷被的話,依然笑嗬嗬的看著雷被。

雷被還是沒有起身,一個勁的給劉遷磕頭:“請世子放過小兒,求世子放過小兒,”

蘇飛歎口氣。天下間對你最好的隻有你的父母,當你高興時他們比你還高興,當你落難時願意付出生命救你的隻有他們。看著雷被為了自己的兒子,將所有的穩重和氣節全都拋之腦後,蘇飛並沒有覺得好笑。他也有孩子,自然知道為人父母這時刻的心情。

蘇飛走過來,跪在雷被身旁:“世子,雷郎中一心為世子,絕無二心,其子也是一時糊塗才闖下大禍,懇請世子就饒其一命吧,”

劉遷看了看雷被,又看了看蘇飛,忽然笑了:“你們二人倒是很齊心,好,”劉遷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大聲道:“刺殺本世子乃是死罪,無論是誰都隻有用他的命來洗刷自己的錯誤,”

“世子,”蘇飛大驚。

劉遷的話說完,不再理會蘇飛和雷被,轉身去了後堂。雷被想要起身去追,被蘇飛攔住,看著雷被臉上痛苦的表情,蘇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朋友。說起來當年還是他拉著雷被來到劉遷麾下,到頭來卻害了雷被。若劉遷真的殺了雷被的兒子,蘇飛不知道還有沒有臉麵再去見雷被。

“去找大王,隻有大王下令才能救下令公子,”

雷被搖搖頭:“王宮已經關門,我去過了,大王誰也不見,這才來向世子求情。”

蘇飛一跺腳:“怎麽會變成這樣,”

“多謝蘇大夫的幫助,今日就算死我也得求世子放了我的孩子,”

雷被想要跟著劉遷去後院,這一次那些侍衛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任憑你是淮南第一劍客,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受了傷。五名侍衛謹守後門,雷被撲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看著雷被每一次被推到,然後艱難的爬起來,跛著腿繼續往裏衝,嘴裏不斷的喊著劉遷,說著求饒的話。蘇飛的心在滴血,這樣的主子自己還有替他賣命的必要,蘇飛徹底下了決心,離開壽春,離開淮南,做一個山野村夫,讓一家人平安一生比什麽都強。

蘇任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最討厭的就是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睡眼朦朧的衝著門外喊:“誰呀,”

“先生,韓先生說有要事,不可耽擱,”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等著,”蘇任重新鑽進被子,接著睡覺。剛剛睡著,又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還是蠻牛。蘇任有些無奈:“什麽大事,非得半夜說,難不成天塌了嗎,”

“韓先生說是有關雷被的,”

“誰,”

“雷被。”

“知道了,”蘇任慢慢悠悠的從被子裏鑽出來,套上外袍,迷迷糊糊的打開門就往外走。蠻牛還準備敲門,突然發現門開了,蘇任走的搖搖晃晃,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麽了。忽然發現蘇任的腳上沒有鞋子,急忙拿著蘇任的鞋子追上去。

韓慶在大堂裏焦急的來回踱步,牆角站著氣喘籲籲的阿巽。見蘇任進來,韓慶來不及行禮,連忙上前:“先生,出事了,雷被的兒子帶人去刺殺劉遷,被當場抓獲,現如今正在世子府受刑。”

蘇任看了一眼阿巽,阿巽連忙道:“大夫蘇飛已經去了世子府,韓慶剛剛去過淮南王府,並沒見到淮南王,也正在往世子府趕,雷被兒子生死不明。”

“誰讓雷被的兒子這麽做的,”蘇任一直盯著阿巽。

阿巽連忙跪地:“不是咱們的人,沒有先生的吩咐,誰也沒有這個膽子。”

“真的,”

韓慶道:“千真萬確,絕不是咱們的人所為。”

蘇任皺起眉頭:“那會是誰,用如此下流的手段,而且抓準了劉遷和雷被,以及淮南王等人所有的脾氣秉性,看來這次韓大夫碰上對手了。”

“先生就不要取笑我了,還是趕緊想個法子,若咱們能救下雷被的兒子,對勸服雷被能增加不小把握。”

蘇任坐下,看了看韓慶和阿巽:“此事我交給韓先生處置,那就是你的事情,能不能將雷被弄到咱們身邊,也是韓先生的事情,讓我出主意是不是不妥,”

“先生,現在淮南國也隻有您能救雷被的兒子了,隻要能救出來,雷被定當感恩戴德,到那時一切都水到渠成,”韓慶說的一臉興奮,好似雷被立刻就會投到蘇任手下一樣。

蘇任一笑:“趁人之危這種勾當可不能幹,”

“先生何意,”

“韓先生如此明白人,這次怎麽就不明白呢,此事十有又和那個五公子劉宏脫不開關係,劉宏的目的是要將劉遷手下的智囊趕走,既然有人替咱們辦事,那何必著急,等雷被離開劉遷,慢慢說服就是,用人家兒子的性命要挾人家,不是好計策。”

韓慶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麽回事,又覺得那裏不對:“先生,我是擔心,劉遷真的殺了雷被的兒子,雷被從此心灰意冷,豈不是咱們的損失,”

“這麽點小事就能讓其心灰意冷,那就不是雷被,若雷被是這麽樣的人,不要也罷,”蘇任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好了,睡去吧,會變成什麽樣,明日自有分曉,睡的好好的被你們吵醒,不知道還能不能睡著。”

蠻牛提著鞋站在門口,等到蘇任出來的時候,才將鞋遞上。看著自己的光腳,蘇任笑道:“就覺得怪怪的,原來沒穿鞋子,”

重新躺回榻上,蘇任真的睡不著了。他給韓慶說的那些話也隻是一種猜測,他對雷被不怎麽了解,隻是聽說此人是淮南第一劍客,覺得將來北擊匈奴可能會用的上,能不能真的收攏麾下,蘇任並沒怎麽放在心上。

外麵的雞已經叫了好幾遍,蘇任披衣起身。啟明星就在天空中格外明亮,順著啟明星的方向看過去,天空的西北角出現了詭異的畫麵,一條拖著長尾巴的彗星正在一點點的靠近地球。對蘇任來說,這就是一個天文奇觀,然而在古人看來,這顆彗星的出現可不是好事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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